表舅和表舅娘的精神不錯，臉上都帶著笑。
和記憶中他們愁苦的樣子判若兩人。
表舅娘身上圍著洗得發白的藍底碎花圍裙，剛才應該是在廚房裡忙活。
表舅手上拿著把蔑刀，估計在編竹筐。
「小小，一帆，你們回來了？累了吧？」
表舅娘侷促地在圍裙上擦著手。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表舅笑得滿臉褶子，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淚光
表舅和表舅娘還不到五十歲，因為常年勞作，皮膚黝黑粗糙，臉上溝壑縱橫。
看著比實際年齡要大上許多，倒像已經年過六十。
尤其是表舅娘，因為操持家務，雙手粗糙變形，比五十多歲的謝曼麗老得多。
「爸，媽。」
「表舅，表舅娘。」
聽到陸一帆和馮小小的招呼，兩人臉上笑容更深，一迭聲答應著，把他們讓進屋。
「快進屋，快進屋。」
馮小小和陸一帆隨著表舅母進了院子，一股濃郁的柴火飯香撲鼻而來，混合著臘肉的咸香，勾得人食指大動。
馮小小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真香。」
「在煮臘肉香腸。」表舅娘笑道。
家裡變化不大，院子打掃得很乾淨，比以前多了些生氣。
院子一角放了一張矮凳，矮凳旁散落著竹條和一個才編了一半的竹筐。
看來表舅的確是在編竹筐。
」我讓他歇著，今天過年，還做什麼事，他就是坐不住，手上沒活計就心慌。「表舅娘嗔怪著表舅，「你快把你那攤子收起來。」
表舅答應一聲，忙過去收拾，還不忘對兩人道：」你們快進屋坐，我馬上收好。「
馮小小抬起頭，發現屋檐下掛了不少臘肉香腸，紅亮亮的，在冬日暖陽的照射下，散發著誘人的油光。
給人一種富裕的感覺。
」做了這麼多臘肉？「馮小小問道。
」今年殺了頭豬，只賣了一半，另一半就全做成臘肉了，你們走的時候帶點回去。「
」我媽做的臘肉特別好吃。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嗎？」
「可惜以前家裡困難，做不了多少，你今天可以吃個夠。」
「今年殺了頭豬，只賣了一半，另一半就全做成臘肉了，再曬幾天就得收回去掛灶台上了。小小，你們走的時候帶點回去。」表舅娘笑著道。
「我媽做的臘肉特別好吃。姐，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嗎？」
栓子看著臘肉香腸，心情也很好。
「以前家裡困難，做不了多少，你今天可以吃個夠。」表舅收好他那一攤子，過來道。
「是啊是啊。」表舅母附和，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以前家裡窮，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回肉，更別說做臘肉了。現在日子好了，能吃飽穿暖，還能做點臘肉，知足了，知足了。」
表舅看著陸一帆，絮絮叨叨地道：「一帆啊，你瘦了，城裡的日子不好過吧？你媽成天念叨你，就怕你在城裡吃不好穿不好……」
表舅娘嗔怪地看了表舅一眼。
「你瞎說什麼，城裡怎麼會不好過。「
」是是，肯定好過，就是怎麼瘦了？小小也瘦了。「
表舅一邊跟著兩人進屋，一邊還在糾結兩人變瘦了這個事實。
馮小小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裡很是溫暖。
他們雖然不是陸一帆的親生父母，卻待他如親生兒子一般。
表舅家的屋子格局和村里其他人家差不多。
坐北朝南的三間土坯房，中間是堂屋，左邊是老兩口的房間，右邊是栓子的。
另外還有兩間廂房，其中一間是廚房，一間雜物間。
堂屋出去是後院，養了豬和雞，廁所也建在那裡。
堂屋的陳設十分簡陋，一張老舊的八仙桌，幾條長凳，牆角還堆放著一些農具。
屋子收拾得很乾淨，窗台上擺放著一個粗陶瓶子，裡面插著盛開的紅梅花，為這簡陋的屋子增添了一絲生機。
馮小小和陸一帆坐在八仙桌旁，表舅娘端來熱氣騰騰的茶水，「快，喝口水暖暖。」
馮小小接過來喝了口，直覺得一股熱線直通到胃裡，整個人都舒服了。
陸一帆則把禮物拿出來送給他們。
「爸，媽，小小給你們買的些禮物。」
」這是羽絨服，用鴨毛做的，特別暖和，你們一人一件。「
」鴨毛做的？「
表舅娘接過來，不敢相信地打開。
」是啊，你看，和我們的一樣。「陸一帆把衣袖伸到表舅娘面前，」裡面穿一件毛衣就不會冷了。「
」城裡人真會想，我們也養了鴨子，怎麼不知道這麼做。「
表舅娘特別稀奇。
」這是羊毛衫，穿到裡面的。別看薄，也暖和。「
馮小小又把毛衣遞給他們。
羊毛衫他們都知道，不過沒穿過。
家裡人的毛衣都是表舅娘織的。
穿壞了就拆了，加點線重新織，硬板板的。
摸著這柔軟舒服的羊毛衫，表舅咧著嘴直樂呵：」我也有羊毛衫了，村長就有一件，也是他兒子買的。「
」現在你兒子也給你買了，你可以去跟村長顯擺了。「
表舅娘的羊毛衫馮小小買的是紅色，她接過衣服，摸了又摸，又是喜歡又是煩惱。
」這顏色太艷，我這麼大年紀，哪裡穿得出去。「
」你才多大啊，還不到五十，正年輕，就該穿艷點。再說穿在裡面，沒關係。「
」行行，我也來個老來俏。「表舅娘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條縫，」我年輕的時候，就最喜歡紅色。「
栓子最麻利，已經脫下棉衣換上了羽絨服，看著洋氣多了。
」你這孩子，怎麼就換上了，別弄髒了。「
陸一帆道：」買了就是穿的，你們也換上吧。栓子，把羊毛衫也一塊換上。「
」我們還做事呢，歇下來穿。「
馮小小又把那一大包糖果點心提出來。
」自己吃，送人都行。「
「哎喲，怎麼還有，這得花多少錢！你們才成家，跟著還要有孩子，正是花錢的時候。」
表舅娘直擺手。
「買都買了，總不能讓我們拿回去吧。「
陸一帆把糖果全放在桌上。
他在這裡自在得多，話也多，臉上的冷硬神情全沒了。
就是個心疼父母的乖兒子。
馮小小又拿出三個紅包，一人一個。
「這是給你們的紅包，祝您二老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栓子，祝你新年快樂，心想事成。「
」這不能要了，哪裡還能要紅包，這麼多東西了。「
表舅惶恐了。
」你們收著吧，這是過年紅包，不能不要。「
三人推辭了幾番推辭不過，最終還是收下了紅包。
」唉呀，你奶奶要是看到你們這麼好，該多高興。「
表舅娘摸著馮小小的手，眼裡有了淚。
」太瘦了，怎麼一下瘦成了這樣？「表舅又疑惑上了，」以前那樣多好。「
」你懂什麼，人家城裡姑娘要的是身材苗條。「表舅娘嗔怪地道，「這樣也挺好看，就是不能再瘦了。」
一陣忙亂過後，馮小小幫著表舅娘把東西收拾規整，大家坐在桌前聊天。
「你爸媽還好相處吧？」表舅娘問陸一帆，」你親媽到我們這裡來過，真是個漂亮人。「
謝曼麗來過？
以她的脾氣，也不知道會對表舅娘一家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