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叫我黑王尼德霍格。你的栽贓水平顯然沒有你的劍術那麼高明啊，路明非。」
龐貝好整以暇地說道。
加圖索眾人本來臉色一變，看見他的態度又平靜下了下來。
「是嗎？那你敢不敢提供一滴血來做一下基因鑑定呢？」
芬格爾適時地走出來，舉起手裡的金色頭髮。
他臉上的每一絲肌肉都在顫抖，用盡了所有的自制力才讓他控制住自己，不直接朝這個格陵蘭事件的主謀開槍。
「嗯？」
龐貝臉色微變。
他不是用言靈把頭髮銷毀了嗎？
「堂堂S級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這是從哪個我睡過的女人那裡弄來的吧。」
龐貝嗤笑道。
圍觀眾人一聽，確實，以他的尿性，只要找到那些女人，不要說頭髮，就算是螺旋狀的毛都能弄到。
「我需要這麼做？」
路明非淡淡地說道。
「我揍弗羅斯特的時候找了理由嗎？我要清洗洛朗家族的時候找了理由嗎？我鎮壓日本分部的時候找了理由嗎？我剿滅陳家的時候找了理由嗎？」
他的語速很快但吐詞清晰無比，就像一座一座大山不斷地砸在加圖索眾人的心上。
是的，路明非做事從來不需要找理由。
無論是事前還是事後，所有人都會明白他是對的。
「路明非，無論龐貝是什麼身份，都是加圖索家族的內務，還輪不到你來處置。」
十二個長老從修道院裡走了出來，身後跟著更多的近衛。
阿爾法深深地看了龐貝一眼，路明非說他做事不需要找理由，但以他們對他的了解，他手裡一定握有龐貝的把柄。
加圖索當初確實是和天空與風之王做了交易，但他們以為對方只是想藉此間接地控制他們，沒想到阿涅彌伊直接打入了他們內部，還當上了族長。
但就算真是這樣，加圖索也不能讓路明非把他帶走或者打回原形。
不管是龐貝還是太子，知道的都太多了。
一旦抖摟出來，不僅路明非會把加圖索視為叛徒，他身後的昂熱包括其他的校董也會趁火打劫，將加圖索分食。
到時候，加圖索就是下一個陳家。
「龍王是整個人類的仇敵，不是你們家族的內務。」
路明非嚴肅道。
「那也不屬於你路明非私人管轄。加圖索會把這件事情提交校董會，由校董會來驗證龐貝是否清白。你也應該把證據上交校董會，由校董會來判斷真假。」
阿爾法反駁道。
客觀來說，他說的並沒有錯。
路明非和加圖索的相處模式，一直是建立在他屬於卡塞爾一份子的基礎上的。
如果路明非不是卡塞爾的人，就他毆打弗羅斯特的事，就夠加圖索想盡辦法弄死他了。
正是因為他的行為雖然時常出格，但也都屬於規則內的出格，所以加圖索才百般忍讓，只要里子不要面子。
不然真以為加圖索在秘黨內的強勢地位是拿錢砸出來的嗎？
那也是無數龍類和混血種的屍體墊起來的。
如果是平時，路明非或許會同意走一趟程序，但現在不行。
白王的力量正在不斷地流逝，這次放跑了龐貝，下次就算再逮到他也未必打得過了。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謹遵帝命。」
路明非喝道。
「誅滅異形！」
戰團眾人怒吼著，向前衝鋒。
芬格爾的反應最快，幾乎在他剛開口的時候，就已經射空了爆彈槍的彈夾。
「幹掉他們，加圖索之名不容踐踏！」
十二個長老也針鋒相對地大喊。
龍血的力量漸漸復甦，他們蒼老乾癟的身體也肉眼可見地膨脹起來。
這些老不死的傢伙平時就像熊一樣冬眠，用類似佛教枯禪的方法來減緩生機流逝。
但面對滅族之禍，他們也只能拼命一搏了。
加圖索的近衛也聽從了命令開火，帕西的反應也很快，幾乎和芬格爾同時開火。
武器一樣，防具一樣，同屬於卡塞爾勢力的兩撥人說話的功夫就開始生死相搏。
人數和火力上加圖索毫無疑問地占據優勢，但在裝備上戰團卻遠勝他們。
儘管還沒有普及動力甲，但其他人裝備的也是全套的星鋼甲殼甲，從頭到腳一體化防禦。
而且路明非還將庫存的鍊金物品都分發了下去，每個人戰團成員身上的家當都等於好幾個混血種家族。
