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烈陽從頭頂樹蔭里稀碎的灑在地上,慵懶的淚點蒸發,炭烤下女孩的發梢也顯得熾熱。
她穿著特殊塗鴉的白T恤,寬鬆的長褲垂到腳踝,臉上掛著些許懵懂的笑,束著馬尾,儼然一副青春模樣。
學校面積很大,規劃有條,她跟著指引走到自己的班級前停頓了一下,在心裡念下那個數字:「高一一班」。心底升起躊躇,期待,不安。
踏進教室時,人只稀疏的散開,好像每個人都選擇了單獨的位置,每個人,都那麼陌生,疏離。
愣神過後,她也踱步到靠窗的位置,這裡陽光最好,在她心裡,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嶄新的桌子,青蔥的樹木,尋花的蝴蝶,處處彰顯著夏天的魅力,這也告訴她,這是新的起點。可當身處校園,她總能想起不堪的往事……
初中時,她性子張揚,情竇初開,不知什麼是喜歡,曾經接受了一個同班男生的告白,而那是她厄運的開始。
女孩玩心很大,處世不深,並不懂得所謂男女之分,她只知道,男孩子永遠不能和女孩子一樣親密,所以女孩周圍都是女生。
和往常一樣,嬉鬧中放了學,她走在熟悉的路上回家,又遇到了常餵的貓,頓下腳步,拿出了包里的零食。
「大橘,今天怎麼只有你?小咪呢,它沒和你在一起嗎?」
橘貓氣鼓鼓的,尾巴上的毛髮炸了起來,不顧香腸,死死的咬住她的褲腳,女孩起了顧慮。
「大橘,小咪是不是出事了?」
說著,她飛快地起了身,貓咪似有靈性地指引著她,殘陽划過天際,河邊一貓一人,成了一道風景線。
「呼,這是哪啊,這麼多灌木叢,連陽光都透不進來」
周邊被一層層灌木叢圍著,密不透光,為了穿進來,女孩身上已經劃破了一道道口子,此時鮮血正噴涌而出,觸目驚心。
顧不上痛,她警惕的四周打量,這裡的泥土黢黑,應該是常年曬不到陽光,但水分很足,似是有人打理,要說是無人管的公共地界,不如說是誰家的莊園……
橘貓驚慌的向角落跑去,女孩俯下身子,從灌木叢外向里看,瘦弱的貓身上布滿了荊棘,在眼周劃出一道血口,滿身的血污已經發黑粘在曾雪白的毛髮上,此時一隻腳被麻繩套住,另一隻腳無力的癱伏在地面,嘴已經乾咳出了血跡,只剩一隻眼睛有氣無力睜著。
旁邊都是貓爪的印記,看來橘貓曾想要把小咪挖出來,可是它太弱小了,這裡的土地格外的堅固。
只是想著一隻貓咪所經受,女孩眼角已經落下無感的淚滴,直到濕潤了白貓的毛髮,她才想起自己的處境,發瘋似得拔釘在地上的鋼釘,足足有她一個小臂的長度。
直到她哭幹了眼淚,指尖已經破血,她曾經精細保養的潔白的手,現在盡數沾染了污泥,直到那根鋼釘被拔起,她才敢呼吸。
「大橘,帶路,救小咪」
女孩發瘋似的衝起來,不管長發被荊棘勾起散落在肩膀,引以為傲的白T恤是她親手畫的圖案,上面一人兩貓,她從不捨得水洗,現在沾染上了泥垢和荊棘顯得破破爛爛,她也顧不上這些,眼裡只有這隻白貓。
當他們終於要走進陽光時,身後突的出現了陰影。
棍棒無情落下,女孩來不及閃躲閉上了眼睛。
身旁衝出了一個男孩,擋在她身前將馬上落下的木棍接下,歇斯底里的大吼:
「你在幹什麼!要我送你去警察局嗎!」
他面對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中年男人,緊皺著眉頭,聲音卻陽剛有勁。
「他闖入我的園子,還帶走了我的東西」
驚魂未定的女孩想起奄奄一息的小咪竟受難於人手,身上流血的傷口如同撒了鹽刺激著她的神經,她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
「這是我的貓!你設的陷阱困住了它雙足,你怎麼敢跟我倒反天罡!」
中年男人被兩個小人的氣勢嚇到了,吐了口唾沫回去了。
女孩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大腦開始發白向前傾倒在路旁一棵大樹下大口喘息,男孩走了過來伸出手:
「走吧,帶它去醫院,我陪著你。」
女孩很想感激,但她現在只能說:
「對不起,我沒力氣,但是,謝謝你」
男孩先把受傷的貓咪送到了寵物醫院搶救,安撫了橘貓的精神也放在醫院寄養,重新回到那棵樹下,已是傍晚,天色暗下來,月光簌簌的,灑在女孩臉上又照亮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嘴角因為激動已經撕裂,風輕輕吹過,樹下愣神的女孩不禁戰慄。
他慢慢走近,拿出剛買的碘伏和繃帶,輕聲說:
「你傷的太重,處理一下再回去吧」
女孩眼神空洞的回了神,終於想起對方:
「我們雖然是一個班級,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楊越,你的名字是?」
「蘇繁,今天,很感謝你。」
「嗯,別說話了,會有點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