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頭,杜如顏無奈將手伸了過去,要把他身上髒兮兮的衣服脫下,也好拿去洗了,或者是直接丟了。
李寬剛從戰場上回來,精神還在緊繃著,狐疑道:
「你….顏兒,你想做什麼?」
自家夫人.…
難不成還想來硬的?
李寬若有所思。
「這,殿下,您在瞎想什麼?」
見著他若有所思的模樣,杜如顏不禁臉色紅了起來。
「呸,才不可能是!」
杜如顏心中如此想著。
「哈哈哈!」.
李寬笑了笑,又伸了伸懶腰,懶洋洋道:「這趟可累死我了,東奔西走的,難受哦…」
從雁雲城跑出來,再到西域蹓躂一圈,跑了起碼也有數千里,還是騎在馬背上,這一把老骨頭都要被顛簸散了。
他的臉上還滿是疲憊之色!
「你對….對不起!」
杜如顏心裡也是一軟,宛若做了什麼決定,但卻吞吞吐吐的,聲若喃喃,也不曉得在說些什麼:
「其實殿下,你要是都可以的.…」
兩人雖說是夫妻,卻最近一直都是遊走各處的那種,這說來也比較奇葩,她覺得都是自己的錯,以前對他太過苛責了些。
現在也想著要彌補!
「你說什麼?」
可惜那聲音太小了,李寬還真沒怎麼聽清,更是將耳朵湊了過去。
「沒…沒說什麼!
杜如顏樣子看上去慌裡慌張的,又咬了咬銀牙,在暗暗惱怒著,強忍住了想要一巴掌呼過去的衝動。
誰讓你沒聽清?
不管!
反正.…
反正都是男人的錯,難不成你還要跟一個女人計較講道理不成?
結結巴巴的,真是奇怪…..
李寬嘟囔了幾句,臉上還浮現了鬱悶之色,又撓了撓頭,渾然不覺自個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上了一遭。
杜如顏這些年來,隨著成親後膽子也越來越大了,倘若被招惹到了,這發作起來也是很恐怖的。
妥妥的鐵娘子!
「殿下,沒事。」
杜如顏杏眼一瞪,也懶得再多叨叨,直接就上手,將他上半身早就被鮮血染成猩紅的衣服除去.…
他身上還滿是血污,一大坨一大坨地粘在了一起,看上去甚為恐怖。
李寬頓時凌亂在了風中!
說好的溫柔呢?
得虧屋內還燒著地龍,暖烘烘的,也不用擔心會著涼。
「你…殿下,.這些血….」
見到他身上沾染的那些血,都已經結成了一塊塊的血痂,她那眼中也滿是複雜之色。
這定然,經歷過不下十來次的浴血廝殺!
「都是別入的血,不礙事!就憑那些個瓜皮,還能傷得著我?」李寬笑了笑,安慰著。
杜如顏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用手輕輕摩挲著,臉上滿是心疼之色。
沉默了一會兒,他笑了一聲,「你還不出去嗎?我先洗個澡,待會兒咱們還得去都督府。」
好不容易才將這行人給盼回來了,還打了一場大勝仗。
辛棄疾那邊,當然也得擺個宴席,好好慶賀一下。
「哦,殿下,好!那.…那你快些!我在外邊等你。」她快步就走了出去,腳步匆匆。
見著杜如顏離去的清冷背影,李寬心裡也是一暖。
還有十四天.…
就能名正言順的,有岳父杜如晦他們在的時候,將她再次娶過門了!
他要給她一場無比盛大的婚禮,比之之前還要隆重,舉世矚目!
這是身為一個女人應得的!
「噶叭~」
大門被關上,李寬也不耽擱,將髒兮兮的衣服都脫了
丟在另一邊,再一個鷂子翻身.…
「撲通~」一聲,徑直就跳進了一個大木桶里!
泡在這熱水之中,還有裊裊的水蒸氣在不斷上升,他只覺得渾身的毛孔都要張開了,舒服的一批!
這本是人過的生活!
李寬還哼著奇怪的調調兒,揉搓了起來。
不得不說!
這趟跑進西域,還真是一門苦差事!
