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
屈新立還有些激動。
有傳聞說醉香樓共有七層，但最高一層卻鮮少有人去見識過，因為在長安，很多時候…..
錢不是最管用的，反倒是身份、地位！
三四人領著屈新立，就往樓上走去。
而在一樓的哈里斯、褐眼老者等胡商見著了，更是羨慕得雙眼發紅，直恨不得此刻站在那一位子的.
就是自個！
「這個庫納，還真是命好！」有胡商感嘆道。
「哼！瞎貓碰上死耗子罷了.。「
也有人不服氣：「不知道在上面坐著的，究竟是誰？」
一個個都在議論紛紛！
到了七層。
屈新立赫然發現這兒裝飾更為別具一格，並且也極為磅礴大氣，跟樓下的壓根就是兩個風格。
幾人走進了一個房間。
這兒的空間更大，還布置了幾個雅間，看上去都頗為精緻！
「你們先坐著，稍等片刻。」
崔進說著，就推開了一個房門，走了進去。
屈新立仍舊是那副謙卑的姿態，自進來後就一直都低著頭，那雙眼睛也不敢亂瞟。
李寬、杜如顏、小妍妍還在吃著。
「姑爺，那個屈新立就在外頭。這傢伙還算不錯，知進退、有手腕、在胡商之中資歷也很深，就是性子倔了點。」
「從最近的情報上看，倒是挺符合的…」
崔伯道。
「你們繼續吃，我先去會會。
李寬停下了筷子，起身就往外走，還不忘捏了一把小妍妍那肉嘟嘟的小臉蛋.
「哼！姐姐，崔爺爺，你們看！」
小蘿莉翻了個白眼，還衝兩人撒嬌了一聲，卻也沒有什麼用，索性繼續埋頭吃了起來。
「吧唧吧唧一」
對於一個吃貨而言，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杜如顏也曉得自個幫不上什麼忙，並沒有去湊熱鬧，只是將目光望向了窗外，看著朱雀街頭的景色，陷入了沉思之中。
陳文才這幾個大管事也都坐在了胡凳上，還泡起了茶葉七嘴八舌地聊起天來。
他們心裡邊也都知道，李寬並沒有太多的架子，平易近人。
屈新立仍舊唯唯諾諾地站著，時不時再回上一兩句話，態度極為謙卑，生怕會招惹一絲的不滿…….
他清楚，這是自個最後的機會了！
哈里斯那些傢伙咄咄逼人的架式，讓他心裡更為不安，尤其是想到顧家的手段..
屈新立握了握拳，眸光也漸變得堅定，似是下了什麼決心！
「噶嘰~」
那道房門再次被打開，他見著一個白衣少年郎迎面走，翩翩君子，溫潤如玉！
「陛…陛下？」
屈新立大吃了一驚！
大炎陛下李寬，在雁雲城又有誰不認得？
儘管知道能在七層待著的，身份定然不一般，不曾想.
「見過陛下！」他趕忙行了一禮。
「不必太過見外，坐下再說。」
李寬臉上還掛著和熙的笑容，自顧自坐了下去，陳文才也遞過去一杯泡好的茶水。
如今這新式茶葉，儘管還沒有公開售賣，卻也引來了不少貴族的追捧！
「是謝陛下..」
屈新立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在「砰砰直跳」，能夠在這兒見到李寬本人，這是何等的榮耀？
同樣在他心裡也是湧起了陣陣感動，就頗有幾分感激涕零、肝腦塗地那種。
能得到這般禮遇，又還有什麼好奢求的？
中原不是有一句古話，叫『士為知己者死」？
「聽說你以前是叫庫納？怎麼就改名字了？」李寬見他還頗為緊張，就想著先隨意聊聊。
「庫納，那是在天竺…」
屈新立也慢慢解釋了起來!
