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還有舊日支配者？」
路明非眉頭一皺。
「有，不過祂們暫時進不來。當然，等凶星降臨，被封印的舊日支配者復甦，祂們還會不會被擋在外面就不知道了。」
路鳴澤攤了攤手。
「凶星到底還有多久降臨？」
他問道。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龍王級以上的都對凶星降臨有感應，但那只是一種越來越緊迫的感覺，沒有具體的時間。宇宙太大了，地球的時間尺度不足以衡量。」
路鳴澤搖了搖頭。
「奧丁也是龍王？」
「他不算是龍，嗯，也不能算是人。」
路鳴澤想了想說道。
「你知道暴血技術吧？」
他問道。
路明非點了點頭。
「暴血技術是一種殘缺的血統精煉技術，這類技術很多，被統稱為封神之路。封神之路走到盡頭，就能突破黑王對混血種的限制，擁有和純血龍族一樣的權柄。而奧丁是惟一一個走通了封神之路的混血種，而且他走得非常遠，實力比白王還強。」
路鳴澤說道。
比白王還強？
路明非回憶了一下剛剛的戰鬥場景，並沒有感覺出來。
白王的實力是毋庸置疑的，如果不是它自己作死，路明非和贏勝兩個人加在一起也打不過，只能看高斯湮滅手槍能不能偷襲成功。
「你以為黑王是怎麼被打敗的啊，哥哥，就靠四大君主嗎？」
路鳴澤輕笑了一聲。
黑王又不是傻子，白王反叛過一次了還不長記性，早就給四大君主下了限制，光靠它們是不行的。
「奧丁用岡格尼爾給黑王來了下狠的，自己也被尼德霍格拍了個半死。然後四大君主和人類趁機反叛，尼德霍格也就趁勢回尼福爾海姆窩著去了。」
「尼福爾海姆到底是什麼？」
路明非問道。
「那其實是一具古神的屍體，倖存的古神用祂的屍體收斂了戰死的古神和舊日支配者，然後又在裡面創造出了尼德霍格。」
路鳴澤回答道。
「你也是在裡面誕生的？」
「我不是，在那位古神打算創造新生命之前我就已經誕生了。或者說，正是因為我的誕生，那位古神才有了創造尼德霍格的想法。」
他搖頭道。
這麼說的話，尼德霍格嫉妒尤米爾還真是不冤枉。
「好的，我說的已經夠多了，哥哥，世界末日再見吧。」
路鳴澤揮了揮手。
「現在就是你的末日。」
路明非說道。
靈能之手握拳，立刻就要砸向達摩克里斯之劍的按鈕。
「要是我現在死了，有些東西就要被放出來了哦。」
路鳴澤提醒道。
「什麼東西？」
靈能之手懸在按鈕上方。
「某個舊日支配者哦，說起來我還在替哥哥你善後呢。」
他狀似委屈地說道。
「無稽之談。」
路明非當然不會承認。
「真的哦，要不是你用了好幾次死靈之書，還用更改的召喚儀式把你那位神靈召喚過來，那位還不會醒呢。」
路鳴澤說道。
「你能讓祂繼續沉睡？」
「別小看我啊，哥哥。我好歹也是最初的神性生命，加固一下封印還是能辦到的。」
他挺了挺胸，驕傲地說道。
「不加固封印，你也得死。」
路明非當然不會讓他拿捏住。
「那可不一定哦。哥哥，你還是不了解舊日支配者。祂們的敵對關係是特殊的，像我這樣的並不在祂們的敵對名單里。甚至古神也不是祂們的敵人，那場戰爭也是古神單方面發起的。」
路鳴澤並沒有說謊，他不是龍族，沒有對抗舊日支配者的義務。
只要他在尼伯龍根里躲著不出來，祂們也不會找他的麻煩。
當然，能阻止諸神黃昏是最好。
神話時代的世界可不怎麼美好，更不有趣，現代社會他還沒享受夠呢。
「而且。你還沒發現嗎？哥哥。你們已經在尼伯龍根里了啊。」
路鳴澤幽幽地說道。
路明非猛然醒悟，是了，如果不是在尼伯龍根里，又怎麼可能召喚出贏勝和他的全套裝備。
高斯湮滅手槍這種存在，可不是一個言靈就能造出來的。
只有在尼伯龍根這種介於現實與虛幻之間的地方，才能夠模擬出來。
「奧丁精心打造的尼伯龍根可不是避難所借我的權柄弄出來的山寨貨，達摩克利斯之劍是落不到我頭上的。」
路鳴澤笑嘻嘻地說道。
「那你還在等什麼？」
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什麼？」
