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婚宴一共擺了三天兩夜，眾老百姓們也都好好狂歡了一下。
這場宴席也稱得上是極盡奢糜，怕是在史書上也會留下濃重的一筆。
朝堂上，也的確是有幾個御史看不下去了，跳出來批判一波。
不過也沒有人理會！
人家花的是自個的錢，並且受益的還是老百姓，又有什麼好吐槽的？
至於說..
有御史要噴那些賀禮太過貴重，反正李秋都不在朝中當官，還能藉機收受賄賂不成？
朝堂上的風雲，當然影響不到李寬，就算是知道了想必這小子也不會過多理會。
新婚燕爾，也沒有人前來打攪，李寬倒是過了十來天神仙般的日子。
杜如顏剛開始也被折騰得不輕，但幾天之後也算是適應了過來，不會任由擺弄.所.
這一天，黃昏，皇宮之中。
甘露殿。
李寬剛把今兒的政事處置完，正準備伸伸懶腰，再到後花園中散散心。
「炎盟」一事兒，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能在名單之中的
都是縣公、國公一類，並且一個個還都是實權人物。
郭守敬、和珅、辛棄疾、李孝恭等等總之這一波人拉出去，都完全能夠跟老牌的貴族集團相抗衡。
李寬布下的局很大，就看大炎要怎麼玩了…..
此刻，
郭守敬正在走著。
就在他起身，想要去活動下筋骨的時候，曹公公匆匆跑進：
「郭大人，馬周奉陛下旨意，前來見您！」
「噢？這小子」
郭守敬的臉上，露出了饒有趣味之色，道:
「快讓他進來。」
「喏！」
曹公公大步邁了出去。
只是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帶著馬周走進，郭守敬擺了擺手，曹公公也緩緩退了出去。
殿中就只剩下兩人！
「你啊，馬周，最近不待在家裡纏綿，卻奉陛下旨意，跑到這兒來了？想來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說說看，究竟是什麼要緊事？」
郭守敬擰眉道。
他知道以這傢伙憊懶的性子，在平日裡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這會兒竟然還親自跑過來，用屁股想想也能明白，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兒！
「額….」
馬周撓了撓頭：「的確是大事兒。」
他的神情頗為凝重，找了個位子坐下，再緩緩開口：陛下旨意，最近將大旱將至，赤地干里，蝗災盛行。
短短的一句話，卻是讓郭守敬都是一陣心驚肉跳，
「可是當真？」
他817臉色大變。
「有備無患！」
馬周沉聲道。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蹙著眉陷入了沉吟之中。
如果沒有記錯，在這會的大唐，也真可謂是多災多難，而影響最大的.…
無疑是北方，也就是如今的大炎，那一場蝗災！
餓殍遍野，遭了災的老百姓甚至也只能易子而食，才能夠勉強活下去。
活著
這兩個字看似簡單，但在裡邊包含著多少辛酸淚，又有幾個清楚的？
華夏的老百姓都較為純樸，一向任勞任怨，忍耐力極強，也很容易治理。
若非被逼的沒有一點兒活路了，也斷然不會走上謀逆之路。
所為的，無非就是活著，活下去!
一個極為卑微，卻又讓人不得不為之動容的理由！
「說說你的想法。」
郭守敬沉吟道。
他也算是較為了解馬周的秉性，也清楚在這麼重大的事兒上，這小子，包括陛下，肯定不會信口雌黃！
至於這一消息的來源，儘管多多少少也有些好奇，不過當務之急..
還是得先找到解決問題的法子！
「土豆。」
馬周言簡意賅。
這個土豆本來就是長在泥土之中，不會遭到蝗蟲的肆虐！
這土豆，無需多說。
還有一點就是再貧瘠的地兒都能栽種，對於場地也沒有太大的限制。
如今在內庫府中還儲存了大量土豆，如果全都拿去播種，估計一個半月時間就能收割一次。
要想度過這次難關，蝗災規模不大的話還好說，倘若這規模大了….
還真有些夠嗆!
