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誰傳出來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目的?
這件事自然而然讓李青石警覺起來。
消息的內容顯然與真實情況不符。
要殺他的不是那位長公主,而是李泓。
李泓為什麼要殺他,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而其他人掌握的情況是,他蓄意挑撥懷安公主與駙馬的關係,惹來公主殿下震怒,因此才要殺人。
XC區這些百姓聽到的消息,顯然是被人故意扭曲的。
那天發生的一切,只有公主府與鎮武司知情,那麼這個消息是公主府放出來的,還是鎮武司?
根據造成的影響來看,這個消息的放出顯然對那位善名遠播的長公主不利,由此來看,鎮武司的嫌疑更大一些。
可是目的又是什麼?
激怒那座公主府?讓那位公主殿下惱羞成怒再次出手,藉此揪住她的把柄?
或者僅僅是因為鎮武司的人受了欺負,就算不能把那位公主殿下怎麼樣,也要潑上一盆髒水噁心噁心她,提醒她以後不要再來招惹鎮武司?
李青石心裡苦笑,若是後者,那麼司長大人的氣性未免太大了些,這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
只是這麼一來,他的處境難免會有些危險,萬一那座公主府真的要暗下黑手怎麼辦?
事後就算被鎮武司揪住,到時那位長公主便將這潑髒水的行為往他頭上一安,再加上皇帝對懷安公主的寵愛,很可能便大事化小,甚至小事化了。
李青石收起思緒,此事究竟是不是鎮武司所為,目的又是什麼,他打算回去直接問問科長大人。
他對身前眾百姓道:「大家的心意我領了,只是以後說話還是要注意一些,免得招來禍事。」
他知道這些百姓如此待他,是出於對他的感激,面對這群知恩圖報的人,他的心裡生出幾分溫暖。
說來這個世道當真有些好笑,一些畜生活成了人上人,而一些真正的人,卻活得連畜生都不如。
百姓們說道:「李郎中不必擔心,我們又沒說什麼,難道就連寫萬民書這樣的話也不能說了麼,那也太霸道了。」
收攤以後,在回鎮武司的路上,李青石忽然察覺身後有乾坤境高手墜著。
他心裡悚然一驚,不動聲色加快腳步,直到進了鎮武司,才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
來到錢科長辦公室,敲門而入,科長大人睡眼惺松,顯然昨夜太過操勞,正偷偷摸魚補覺。
李青石直接問道:「科長大人,今日我去XC區出攤,那裡的百姓已經聽說了那天發生在公主府里的事,是咱們鎮武司放出的風聲麼?」
錢正松揉了揉眼道:「不錯,司長大人向來不肯吃虧,是他親自安排的。」
想起什麼,又對李青石道:「放心,司長大人已經安排了衙門裡的高手暗中保護你,若那位長公主惱……惱羞……咽不下這口氣,敢派人來下黑手,定叫他有來無回!」
李青石心想,原來跟蹤我的是鎮武司的人。
他有些無語,這麼做除了給那座公主府添些堵,有什麼意義?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說司長大人就像一條瘋狗,沒人願意跟他沾邊。
過了一日,出事了。
李青石照常來到XC區出攤,細心的發現醫攤對面的牆根底下有好多乾涸的血跡。
徐小清心有餘悸,小臉蒼白道:「昨夜忽然來了許多官兵,抓了二十多個人,就在那牆根底下,直接就砍了腦袋。」
李青石有種不好的預感,問道:「為了什麼?」
徐小清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說道:「說是因為他們非議長公主,還有百十號人被趕出了盛仁城,說他們是城外來的流民,其實那些人根本不是流民,就是這城裡的百姓,我從小就總看見他們的。」
如今城外流民無數,這些世代居於京城的百姓,哪怕在城內過的再苦,勉強總有條活路,被驅逐出城是什麼後果,可想而知。
李青石皺眉道:「是長公主派來的人?」
徐小清搖頭道:「不是,聽說是醇親王派的人。」
醇親王?那位四皇子?
李青石一愣,眉頭皺的更緊。
徐小清只知道這麼多,李青石對她說道:「你回去吧,不要跟我待在一起。」
他怕徐小清跟他過於親近,會給她帶來危險。
徐小清顯然怕的要命,只是仍舊倔強搖頭道:「不,我不走!」
後來李青石才探聽到更多內情。
小小百姓膽敢議論公主殿下,那位四皇子醇親王覺得這是在挑釁皇室的威嚴。
妹妹咽的下這口氣,他這個做哥哥的卻不能坐視不管,於是便有了這件殺雞儆猴的事。
醇親王驅逐出城以及砍頭的罪民,是對李青石的遭遇表現的最為激憤的一撥,言語間對那位長公主也最不恭敬。
然而他們說的最不恭敬的言語,也只是說自己看走了眼,原來那位心地善良的公主殿下,竟也是這樣蠻橫的一個人。
這一日,李青石的醫攤並非如想像中無人問津,依然排起很長的隊伍,只是這些窮苦百姓們一個個都噤若寒蟬,全部保持著沉默,沒人再敢說一句話。
害怕歸害怕,卻依然來找李青石看病,似乎是想用這樣的方式,沉默的表達對皇室的不滿。
接下來幾日,那位醇親王沒再有新的動作,大概是對殺雞儆猴的效果已經滿意,於是不再節外生枝。
以首輔陸平為主的一干純臣,於朝堂之上對這位四皇子的殘暴行徑發起了猛烈抨擊。
然而皇帝陛下未發一言,似乎對自己兒子維護皇室威嚴的行為並沒有感到什麼不滿,只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以後不可再這般任性妄為。
這件事竟然就這麼輕輕揭過。
那座奢華程度名冠京都的公主府邸自始至終一直保持沉默,沒有對醇親王表示感激,也沒怪他多管閒事。
什麼仁心仁德待民如子,那位半生善名的長公主殿下一旦真不如意,竟然也是如此冷漠。
追根究底,此事是因鎮武司而起,然而司長劉白也保持了沉默,並沒有與那幫純臣一起對醇親王進行譴責。
這位似乎天生面癱,且有一對死魚眼的鎮武司司長,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就在李青石的心情有些沉重和複雜的時候,宋花魁的調查終於有了重大進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