所以，先出現傷亡的反而是人數和火力占優的加圖索近衛。
而路明非的注意力也不在這些雜魚身上，他只要太子。
躲開當頭一劍，龐貝身形暴退。
「我這算不算是自己坑自己？」
他自問道。
要不是想甩鍋給元老院，他也不會被路明非堵在這裡。
除非龐貝事後全部滅口，不然就不能展現龍王之力。
就算長老們心裡懷疑，但只要沒有坐實，大家就能糊弄過去。
不過，就算他被捆住手腳，也不是一個連言靈都沒有的混血種能碰瓷的。
言靈·不朽，言靈·酒吞童子，言靈·天演，三個言靈被龐貝悄無聲息地用出。
這三個言靈都不會產生什麼異象，就算被其他人發現了他的異常，也可以用超級血統來解釋。
「鐺！」
巨大的金屬碰撞聲響起，龐貝的拳頭竟然比鐵塊還硬，星火劍被打得高高盪起。
他撥開路明非的左拳，搶入中線，一記鳳眼拳正中胸口。
能視火箭筒為無物的星鋼裝甲竟被砸出凹陷，再來兩下就有可能出現裂紋。
「沒有那個傢伙的幫忙，你能做什麼？路明非。」
龐貝譏笑道。
「是嗎？」
路明非臉上的表情比他還要嘲諷十倍。
「取銷。」
這位星際戰士的口中頭一次吐出龍文。
簡潔、古樸、威嚴，就像原始部落的祭司在宣布神諭。
言靈的力量從龐貝的身體裡流逝，他臉色大變。
「路明非，你竟然融合了白王之血！」
龐貝喝道。
光是精神權柄還不足以取消言靈，還得擁有神性才行。
或者說，精神權柄本就是神性生物才擁有的權柄。
他本來以為路明非只是得到了白王的精神力量，沒想到連軀體也融合了。
說好的和異形勢不兩立呢？那路明非現在是不是第一個應該幹掉他自己。
路明非當然沒有融合白王的血脈，這也是他無法使用言靈的原因。
但他的靈魂本就是神性生物的靈魂，而且是最初巨人尤彌爾，自然可以通過神性權柄的認證。
帝皇只是屏蔽了路明非的力量和路鳴澤對他的影響，並沒有改變他靈魂的本質。
因為一旦改變，帝皇也無法通過這個錨點跨越宇宙了。
「你的無知就像你的靈魂一樣醜陋，異形。」
路明非輕蔑地說道。
「但是沒關係，我會用最徹底的死亡來為你洗清一部分罪孽。」
預熱完畢的鍊金左輪在手中舞動，八發賢者之石子彈封鎖住了龐貝所有的躲避空間。
如果言靈還在，太子完全可以從不可能中逃出生天，甚至還可以反擊。
但周圍的元素已經被路明非的精神權柄鎖死，任何人也無法調動，包括他自己。
「我要死了？」
看著迎面而來的血色彈頭，龐貝的心中一陣恍惚。
為了維持長時間的清醒，他使用了某些秘法，導致他不能結繭。
如果現在死了，那麼龐貝就是真的死了。
但是他的布局才正在收尾，成神的機會就在眼前。
「我要死了？我怎麼能死呢！」
龐貝的眼中一片血紅，比賢者之石的紅還要深邃，還要爆裂。
子彈射穿了他的頭顱，射穿了他的心臟，又射穿了他的下體，卻沒有任何血液濺出。
因為子彈射中的，只是龐貝的殘影。
「呼哧呼哧！」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上的花襯衫在高速移動中裂成了碎片，而皮膚也綻出了道道血痕。
倒是那條大褲衩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依然完好無損。
權柄本就是神性的集中體現，完全體的龍王已經無限接近於神性生物，所以龐貝依然能用出天空與風之王的「神速」權柄。
但想要突破更高級神性的壓制，他就得付出代價。
現在龐貝渾身的骨頭碎了三成，要不是龍王的體質強悍，他已經癱在地上了。
「你確實是個難纏的傢伙，路明非。」
龐貝說道。
強到非人的劍術，超越時代的科技，層出不窮的手段，這些都非常的可怕，但最可怕的是路明非的意志。
無論是黑王還是白王、還是路鳴澤，消滅對方都只是為了達成目的的手段。
把路明非換成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知道他的身份後都不會直接拆穿，而是會威脅、談判、利誘、合作，然後背叛。