「除了這個呢？」馬周又道。
「豬肉！這牲畜比較好飼養，也容易長肉！至於那股膻味也不難消去。只要將小豬鬮割了….」
他緩緩解釋了起來。
要將小豬養大，估摸著也要三個多月，周期也不能算太長，母豬一胎也能生十來個左右。
有肉吃，肚子裡走油水，餓死的人也會少一些！
這次的蝗災應該是從六月開始，一直持續到七八月左右，
時間儘管短，但造成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起碼今年遭了災的地方大多都會顆粒無收。
也就是說，在這一段時間內，還可以繼續養豬、種土只要能夠保證讓老百姓過上溫飽的日子，就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還不夠！」
郭守敬搖了搖頭。
若是這場蝗災遍及大炎，光憑豬肉跟土豆這兩樣，肯定還會有人餓死！
馬周緩緩吸了一口氣，目光中滿是沉思：「吃蝗蟲。」
「嘶！」
郭守敬倒抽冷氣，那喉嚨也是上下一陣抽動著，還狐疑不定地上下打量起了馬周，有些無語。
「吃….吃蝗蟲？你小子認真的？」
他的嘴巴都有些乾澀！
蝗蟲.…
那就是上天派出來的使者，專門懲治無道昏君，也難怪李二陛下的臉色會這麼難看。
因為他也怕會有人會藉機挑事兒，牽扯到朝廷上，再來抨擊陛下得位不正.
反正就會惹來一大堆的麻煩！
「按陛下意思，別無他法！蝗蟲…其實拿來活命最好，鋪天蓋地都是。」
「都不需要怎麼抓..而且吃這玩意兒，肯定餓不死！」
馬周一字一頓說著。
蝗蟲屬於昆蟲類，蛋白質極為豐富，可以補充各種身體所缺少的營養物質。
甚至從某個方面來說，它的營養價值比絕大多數食物都要高得多！
郭守敬深鎖著眉，陷入了沉吟之中。
三管齊下，已經算得上是最為妥當的法子，若是能夠順利實施，這次的饑荒..
毫無疑問能夠順利度過！
尤其是以蝗蟲為糧，這個想法極為大膽，卻也是最為有效的！
因為之前一直都沒人試過，還覺得這是來自上蒼的懲罰，奉之為「蝗神」，大肆跪拜。
結果呢？
一點兒用都沒有！
反倒是有一大堆一大堆的人被餓死，屍橫遍野！
又有誰能想得到，那鋪天蓋地都是的禍害，就是在災荒之中
老百姓們的口糧，唯一的活命之策!
「你…包括陛下，又給我出了一個難題…」郭守敬苦笑。
土豆還好說，他可以安排人去栽種，至於養豬
也不好弄！
只能下一道死命令，讓戶部擬定一個方案，再讓各地的刺史出面，強制農戶養幾頭豬…..
這是個大工程！
不過以如今朝廷的威望，這件事兒還是能夠辦得妥妥的，最棘手的就是….
吃蝗蟲！
老百姓畏之如鬼神，還想讓他們去吃？
呵呵！
馬周嘆了口氣: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這事兒也急不來。如果真的發生饑荒的話，到時候也好辦的多」
兩人再商議了一會兒，也算是將這件事兒敲定了下來。
郭守敬追不及待道：
「那上天之法….」
……
四月初十發生的事兒，尤其是李寬跟杜如顏都飛到了天上，郭守敬著實被震撼到了！
若非考慮到陛下新婚燕爾，這段時間朝中的政事也比較繁忙
他早就跑到李家去，好好問一個究竟！.
這十來天裡還能夠按耐住性子，屬實有些不易！
「你難不成真的是神仙下凡？」
他嘴中喃喃，時不時的，還會上下打量了李寬一番，那雙眼中滿是狐疑之色。
就眼前這個憊懶的傢伙，會是那種擁有大神通、法力無邊、足以搬山填海的仙人？
不信！
「哈哈，陛下可以說是，無量天尊….」
馬周隨口唱著，還打了一個道家的手勢，一副牛逼哄一哄的亞子！
「瞎說，這罪過，該如何處置來著？」
郭守敬似笑非笑。
其實，三清的門人在施禮時，口中念叨的一般是「無上天尊」、或「無上太乙天尊」！
倘若遇到的善信有不幸遭遇，則念「無上太乙度厄天尊」，
無上太乙救苦天尊」！
這」無量」本就是量的概念，又怎麼可以點綴在天尊之前？但凡知道一點兒道家情況的，斷然不可能喊錯，除非是那些不懂之人..