他起碼也得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洗澡了,這隨便一搓,一手都滿是污泥,連他自個都是嘴角一陣抽搐著,嫌棄不已。
其實在北方,尤其是天氣寒冷的時候,十天半個月都不洗一次澡,那也是正常的事兒,不至於大驚小怪的。
也不想想,那麼冷的天,也不怎麼會出汗,而且在這年頭又沒有暖氣什麼的,洗一次澡指不定都還有生命危險!
難不成還要拿自個的小命開玩笑?
至於跑去西域,條件也更為惡劣,水最是緊缺,還能拿來洗澡了?
這泡著熱水中,只覺得心情也愉悅了許多,李寬還不忘往外邊嚎上這麼一嗓子:
「顏兒,要不要來給窩搓搓背?」
一副很牛氣沖天的亞子!
理不直氣且壯!
「殿下,顏兒不來!」
杜如顏的回答也言簡意賅。
「哈哈哈,小氣!」
李寬臉皮子厚,也毫不在意,甚至還厚顏無恥笑了笑。
搓背什麼的最煩了,手又夠不著:他在想著是不是等過些天,再弄個搓背神器出來,也省的麻煩。
保不准還能大賺一筆!
也沒有多久,只是稍稍沖洗了一下,這個大木桶里的水也變得極為渾濁,讓他看著也是臉色一黑。
「不得了不得了~這是要成精了!」
他趕忙爬到了另外一個乾淨的大木桶里,繼續洗刷刷,一邊還跟門外的杜如顏嘮著嗑。
「顏兒,你方才說啥了?什麼什麼都可以?這是撒子意思嘛?」
「我有說過嗎?沒有呀!」
「有,肯定有!好像是….」
約莫半柱香左右,他將整整三個大木桶的清水都糟蹋完了,才穿上一身乾淨的衣服,走了出去。
「走吧!肚子都餓了,這幾天都在啃那乾巴巴的乾糧,嘴裡都要淡出個鳥來…」
李寬也不忘吐槽一下。
他在想著是不是鼓搗點軍用罐頭、方便麵什麼的出來.…
大都督府離著也不是很遠,幾步路就到了,去到正堂
辛棄疾、李孝恭等人赫然在座。
這場宴席也沒有太多花里胡哨的東西,純粹就是吃喝一頓,大伙兒也都散了。
李寬也回去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婚期將近,李寬也沒有在雁門關逗留的心思,還得馬不停蹄跑回長安,好好做一下準備。
儘管時間有些緊迫,勉強也還是足夠的!
還有那麼多人在,也用不著他去操什麼心,無非就是將那些方案定奪一下,亦或者做一些補充。
畢竟要獨一無二,還得需要夾雜一些自個的想法!
朝廷早已昭告天下,如今整個大炎還不知道他李寬的婚事?
有傳聞:在周邊列國之中,更有不少國主差遣了使者過來,還備上了一份厚禮…..
就光憑這一陣勢,這場婚禮都堪稱是空前絕後!
李孝恭、辛棄疾、戚繼光等人還得留在雁門關幾天,畢竟西域諸國還有幾波使臣在路上。
正好在這兒還橫亘著五萬多大軍,那不得好好『迎接迎接』,讓這幫蠻夷見識一下大炎的厲害?
不過一行人也會在四月初十之前趕回去,怎麼說也是李寬的婚事,又豈能缺席了?
陳慶之也是盛情邀請,還大擺了一場宴席,讓大伙兒好好吃喝了一頓。
約莫在未時左右,李寬領著兩干來人,也踏上了返回雁雲城的路程!
離開時還是三月初,一晃眼就已經到了月末,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許多人也是歸心似箭。
儘管這段日子不算太長,卻經歷了不少,尤其在見著春暖花開、萬物復甦的景象時,更是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關書榮、顧成這些人更不必說!
望著那些陌生卻無比親切的場景,一雙雙老眼中都滿是複雜之色!
天兒還有些涼,卻時不時會有春風襲來,帶著陣陣的暖意,也仿佛在迎接…
這一群歸家之人!
在離著長安五十來里的時候,陳慶之領著百來騎匆匆跑了過來。
「陛下,好啊!太厲害了,連屠十來座王城,一戰平定西域,咱們也算是有了喘一口氣的時間。」
陳慶之大笑。
「不過陛下啊,恕末將直言,還是太魯莽了些!這段日子蓉蓉也一直在提心弔膽,睡不安寧!回去後你還得小心為上…」
陳慶之叮囑道。
在外人看來,李寬跑去準噶爾盆地大鬧了一場,取得無比輝煌的成就,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不過在陳慶之的眼中….