「既然達摩克利斯之劍也無法消滅你，那你為什麼還要和我談判，直接等你的手下把你放出來就好。除非，你在害怕，這裡還有能殺死你的東西。」
路明非銳利的目光刺向路鳴澤，仿佛要刺穿他的靈魂。
「哥哥真是太聰明了，那你猜猜看，那個東西是什麼呢？」
路鳴澤臉色微微一變，然後微笑著說道。
帝皇之火、高能炸藥、夏彌的萬物之眼
路明非把可能的選項一個個列出來，又一個一個排除，然後得出了一個異想天開的答案。
「我自己。只要我殺了我，你就會死。」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還是被你猜出來了啊。」
路鳴澤嘆息道。
沒錯，他和路明非的靈魂是一體兩面，即便是帝皇也無法分割，只能屏蔽他對路明非的影響。
如果是正常狀態，路明非如果死了，路鳴澤只是會元氣大傷。
但上次他已經被混沌四神的餘波傷過一次，現在還沒好利索。
如果再被路明非反噬一次，路鳴澤的靈魂肯定衰弱到無法對抗岡格尼爾上的死亡之力的程度。
如果路明非還是從前那個衰小孩，他倒不會擔心被他知道。
但現在，面前這個人是真的會為了消除人類的威脅而犧牲自己的。
就像現在一樣。
路明非舉起爆彈槍，毫不猶豫地對準了自己的頭。
「唉。」
路鳴澤嘆息了一聲，果然最後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
早知道當初就不分裂出一半靈魂了，純屬自己坑自己。
哦，黑王好像也幹過類似的事情，難道他們這樣的存在都會想要自我分離？
「哥哥，你要是死了，被你壓服的那些人可就要反攻倒算了。」
他說道。
沒有了路明非鎮壓一切，星火館裡藏著的那些東西還想保得住？
在日本的芬里厄還想繼續宅著打遊戲？怕不是確認他死亡的當天晚上就被日本分部切片了。
路明非手扣在扳機上，不為所動。
「唉，算我服你了。把那個給他。」
路鳴澤嘆了口氣，朝蘇恩曦抬了抬下巴。
「好嘞。」
蘇恩曦快步走到路明非面前，從大衣裡面掏出來一個肯德基的紙袋子。
這麼嚴肅的場合，你是打算表演兩口一個堡活躍氣氛嗎？
迎著眾人詭異的眼神，她訕訕一笑。
「箱子太重了，不方便拿。而且」
蘇恩曦胡亂解釋了一句，然後把紙袋子遞給了路明非。
他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把鑰匙，上面刻著精美的花紋和「741」的數字。
「什麼東西？」
路明非問道。
「天空與風之王身份的線索。」
路鳴澤說道。
他神色一動，這確實是一份夠分量的貨物。
「太子可不是個簡單的傢伙，當初四大君主反叛就是他攛掇的。奧丁能偷襲黑王成功也有他的幫助」
路鳴澤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包括蘇恩曦在內的所有人都用微妙的眼神看著他。
太子幹過的這些事情，這傢伙肯定也沒少干。
「咳咳，這都不是重點。關鍵是這個傢伙很危險，他不滿足當一個龍王，甚至都不滿足於黑王的尊位。」
「他想當什麼？」
「神，舊日支配者那樣的神祇。他要擺脫基因和靈魂的控制，飛向更加浩瀚自由的宇宙。」
路鳴澤說道。
「他不知道出去會被吃掉嗎？」
路明非問道。
「他確實不知道。不能離開地球是古神給龍族下的指令，知道真正原因的只有我和尼德霍格，白王也可能知道。當然，就算他知道了大概率還是會去，畢竟他是天空與風之王嘛。」
路鳴澤聳了聳肩。
四大君主的性格和它們代表的元素都是對應的，火之王暴虐、水之王隱忍、土之王死宅、風之王跳脫。
這是它們靈魂的基本色，就算是掙脫古神的限制也無法改變。
「還記得那個叫煙霧鏡的次代種嗎？」
路鳴澤問道。
路明非微微點頭。
「它其實是太子的實驗品，走上研究神話時代遺物的道路也是太子引導的。不然你想想看，以太子的性格，既然知道那些遺物的危險性，又怎麼可能放任自己的手下研究？」
他回憶了一下，確實，當時太子更像是去檢查實驗成果的。
發現成果不令人滿意後，才提出和路明非合作銷毀實驗垃圾。