但路明非卻選擇了最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打法。
因為他和他們不一樣，消滅他們就是目的本身。
「但也就到此為止了，下次再見，我希望是在地獄。」
龐貝陰森森地說道，身影再次模糊。
他會讓路明非明白，一個脫去鐐銬的龍王有多麼可怕。
「不用等下次，這次你就下地獄吧。」
路明非說道。
「Surprise mother fxcker!」
早已準備的芬格爾扔出了沾滿鮮血的鎖鏈。
銀色的鎖鏈兩端繫著形狀不同的楔子，楔子上刻滿了米粒大小的楔形文字。
那是蘇美爾文字，但又和已經發現的蘇美爾文字有著微妙的不同。
因為這是蘇美爾文字的原型，由當時統治美索不達米亞的眾神使用的神之文字。
而這根鎖鏈，正是蘇美爾神話中用來捆綁天之公牛的「天之鎖」。
能捆住天之公牛的「天之鎖」，敵人的神性越強，它也就越不可掙脫。
這是陳家的珍藏，既然敢打黑王的主意，他們又怎麼會不做相應的準備。
只是這個殺手鐧並沒有用在黑王的身上，而是提前用在了龐貝的身上。
不過路明非並不覺得虧，這個在人類社會潛藏上萬年的天空與風之王，在他看來比黑王還要危險。
龐貝並不知道這個鎖鏈是什麼，但他本能地感到了危險。
他全力使出「神速」權柄，不出意外的話，下一秒他就會出現在八公里外。
這已經超過了第一宇宙速度，如果龐貝逃跑的方向是向上的，他已經在繞著地球轉圈了。
可惜，根據墨菲定律，如果你不想出意外，那麼它就一定會出意外。
龐貝的身影淡化又漸漸凝視，被從異次元中抓出來的他一臉錯愕。
就算是黑王也不能封印他的權柄，不然當年的反叛根本不會成功。
「神話時代的遺物。」
龐貝咬牙切齒地想道。
他當然也有那些既危險又強大的遺物，但他確實沒有帶。
因為在黑王和白王不出來的情況下，他就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存在，根本不需要其他的輔助。
而且他這次來也不是來打架的，而是來搞親子教育的。
就像一個本地最大的幫派老大，難道出門釣個魚還需要戴頭盔嗎？
「我知道怎麼徹底地殺死黑王，我還知道」
槍聲打斷了龐貝的叫聲。
三顆子彈成品字形射進了他的嘴裡，然後從腦袋後面飛了出去。
「唔」
龐貝發出痛苦的悶哼。
如果是龍形狀態，即便被天之鎖鎖住，他也可以憑藉蠻力嘗試掙脫。
但他為了方便而變成了人形，釀就了今日的苦果。
龐貝拼命地擰轉肌肉，骨骼不斷地發出碎裂的聲音。
但他依然還是成功地動了一下，抓住了路明非刺向他心臟的劍尖。
龐貝充血的黃金瞳瞪著路明非，眼裡滿是不甘和憤恨。
他恨這註定好的命運，他恨這些玩弄眾生的神靈。
但很快，所有的情緒都漸漸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
芬格爾拔出了彎刀，上面的賢者之石塗層被濃稠的鮮血覆蓋。
路明非從龐貝失去力氣的手掌里抽出星火劍，順便帶下了三根手指。
然後，一劍砍下了他的頭。
熊熊的金色火焰升起，將龐貝的身體一點一點地焚化，直到燒掉他所有人類的偽裝，燒出了暗金色的龍骨十字。
「終於幹掉你了，太子。」
芬格爾臉上露出快意的笑容。
他並沒有大仇得報的迷茫，因為他還要忙著立功，給EVA換取大腦移植的機會。
而本在激烈戰鬥的近衛們漸漸停了下來，因為他們也看到了這一幕。
龍骨十字都出來了，龐貝就算不是天空與風之王，也肯定是龍族了。
畢竟人是不可能燒出這麼大的舍利的。
「不要停火，把他們都殺了！」
阿爾法的聲音響徹修道院。
加圖索的近衛們震驚地看向他，只見這位長老的眼中正燃燒著貪婪的火焰。
今天沒有東西能從這裡離開，路明非不行，龍骨十字更不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