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好人啊…不僅以前為百姓做了那麼多事情，如今為了救那些無辜的百姓…以後咱家弄一個靈牌供奉陛下！」
那老漢一身黝黑的皮膚，顯然是一個莊稼漢。
但他卻是知道，陛下的大義！
「陛下義薄雲天！我等恭送陛下！」
盧照鄰這時才反應了過來，他實在是想不通，李寬是怎樣的一個人，才會用自己的性命，換其他與自己不相熟的人的性命？
或許！
那是聖人，才能做到的吧！
目送著李寬被帶走，盧照鄰再度跪下，只是這一次他是雙膝下跪！
「我等恭送陛下！」
在場數萬百姓，無不為李寬的大義感動！
此時皆是學著盧照鄰的做法，朝那一邊緩緩，向杜府的方向走去的一行人，跪了下來。
那一道悲痛的聲音，劃破長空，讓天地為之震動。
「嗯，終於是死了嗎….」
人群的一個角落，有幾個人對視一眼，臉上有陰謀得逞的表情，趁著其他人不注意悄悄退去。
「李寬陛下！為了百姓！自刎於此！這一切都是那些蠻夷的無恥行徑所致！我等在此立誓！誓要將所有蠻夷挫骨揚灰！誅滅蠻夷之國！為陛下報仇！」
杜府一行人消失在視野當中，高台之上的郭守敬咬牙切齒，似與蠻夷有不共戴天之仇！
「陛下大義凜然！有此等陛下是大炎之幸！如今陛下西去，應以大禮厚葬！我定讓陛下的英靈安息！」
郭守敬沒有停頓，繼續說道.。
………………
雁雲城，杜府。
「姐……姐夫去哪裡了？怎麼還沒有回來啊？」
後院中，沒了李寬在一旁的陪伴，小妍妍突然就覺得手裡的雞腿，它不香了。
「雁雲城數萬百姓集結大明宮外，他興許是去了那裡了吧。」
杜如顏沒好氣地，看了一嘴雞油地小妍妍。
李寬在這裡地時候，她又整天和他作對，現在他不在府上，這個小妮子反倒是想他了！
當真是奇怪！
「大…大小姐！大事不好啦……姑爺……姑爺她……」
正在小妍妍百無聊賴，看到一旁的有蜻蜓，掠過想要去追趕的時候，一名侍女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瞧她的那般神情，仿佛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
「怎麼了？殿下他怎麼了？」
杜如顏心裡格登一聲，忽地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莫非…殿下出事了？
只是在雁雲城內，她想不出來殿下，能有什麼事情。
杜如顏沒有遲疑，匆匆向大門口走去。
「姐！你等等我！」
小妍妍聽到李寬的名字，也不管身後的蜻蜓了，一路小跑跟上了杜如顏。
大門口，周正騎著戰馬一步一步走來，用自己的身軀，將李寬固定在馬背之上。
「到了嗎」
周正看了一眼杜府的大門，眼裡閃過一絲不忍。
他實在是不想看到，當杜如顏看到陛下此時的模樣，是的那悲痛的眼神！
為什麼！
為什麼死的不是他！而是他們的陛下！
「周正！殿下他怎麼了？」
杜如顏和小妍妍從裡面跑出，看到馬背上的李寬，臉色大變。
「.陛下他……為了救數百無辜百姓的性命，於大明宮外自刎……」
周正心情沉重，說得極為緩慢，跟三哥把臉撇到一邊去，不敢看杜如顏的反應。
「不……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杜如顏聞言腳步跟蹌，一連退了好幾步，臉上毫無血色可言！
「陛下他……確實是….」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周正臉上此時卻是有眼淚流出，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杜如顏身體一軟，癱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看著周正，身後的那道身影。
這個男人怎麼能死？！
他早就在，她杜如顏的心裡深深紮根！