旁邊還有崔進、陳文才這幾個大管事作陪，當然也不可能出現冷場的情況，不一會兒的功夫，氣氛總算是沒那麼僵硬了。
末了，李寬見也差不多了，索性開門見山:
「說說你的打算？亦或者是有什麼計劃，倘若將這香露給你販賣的話….」
提起這茬，屈新立沉默了一會兒，隨即便一臉正色道:
「若陛下不嫌棄….」
「吾！屈新立，願為府中之僕役！世代侍奉主人！」
屈新立雙膝下跪，整個人都匍匐在了地上，那模樣看上去就分外虔誠。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崔瑾、陳文才等人都是愣住了。
就連李寬也是目光微凜，臉上露出了饒有趣味之色。
沒有人能想到，屈新立竟然會這般決絕!
這可是僕役，意味著將所有東西都貢獻出來，不要說那偌大的身家了，就連性命也不在自個的掌控之中。
「可以！」
李寬也沒拒絕。
事實上，他也的確是有這個想法，要將屈新立給牢攥在手中，這才能夠放心委以重任！
不過沒料到這傢伙比想像中還要識趣得多，倒也省了不少的事兒！
「謝主人！」
屈新立瞅著還有些激動，還連磕了三個響頭，仍舊是長跪不起！
既然都已經這般決定，那肯定要將姿態給弄端正來，免得再惹來猜忌。
「好了，起來吧！我這兒也沒那麼多的規矩，只要忠心就成了！你放心就是，跟著我，斷然不會讓你吃虧的！「
「當然，若是膽敢背叛！保管讓你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就連佛祖也庇佑不了你！我說的。」
李寬淡淡道。
霸氣側漏！
他也不是個小氣之人，對於一千勞苦功高、忠心耿耿之人，以後當然也會厚待！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本身跟著他混，那好處也肯定不可能少！
「小的明白了。」
屈新立的態度很是謙卑，在心底里也是長出了一口氣。
也不知為什麼，他隱隱有一種感覺，這恐怕是自個一生之中，做下的最為正確的決定！
對於方才的那一番話，屈新立也沒有半點兒的懷疑。
他相信以李寬的能耐，絕對能夠說到做到！
「說說看，如果將這香露交到你手中，又是怎麼個賣法？」李寬也不多廢話，還示意他坐下。
「這個也容易！大食、天竺、於閬等國，對於香料向來都頗為推崇，說是奉若神明也不為過…」
屈新立也來了興趣，侃侃而談！
光憑閱歷而言，在場內的這些人之中，還真鮮少有人能夠勝過他，就連李秋也不成。
畢竟縱觀華夏的幾千年歷史，大多都是在自個的領土上瞎雞兒折騰，極少去攻擊別人，沒啥侵略性。
對於這個世界，那肯定知之甚少！
而屈新立身為胡商，這大半輩子去過的國度，指不定比華夏史書上記載得都多
他的方案其實也不複雜，就是要將香露奉為一種天降神物，再拿到大食這些國度去。
畢竟那些傢伙本來對香料就極為虔誠，遇到香水這種玩意兒，那還不搶翻天了？
驚為天人！
將這些香露運過去，再稍加操作一波，定然能賣一個好價錢！
李寬一邊聽著，也頻頻點頭。
不得不說，這個屈新立還真有幾分本事兒，並且也是真心實意投靠，並沒有任何的保留。
就拿這些商業上的情報而言，那價值不可估量！
而從他的販賣手段來看，無非就是先哄抬一下物價，再果斷出手，撈完一筆就走。
比較簡單粗暴，卻也極為簡潔有效！
當然，這一筆究竟要撈多長時間，那就得看具體該如何把控了
「這賺錢的法子太粗糙了些，也只能賺個快錢罷了！你可知道何為『飢餓營銷』？還有『炒作』這些。」
李寬開口了。
如今能在屋內的都是可以信任之人，並且在商業上頗有建樹，他也正好趁這個機會
來給他們好好上一課！
「不不知。」
屈新立擰著眉，搖了搖頭。
對於這新主子的能力，他當然沒有任何懷疑，不過要牽扯到生意之上，他也還是頗為自傲的。
也因此對於這』粗糙』一說，並不怎麼認同！
李寬倒也不以為意，緩緩說了起來。
無非就是後世那些爛大街的手段！
屈新立開始還不以為意，在聽了一會兒後，那眼中已經滿是駭然之色，認真聽了起來。
崔進、陳文才這些大管事就更不必說，自始至終都是全神貫注地聽著！
儘管他們的閱歷沒有屈新立那麼豐富，但做生意的經驗也絲毫不缺，一個個也都是可造之材，能夠舉一反三那種。
李寬這節課上的也不怎麼費力！
足足一個時辰，他才將大體的框架講了出來，饒是如此，也將場內的這幾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
屈新立早已是大張著嘴兒，神情呆滯！
他的臉上隱隱還有激動之色浮現，頗有幾分朝聞道夕死可矣』之感！
崔進、陳文才等人更是如此！
「原來…這生意還可以這麼做？」崔伯目光炯炯。
他發現自家這個姑爺也越發神秘莫測了，就宛若被一層濃濃的迷霧給籠罩著….
