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天剛蒙蒙亮，村里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硝煙味，夾雜著絲絲年味的香甜。
馮小小天不亮就起了床，今天她要和栓子去不遠處的清風寺上香祈福。
這是村裡的習俗。
以前因為歷史原因，這個習俗成了封建迷信，沒有人敢去，寺院也荒廢下來。
這幾年寺里的和尚陸續回來了，香火重新旺盛起來，不少村民初一十五都要去寺院裡燒香。
而大年初一的祈福活動參加的人也越來越多。
陸一帆因為是軍人，不方便去寺廟，便和表舅表舅娘留在家裡收拾行李，等馮小小和栓子回來了，就坐上村裡的驢車去縣城乘長途車回江城市。
這次去祈福的不止有馮小小、栓子，村裡的幾個年輕小伙和年輕姑娘也跟他們一塊兒去，大家有個伴。
一行人出發的時候，天才麻麻亮。
因為山道細窄，被清晨的露水打濕，走在上面更顯濕滑。
馮小小和栓子今天都穿的是羽絨服，又輕便又暖和，其他年輕人穿得很厚實，行動很有些不便。
跟在他們身後，時不時地拉住路邊的樹枝保持平衡。
「你們這衣服真好，以後有錢了，我們也買一件。」柱子羨慕地道。
村長的女兒小文也跟他們一起，馬上道：「我爸說了，栓子家要帶我們做臘肉香腸拿出去賣，以後日子肯定會好起來。到時候一人買一件。」
「真的嗎？」大家都驚喜地問栓子。
「還不知道能不能成呢。『栓子不好意思地道。
」能成，能成，准能成。「
」我們一會燒香，就好好拜拜，保佑這事能成。「
一行人說說笑笑，終於來到了清風寺。
寺院規模不大，聽說卻存在了好幾百年，在遠近的村里很有點名氣。
院牆上掛著紅色的燈籠，大殿裡香客絡繹不絕，在煙霧繚繞中虔誠地跪拜，祈求新的一年平安順遂。
馮小小隨著人流進了大殿，正準備上香，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玲子！
她還是穿著昨天那件紅色的棉衣，脖子上圍著一條白色的圍巾，俊俏的臉蛋紅撲撲的。
最引人注意的不是她的打扮，而是她正和一個年輕男子頭挨頭靠在一起，親密地說著什麼。
栓子顯然也看到了玲子，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玲子似乎感覺到了有人在注視她，抬起頭，見是馮小小兩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拉著那名男子走了過來。
「栓子，嫂子，你們也來上香啊？」
玲子雖然笑得甜，卻有絲侷促。
「嗯。」
栓子冷冷地應了一聲，沒有看她。
玲子拉著那位年輕男子介紹：」這是我表哥，我們約著一起來祈福。「
」表哥，這是栓子和他嫂子。「
玲子的表哥呆愣愣地看著馮小小，眼神像是粘在了她的臉上，半天沒說話。
玲子用力地掐了掐他的胳膊，他才反應過來，連忙笑著道：「是啊是啊，我是玲子的表哥。」
「新年快樂啊，我們去大殿看看，就不和你們一起了。」
馮小小點點頭，拉著栓子直接往前走。
柱子和村裡的小年輕們全都好奇地打量著玲子和她表哥，卻沒人和她答話，跟在馮小小身後，也走了。
看著一群人離開的背影，玲子氣得直跺腳，卻不敢追上去。
「真倒霉，怎麼遇到他們了。」玲子不滿地抱怨道。
「就是那女的欺負你？」年輕男子還在朝著馮小小離開的方向張望，」長得真漂亮，真甜。「
玲子氣哼哼地瞪著他。
」瞎想什麼呢，她有男人了，是軍官，敢瞎想，一槍斃了你。「
年輕男子抖了抖身子：」哎呀，我好怕啊，嚇死我了。「
見玲子臉黑得要滴下水來，忙又夸道，」再漂亮也沒法和你比。「
」走吧走吧，我們去外面轉轉。「
雖然玲子說那年輕男子是她表哥，可他們的親密模樣卻讓人無法相信。
不過栓子卻下意識鬆口氣。
希望玲子能和那男的在一起，不要再來糾纏他。
清風寺不大，不過半個多小時就逛完了。
馮小小和栓子為表舅表舅娘請了福袋，便和夥伴們一起回了村。
走到村里，馮小小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村民們看到她，都熱情地和她打招呼，臉上帶著感激的笑容。
「小小啊，真是太謝謝你了！」
「是啊是啊，要不是你，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以後你就是我們村的大恩人！」
……
馮小小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一頭霧水，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人簇擁著回了家。
表舅娘正忙著張羅早飯，看到他們，連忙招呼：「你們回來啦！快洗手吃飯，吃了飯我們就去縣城。」
「舅媽，這是怎麼了？怎麼大家都……」馮小小茫然地問道。
「還不是村長那張嘴，把你和一帆要辦作坊的事告訴了大家。」表舅娘笑著解釋道，「現在全村人都把你當恩人呢！」
馮小小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村長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她無奈地笑了笑，心裡卻有些感動。
看來村里人真的很期待作坊能夠辦起來啊！
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吃了早飯，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去縣城。
村長特意過來打招呼：「我讓我弟趕車去了，你們收拾妥當了就到村口來。」
「謝謝村長。」
「沒麻煩，動作麻利點，汽車可是不等人。」
村長交待完，抽著紙菸，樂滋滋走了。
馮小小一行人把東西全背上，正要出發，玲子帶著她的娘家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栓子，你不能走！」玲子上前一把抓住栓子的胳膊，哭著道，「你答應過要娶我，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玲子，你別鬧了，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之間不可能。」
栓子用力地甩開她的手，眉頭緊鎖。
「為什麼不可能？你為什麼……」
「栓子啊，玲子對你是真心的！你以後到哪去找這麼好的女人。」玲子大嫂上來攔住表舅娘，「嬸子，你們這麼做可不厚道。」
」怎麼不厚道了？我們做了什麼？「
表舅娘被她說得也起了火，質問道。
一時間，院子裡亂作一團，吵吵鬧鬧的，讓人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