毫無疑問，這小子就想要招搖撞騙！
「額」
馬周撓了撓頭，神情還有些尷尬。
他本來想替陛下，好好裝一下逼的，不曾想，剛開口就被識破了。
「好了，還賣什麼關子？跟我好好說說…」郭守敬興致勃勃。
「嘻嘻，其實這也很簡單！本就為格物』之道，區區一小道爾！」馬周道。
「格物？」
郭守敬擰緊了眉，思肘了一會兒道：「可是《禮記·大學》中所記載的「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至知」？」
「貌似.的確如此.不過這裡邊牽扯甚多.還有墨家的一些…..」
馬周想了想，道。
「格物致知」本就是儒家一個極為重要的概念，是專門研究「萬物之理』的學科，又可以歸為科學一類。
也可以說是奇技淫巧！
在儒學中，本來就有要求：士人都應當有「格致「精神，只是可惜
經是好經，卻讓歪嘴和尚給念歪了！
孔老夫子傳下的儒學，被後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閹割
最後都不成樣子了。
明明是「提筆足以安邦治國，上馬亦能征戰沙場」的儒生
卻硬生生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
百無一用的書生！
就說氣不氣人？！
得虧老孔的棺材蓋被釘得死死的，否則指不定早就跳出來，掐死這幫禍國殃民的傢伙。
「墨家….」
郭守敬在喃喃念叨著，陷入了沉吟之中。
墨學也曾煊赫一時，在最為鼎盛之時，更是與儒學並稱為兩大顯學！
影響力不可謂不大！
可是
墨家那一套「兼愛」、「非攻」，犯了每一個君主的忌諱，也就註定了它的沒落。
「你小子…難不成是墨家的傳人？」他目光微凜。
「不是。」
馬周搖頭。
郭守敬微微頷首，也沒多做糾結，畢竟他也只是隨口一問。
「格物致知.憑藉這個就能造出飛天的物什？朕怎麼覺得有些天方夜譚？」他還是難以理解。
「實際上…飛天入地潛水…都可以！」馬周緩緩開口。
「這！
郭守敬頓時就愣住了，在那眼中還滿是不可置信之
「怎麼可能？那豈不是仙人手段？」
不過這番話剛一說出口，他的嘴角就是一陣抽搐，還有些無奈。
陛下在十多天前，不是才剛上過天嗎?
「你….你想怎麼做？」他看上去頗為激動，道。
「建造「格物院』，祖傳的手藝兒可不能丟呸！老祖宗傳下的智慧應當要有人繼承。而非一味摒棄！」
馬周一臉正色。·
「可以。
郭守敬沒有拒絕，隨即又饒有趣味道：「你小子，終於想要挑大樑了？
「沒興趣！我最多就掛個名罷了….」
「其實要我說，百家學派都有獨到之處，何不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反正都是讓大唐強盛起來！」
馬周撇了撇嘴。
他的意思也很明顯：像墨家，不就可以重用機關術？兵家，去打仗！農家，去負責耕種！縱橫家去跟外族人耍嘴皮子…..
儒家，仍舊負責治理天下不就得了？
反正這麼多官職，總會有一席之地，大伙兒各司其職道。
還愁不能強大？
王八之氣，虎威一震！
一個個還不得跪地求饒？
「若有這麼簡單就好了！」郭守敬白了他一眼，沒好氣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獨尊儒術也已經有六七百年了，中原大地上的儒者遍布，並引以為正統，一個個頗為良傲。
冷不丁兒的，別的學派想要來分一杯羹?
這些人又豈會答應！
到時候勢必會天下大亂，乃至有不少激進的儒生不惜自焚，來捍衛信仰什麼的.……
想想都知道會有一大堆糟心事！
「好吧.…」
馬周撓了撓頭，又道：「具體格物院要如何…我都寫在了這奏疏上。郭大人，得空就看看唄？」
「喲？」
郭守敬眨了眨眼，也是來了興趣：「你小子還會這本事兒？我還當你從未提過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