這個男人，在洞房花燭夜對她的冷落，曾經是讓她對這個男人沒有任何的好感！
只是！後面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幽州之變伊始，這個男人脫胎換骨一般！開始一點點地融化她那冰冷的心。
讓她放下了所有的偽裝，也讓她放下了所有的逞強與負擔！
經歷了這麼多的變故與磨難，這個男人早已是她心底不可磨滅的存在！
此時結為連理，她韓如雪不後悔！能做這個男人的妻子！她死而無憾！
「大壞蛋！你這個大壞蛋！你撒謊！姐夫怎麼可能會死？他這麼利害！」
一旁的小妍妍圓嘟嘟的小臉上，此刻也是有大顆淚珠滑落，她一下又一下地捶在周正的盔甲之上。
「姐夫，你快點起來！臭姐夫！你再不起來，握可就要生氣啦！」
小妍妍擦去了小臉上的淚水，又著腰裝作十分生氣地說道。
只是，她得來的卻是沒有一絲回應，此刻的李寬，並不能給她任何回應。
「嗚嗚嗚……臭姐夫！你快點起來！我把大雞腿讓給你吃…以後有什麼好吃的也讓你先吃……你起來好不好….」
小妍妍來到李寬身前，看到他那依然熟悉卻是煞白的臉龐，淚水又是止不住地涌了出來。
「姐夫…你起來吧…我以後再也不和你作對了…….你讓我抓蜻蜓我絕對不追蝴蝶…我還在房間裡藏了好多好吃的……你不起來我可要獨吞了！」
小妍妍握著李寬冰冷的大手，想要把他喚醒。
「什麼情況……陛下他」
杜老爺子掛著拐杖來到門口，看到李寬那一番模樣，聲音有些顫抖。
看到失魂落魄的杜如顏，和哭花了臉的小妍妍，他似乎是知道了什麼。
「如顏……帶陛下回家….」
杜老爺子佝僂的身子顫抖著，說話之間，更是止不住地連連咳嗽了幾聲。
「不會的……不會的.…」
杜如顏仿佛沒有聽到老爺子地話語，把李寬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用自己的右手輕輕摩挲著他的臉，呢喃道。
「嗚嗚嗚……爺爺……姐夫他沒事的對不對？他一定是閒得沒事幹，和我們開個玩笑而已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對不對」
小妍妍來到老爺子身旁，雙眼之中有一絲神采閃過，似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想要從老爺子的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
「咳咳…如顏……帶陛下回去……不能讓他在這裡」
老爺子聞言咳嗽得更嚴重了，輕輕拍了拍杜如顏的肩膀，而後說道。
杜府之中，杜如顏端來了熱水為李寬擦拭乾淨身上的血污，又為他換上了一身新的衣裳。
而後趴在他的身上，雙手緊緊抱著她不肯撒手。
「老爺……大小姐她.…」
看到杜如顏的這般模樣，崔進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忍。
說到底杜如顏也還是一個女人！自己最心愛的那個男人，躺在了這裡，她又怎麼會好受？
「隨她去吧……讓她和陛下多待一會……你去準備準備吧……不能讓陛下就這麼走了…..」
杜老爺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本就歷經歲月的臉又多了幾分蒼老。
「是」
崔進回頭看了看，依舊魂不守舍的杜如顏，點了點頭而後向門外走去。
「丫頭……我們出去吧.….」
小妍妍聽到爺爺的話語，一向活躍的她卻是沒有說些什麼，一雙大眼睛極為不舍地看了幾眼床上的李寬，也是走了出去。
李寬自刎於大明宮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整個雁雲城，所有人都是不相信這個消息。
他們的英雄！那個神一般的男人，又怎麼會如此輕易地說沒就沒了！
但當時數萬百姓在場！他們親眼目睹了那一幕！
為了換回無辜百姓！陛下慷慨赴死！毫無怨言!
