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用完午膳之後宋懷夕和趙昉燁才坐上馬車出門。
宋懷夕今天穿了一件淺藍色雲紋小褂子，裡面穿著厚厚的月白長袍。衣袖和領口處鑲著狐狸毛。
京城的天氣乾燥寒冷，他頭上戴了一頂深藍色小帽子，兩端綴著流蘇和毛茸茸的小球。
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靈動漂亮了，像是天山中的雪蓮幻化而成的小仙童。
趙昉燁仍舊是一身墨色長袍，胸前繡著四爪金龍團花紋樣。
一上馬車，宋懷夕就沒有安分過，趴在車窗邊上掀開帘子好奇的打量著外面的世界。
冷風從車窗刮進來，捲走車內的暖意。
趙昉燁伸手將帘子拉下擋住他的視線：「風大。」
宋懷夕是個嬌養的，若是吹久了冷風回去又得大病一場。
「趙昉燁，好冷呀。」
宋懷夕轉頭看向他鼻尖吹得紅紅的，臉上仍然是掛著喜色。
湊到趙昉燁身邊將兩隻手塞進他懷裡，狡黠一笑：「手冷。你幫我暖暖吧。」
他一臉的理所當然，並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的。在他心中趙昉燁和他已經很熟了。
和他娘親、爹爹、哥哥嫂嫂一樣熟。
掃了他一眼，趙昉燁沒說什麼將他的手包在掌心。
淡聲道：「嬌氣。」
到了鬧市，趙昉燁牽著他下馬車。
兩人容貌皆不凡，立刻有老百姓朝他們投來目光。
趙昉燁臉上神色冷了些，他不喜歡這樣的視線。而宋懷夕無知無覺，拉著趙昉燁就往鬧市中走。
孫副官將馬車安置好後，跟在他們身後。
一路上宋懷夕就像是飛出籠子的小鳥。對街上的一切事物都好奇的不得了。
走到賣燈籠的攤販上，各式各樣靈動可愛造型的花燈就讓他移不開眼睛了。
「趙昉燁好好看呀。」宋懷夕指著一個兔子模樣的花燈對他說：「跟我一樣，我也是小兔子。」
走上前，趙昉燁目光停留在那個嬌憨可愛的兔子燈籠上：「屬兔？」
就平常宋懷夕的反應而言，趙昉燁覺得他應該屬小狗才對。
粘人又純粹。
「店家，給我一盞。」趙昉燁拿出銀子放在攤主桌前。
一見來生意了，小販立刻麻利的將燈拿給趙昉燁：「好嘞，客官。」
趙昉燁沒接：「給他。」
小販立刻會意將燈遞給宋懷夕：「小公子拿好。」
「哇！好漂亮！」
捧著兔子燈，宋懷夕臉上像是綻放的璀璨煙花，一下就生動起來。
「謝謝你！趙昉燁。」
輕輕勾起唇角，一盞燈也值得他這樣高興。真是小孩子心性。
忽然覺得陪他逛街也不錯。
嘴上說著是來買年貨的，其實是宋懷夕拉著趙昉燁一路遊玩。看見好吃的好玩的都要上前看一看。
而趙昉燁則閒散的跟在他身後，牽著他的手防止他在人群中跑丟。只要是宋懷夕感興趣的趙昉燁眼睛都不眨一下。
統統買下來。
這可苦了一旁的孫副官，提著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跟在兩人身後。
看著二人的背影，孫副官滿腹牢騷。這王爺怎麼跟鬼上身了一樣？
太奇怪了。
一直逛到華燈初上，宋懷夕才蹲在地上對趙昉燁撒嬌說：「趙昉燁，我腳好疼啊....」
快被淹沒的孫副官從一堆東西裡面艱難探出頭。
「王爺，屬下這就去將馬車駕過來。」
趙昉燁朝他點頭，然後將地上蹲著的宋懷夕提到懷裡，半抱著走到一旁的亭子中坐下。
亭子正對著京城最大的青樓，綺夢樓。
整座樓閣流光溢彩，歌舞昇平。裡面雲鬢香肩相互交錯，聲聲靡靡之音傳入耳畔。
「那是什麼地方？」宋懷夕指著紗幔浮動，華美精緻的樓閣眼中好奇。
趙昉燁還沒回答，就被一聲輕佻的聲音打斷。
「喲！這裡還有個小美人啊？我怎麼沒見過你？」
來人一身華美的錦袍雙眸迷離，帶著浸淫酒色多年的混沌，整個人腳步虛浮搖搖晃晃的。
縱然是一張俊美的臉龐此刻卻叫人不適。
男人朝著宋懷夕靠近，眼中色迷迷的，只看得見像白玉一樣羞澀單純的宋懷夕。卻沒察覺美人旁一身黑袍隱在夜色中的趙昉燁。
見他朝自己靠近，宋懷夕被他那毒蛇一樣濕滑陰冷的眼神看得十分害怕。緊緊抓著趙昉燁的袖子往他懷裡藏。
顫聲道：「趙昉燁....」
「別怕。」
將他攬住，輕輕撫摸背脊安撫。
趙昉燁抬眸掃過神智昏聵的男人。眼眸微微眯起，眼底聚起寒芒，緊繃的下頜泛著冷酷。
察覺到宋懷夕的動作，男人這才注意到周身泛著冷意的趙昉燁。
混沌的腦子突然清醒了一點。
指著趙昉燁他皺眉思索：「你....你是...嘶...」
他想不起來，撓頭停了片刻後恍然：「趙昉燁！原來是你啊，狗雜種。」
趙景鑠，當朝太子。
身為儲君懈怠朝政只會同佞臣弄權，私底下沉迷酒色聲色犬馬。整日流連於酒桌之上，對美色毫無節制。
若不是蕭貴妃受寵，他這太子之位早就換人了。
看著眼前這個目光渾濁滿身酒氣的人，趙昉燁臉上露出厭惡之色。
見他沉默，趙景鑠更加猖狂起來。走近幾步伸手摸向宋懷夕。
「這等絕色美人，你有什麼福分享用。你不過是本宮胯下的一條狗罷了。」
邊說他邊用一種粘膩的視線來回打量宋懷夕，見到宋懷夕露出驚恐之色。臉上的笑容更加肆意了。
抓緊趙昉燁的袖子，宋懷夕又憤怒又噁心。
既是憤怒他辱罵趙昉燁也是憤怒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
猛地從趙昉燁懷中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不准你罵他！你這個噁心的壞人！你走開！不要過來！」
宋懷夕雖然聲音都在顫抖，氣勢卻很足。
見他第一時間不是害怕而是維護自己，趙昉燁驚訝的挑眉。
拉著他坐下，趙昉燁聲音沒有絲毫波瀾。安撫他：「不必理會。」
他這樣的人，趙昉燁都懶得對他出手，他嫌髒。
「可是！」
宋懷夕憤懣不平，趙昉燁為什麼不生氣呀！
「他在罵你！他怎麼可以罵你！」宋懷夕胸口劇烈起伏氣的都快哭了。
趙昉燁人這麼好，為什麼要罵他。
「呵！還挺牙尖嘴利的。等你落到本宮手上看你還敢不敢這樣對本宮說話。」
那張酒色浸淫的臉扭曲起來，他算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個玩物。
竟敢這樣對他說話！
不過看他生氣也別有一番風味。想到這裡趙景鑠慾火更加旺盛了。
靠近他，猛地伸手抓向宋懷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