這就是去惹是生非!
還不得鬧翻天了?
「哈哈哈,本王就說是你們教的!」
李寬倒也光棍。
聞言,陳慶之還好說一些,反正郭守敬就算發火,也牽扯不到他頭上去。
岳飛卻是嘴角一陣抽搐,咬牙切齒,低聲道:
「陛下,這不能啊,還不如說是辛棄疾那幾個傢伙唆使的!我….我給你作證!」
「妥了!」
有他們這幾個背鍋,還有岳飛作偽證,李寬當然也樂得將自己給摘出去。
「殿下,這真的是!」
杜如顏撇了撇嘴,在一旁小聲嘟囔,對於兩人的行徑
很是不屑。
幾人寒暄了一會兒,陳慶之,岳飛的目光放在了這二十來個白頭將士上。
他們,其實是來接這支武卒衛的!
逝者已矣!
一個個還都是為了民族大義而戰,李寬那也不會虧待了。
如今在雁雲城,也還準備了一個大驚喜!
關書榮身為督軍校尉,昔日也是個正四品武將,對於這兩位也算是有所耳聞。
而且不要忘了,韓擒虎本就跟武卒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有些人又得喊上他一聲舅舅。
仔細說來,這武卒衛跟某些人之間也算是有一段淵源!
「回來就好!」
良久,陳慶之才嘆道。
這時候再多的語言也顯得這般蒼白無力,沒有哪一句話有那三十餘六年來的沉重。
岳飛也沉默了。
李寬眼中也滿是複雜之色.
這幫人,毫無疑問值得大伙兒的敬重!
也正是有著這些人的存在,才鑄就了漢家天下數千年的輝煌,哪怕被敵人侵略,土地淪喪..
也會有一道道身影站出來,前赴後繼,再度開創一個太平盛世!
那不屈不撓的精神早已經烙印在了血脈之中,打造了民族的脊樑!
幾個人閒聊了起來,不覺又扯到了前隋的往事。
在明白了大隋衰亡的經過,以及楊更是被宇文化及縊殺,這二十來人也是不勝唏噓。
「娘希匹,老子當初就說過!這宇文化及就是個奸相!」
時也命也!
楊家兩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活該!
一個個也在罵罵咧咧。
過了一會兒,關書榮才道:「陳將軍,我想問一下,韓家.…可還有後人在?」
昔日韓擒虎在世的時候,韓家的威勢也是如日中天,只可惜後來受到了楊堅的打壓。
關書榮、冷寵、李元忠這些人,當時險些就成為了韓家的家將!
「韓家?陛下沒跟你們說過嗎?」
陳慶之一臉狐疑之色。
「說什麼?」李寬也有點懵。
關書榮、顧成等人也是面面相覷。
難不成.…
這裡邊,還有什麼關係?
「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陳慶之啞然失笑。
「韓家人於凋零.…」
陳慶之迅速將事情說了個遍。
「你….你是子義的孫女?」
突然,他望著陳慶之身後的韓如雪,關書榮幾人一臉驚愕。
誰也沒有想到,兩邊竟然還有這麼一段淵源,也只能說,這個世界也實在太小了些!
「是…..」
韓如雪也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老一輩的事兒,她又怎麼可能知道得那麼清楚?
「閒話以後再敘,走吧。」
李寬開口了。
官道上影影綽綽,站著不少人。
大伙兒都在翹首以盼,這是要迎接外出征戰近四十年的將士們,回家!
戍邊之苦,遠不及身陷異域,守護著最後一面漢家旗幟之苦,這些人.
都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還有一大批人則是穿著喪服,他們都跟武卒衛的將士沾親帶故,乃是三代以內的親人血脈。
有五六十個老頭、老嫗都是低垂著頭,默默流著淚水,沉默不語。
一別經年!
連朝代都變了,一些人垂垂老矣,許多常年臥病在床
更有甚者已變為了冢中枯骨.
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將陣亡了的親人接回祖墳,好生安葬。
郭守敬領著一干文武大臣站在了最前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