他本可不出現在大明宮外！他本可不理會那些家屬！
他本可把，拯救百姓的難題甩給朝廷！
但他沒有！眾目睽睽之下，他欣然赴死！這是何等的義薄雲天！
雁門關內，先前接到郭守敬加緊調令的陳慶之等人，終於是帶著自己的部下來到了這裡。
「他乃乃的！這群蠻夷當真是嫌命長！竟然敢進犯我大唐的疆土！害得老子一刻也不能多停留！不殺他個片甲不留實在是對不住我自己啊！」
一處營帳之內，程老妖精剛一屁股坐下來就破口大罵。
「額……你就別說這麼多了！還不用拿出點真本事來多殺幾個蠻夷.。」
對面的張遼聽到程咬金在抱怨，不由得說道。
「哼！張遼你什麼意思？老子那真本事多得是！對面那些蠻夷看到俺就得尿褲子！我看你現在幾日不打是不是皮癢了想要和俺切磋幾招？」
程老妖精聽到自己的老冤家，又在挖苦自己，他哪能樂意啊？
說話的同時，
就要操起自己的傢伙，大有和張遼過上幾招的意思。
「哼！誰怕誰？就怕你程老妖精學藝不精，只會那麼一招兩式，待會一個照面就被我打趴下那就不好啦，若是傳出去你的臉面丟盡可不管我的事情……」
張遼哪會認慫？
在任何人面前認慫，都不能在程老妖精面前認慫！他直接就是回懟了過去。
兩人皆是操起自己的武器，大有就地過上幾招的意思。
「呵呵.」
另一邊的陳慶之抿了一口酒，靜靜地看著兩人，似乎是準備隔岸觀火。
「報一—」
正當兩人要交手的時候，門外忽然有士卒大聲喊道。
「進來吧！」
兩人放下自己的傢伙，異口同聲地說道。
「哼！」
同樣的話語傳出，兩人的目光互相觸及的時候，皆是冷哼一聲把頭扭到了另一邊。
「何事？」
陳慶之看了看這一對活寶，搖頭之餘看向了來人。
「雁雲城傳來消息，讓諸位將軍安營紮寨，暫時不動！等候上面的調遣。」
在幾位將軍面前，來人不敢怠慢，連忙將消息說出。
「嗯？按兵不動？」
程咬金有些疑惑，他大老遠地趕過來，不就是為了和蠻夷們幹上一架嗎？
況且對面還以數百漢人相要挾，此時怎麼也得把他們先救回來吧？
「雁雲城，可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陳慶之微微皺眉，按理說郭守敬會把指揮權交給他，不會讓他按兵不動的。
那人有些遲疑，他可是知道陛下和眼前的幾位將軍，是至交！
「如實說來！」
程老妖精怎能守得住這般扭捏之人？直接就是大吼一聲
「陛下他……他….」
那人臉上閃過一縷悲意，而後將李寬。在大明宮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什麼！陛下他死了？！怎麼可能！」
幾人對視一眼，皆是震驚不已。
「他乃乃的！都是這群蠻夷惹的禍！老子和他們拼了！現在就出兵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為陛下報仇！」
程老妖精聞言如何能受得了！李寬是他的兄弟！別看平日裡他不待見李寬，但李寬在他心裡的分量極重！
……
雁雲城，杜府。
大廳之上，已然是為李寬設好了靈堂，巨大的奠字後面放著一具上好的棺木，李寬靜靜地躺在裡面。
只是，杜府上下沒有一個人發現的是，李寬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了一絲紅潤，他鼻翼之間亦是有了幾縷微弱的氣息。
夜半，哭了一整夜，一雙大眼睛都是哭腫了的小妍妍無心睡眠，來到了靜寂的靈堂之上為李寬守夜。
「臭姐夫…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拋下我自己走了……」
「臭姐夫……你走了，我怎麼辦啊……」
「姐夫…雖然以前我整天嫌棄你..」
「姐夫，有一次你房間裡的東西沒了……那是我把它們藏到我房間了…….」
小妍妍絮絮叨叨地說著，眼睛裡又是有淚珠奪眶而出。
「鳴鳴嗚…姐夫…你快醒醒.…」
似乎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李寬的手指極為輕微地動彈了一下。
李寬又是動了動，這次地動作幅度更大，掙扎著似乎是想要醒過來。
只是外面的小妍妍哭得極為投入，並沒有聽到棺木裡面的動靜。
「噌！」
棺木之中，原本臉色蒼白的李寬，臉上重新恢復了血色。
雙眼忽地睜開。
「嗚嗚嗚……姐夫…我想你了……你起來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
小妍妍還沒有察覺到裡面的情況，跪在蒲團上繼續哭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