「謝陛下指點！」
陳文才這幾個大管事也都頗為興奮道。
「小意思….」
李寬喝了口普洱茶，笑道。
他講的也都比較簡單，淺顯易懂，不過對於這個時代來說，完全就足夠用了。
「謝主人！」
屈新立也回過神來，直接又跪了下去。
他已經曉得自個抱住了怎樣的一條大腿，毫不客氣說，就憑著方才傳授的那些生意之道.
就完全足夠讓他東山再起了！
但屈新立也是個聰明人，心裡邊對李寬，只會越發敬畏，而不敢有一丁點兒的反叛之心。
「這」
李寬有些無奈。
大炎本就不興跪拜禮，這他是知道的，然而別的國家究竟如何，那就不太了解了。
興許天竺那邊，就有這個癖好？
畢竟是一幫子和尚在那兒搞事情，那還真不好說！
「起來吧，以後就不要動不動跪著了，俗氣！只要你能夠忠心辦事，以後也少不得你的好處。」
李寬揮了揮手，說道。
該鼓搗的都已經鼓搗了，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等屈新立準備妥當，炎盟的第一批貨物也將往西域運去。
香水、茶葉等奢侈品，將市場打開，褥羊毛計劃』才算正式啟動！
朝廷要重新開闢」絲綢之路」，估摸著還得一段時間，畢竟如今西域的局勢也頗為詭譎，還有幾分風聲鶴唳之感。
大炎的商人，肯定不能在這時候傻乎乎跑過去，否則還不讓那幫蠻子當大肥羊宰？
動用胡商的渠道，也省了不少的麻煩！
「是！是！！」
屈新立還頗有些感激涕零，站了起來。
隨即幾人又再商議了一會兒，崔進、陳文才等人也帶著屈新立徐徐退了出去。
李寬伸了個懶腰，這時，杜如顏也將房門打開，走了出來。
這兩邊本來就沒有什麼隔音的效果，她在裡面當然也能聽到談話。
「顏兒，小妍妍呢？」李寬望了望。
「還在吃著冰糕！這小丫頭，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遇著吃的還能停下了？」杜如顏笑吟吟道。
她走過去，幫他揉了揉肩、捶捶背，就跟個乖巧的小女人似的，溫柔、賢惠。
「昨地了？這可不像咱家的顏兒啊？」李寬打趣道。
「哼！殿下，您又取笑顏兒了。」
杜如顏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望著眼前這個男人，她那一雙如水秋眸中，亦是泛起了異樣的光芒。
兩人都沒有說話，陷入了難得的靜謐之中。
良久，杜如顏才輕撫著李寬的臉頰，柔聲道：「殿下，您.…可累？要不咱們便回去罷。」
她這是真的心疼了，總覺得在他的身上還背負著太多，遠不如以前那般輕鬆、閒適。
但其實…..
這些都是相對而言！
若是在郭守敬等人的眼中，陛下過的簡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何曾見他忙碌過？
無非就是吩咐別人幹活！
只是吩咐別人幹活而已，也能叫做忙？
呸！
天見可憐！
看看人家郭守敬，這到處奔波的，連三下巴都要變成雙下巴了..
就連辛棄疾、張遼、陳慶之這些武將也難以消停，比如鄖國公戚繼光，都已經被派往了南方，要去摸索一條航線出來。
海上絲綢之路！
鬼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這些人，還不夠慘的？
對於李寬這個幕後黑手，那更是恨地牙痒痒！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