「但他其實並沒有真的明白神話時代是什麼，龍族的基因和靈魂畢竟有一部分來源於舊日支配者。它們可以依靠這一點來對抗那些舊神，但一旦步子跨得太大.」
路鳴澤停頓了一下，語氣陰沉。
「祂們就會在它的身上歸來。」
淡淡的金色光芒在路明非眼中一閃，他愣了片刻，然後取消了靈能之手。
「希望你的情報有效。」
他沒有說任何威脅的話，但威脅之意卻溢於言表。
「當然，我怎麼會騙親愛的哥哥你呢？」
路鳴澤一本正經地說道。
「打開尼伯龍根，把我們轉移出去，我知道你做得到。」
路明非盯著他說道。
「這麼快就要走嗎？我還想跟哥哥你好好敘敘舊呢。」
路鳴澤用誇張的語氣說道。
見他露出厭惡的眼神，路鳴澤聳了聳肩。
「好吧，那就再見了，哥哥。不要反抗哦。」
眼前的景象在路明非的眼中模糊，一股奇異的力量包裹著他，就像流水推著樹葉。
路明非沒有對抗這股力量，最終聖所原來越遠，一切再清晰起來時，他們已經站在了漫天風雪之中。
他閉上眼睛感受，靈能道標似有若無，但應該就在附近。
「夏彌，打開尼伯龍根。」
路明非喝道。
「來了來了。」
夏彌一手拿著一個羅盤，一手又拿出一個鎏金的爪子。
陳家那堆積如山的奇珍異寶，當然不會都是買來的，搬山倒斗那也是祖傳的工夫。
而這一對點龍盤和開山爪則是陳家珍藏的寶貝，點龍盤能感知尼伯龍根的所在，開山爪則能強行開啟尼伯龍根。
雖然並不一定能生效，但加上夏彌自己的權柄就萬無一失了。
漫天風雪散開，遠處的避難所又出現在眾人眼前。
路明非強忍著靈魂的劇痛，強行引爆了靈能道標。
最終聖所之中，路鳴澤正一臉高深莫測的笑容。
突然，一點星光自虛空中顯現，然後爆裂開來。
那衝擊波不值一提，不要說傷人，就連乘涼都嫌風小，但拿來按下按鈕卻剛剛足夠。
紅色按鈕癟了下去，刺耳的警報聲在避難所各處響起，卻沒有聽眾。
而天空之中，早已準備好的衛星鬆開機械臂，一柄通體漆黑的長矛朝著大地急速降落，只有矛尖那一點紅光狂暴無比，散發著恐怖的氣息。
「不虧是你啊，哥哥。」
路鳴澤無奈地笑了笑。
對普通人一諾千金，對敵人不擇手段。
可惜路明非聽不見他的心聲，不然一定會嗤之以鼻。
他從來都沒有答應過路鳴澤什麼，又怎麼談得上出爾反爾呢？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啟動達摩克利斯之劍的，但是現在，我們要趕緊跑了。」
路麟城眼神複雜地說道。
路鳴澤自然不會好心到把氣墊船也給他們弄出來，所以一群人只能邁開步子在冰原上奔跑。
路明非他們還好，那些技術員們就難受了，時不時就有一個摔倒的。
考慮他們為戰勝奧丁和海洋與水之王出了力，路明非還是讓戰團的成員幫了他們一把。
路明非和楚子航一手一個，背上還背著一個。
夏彌和第五月也各背了一個女性技術員。
「咦，零哪兒去了？」
第五月忽然發現了問題。
「對誒，那丫頭怎麼不見了？」
夏彌環顧了一圈。
「不用找了，就當她被除名了。」
他平靜地說道。
「好吧。」
夏彌似乎猜到了什麼，嘆了口氣。
她還挺喜歡那丫頭的，話少又有耐心，可以聽她吐槽路明非和楚子航。
當不知道跑出多遠之後，一種心悸的感覺湧上他們心頭。
眾人回過頭，避難所中一團紅光正不斷地擴散。
雖然是擴散，卻又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這種矛盾感讓他們感覺到煩悶不已。
「閉上眼睛，別看。」
路麟城大聲喊道。
眾人依言閉上了眼睛，即使什麼也看不見，毀滅的景象也似乎在他們眼前不斷上演。
良久之後，他們睜開了眼睛。
末日派為人類打造的最終避難所，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大地之上只剩下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表面光滑如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