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空逐漸陰沉,細細的雪花在風中飛舞著。晚間京城吹起了大風,呼嘯著,叫囂著。
冒著風雪,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宋府。
張嬤嬤從馬車上下來,伸手撩開帘子。
一張白皙的臉從馬車裡探出頭來,宋懷夕整個人神情懨懨的。
蒼白又脆弱,眼尾通紅像是一隻沒有精神的小兔子。
張嬤嬤將他扶下馬車,帶著他朝著宋府大門走去。
將大門叩響,管家開門出來見是宋懷夕一時間愣住了。
「王妃?你們怎麼回來了?」
「說來話長先進去吧。」張嬤嬤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管家見兩人臉色都不怎麼好,而不敢多問連忙將兩人迎進府。
宋家一家人此時正在前廳用完晚膳,聽見管家通傳紛紛放下筷子往宋懷夕院子裡趕。
宋懷夕前腳剛到院子,後腳宋家一大家子就趕到他院子。
一進門,林如珪就看見宋懷夕那雙哭紅的雙眼看過來。
心中一痛上前擁著他:「懷夕!這是怎麼了?我的兒,是不是在王府受欺負了?」
一靠近林如珪,宋懷夕心中的委屈就壓抑不住了。抱著他哽咽的喊:「娘....娘...我..好想..你...」
哽咽的聲音傳到林如珪耳朵里,就像鈍刀子在割他的心一樣。
從小到大什麼委屈宋懷夕都沒受過。
頭一次見他哭成這個樣子。
不打一聲招呼偷偷的駕車回到宋府,肯定是在王府里受委屈了。
「我的懷夕...怎麼偏生就要選你呢?去到王府那個兇險的地方,你怎麼能應付得了.....」
林如珪淚眼婆娑,抱著宋懷夕儘是心疼。
宋子艮和宋廉鈺、趙瓊嫿站在一旁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當初趙昉燁來宋府的時候,他們還以為宋懷夕能夠被善待。
看來他們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看著兩人哭,趙瓊嫿有些擔憂,拉了拉宋鈺廉:「夫君,王妃和娘這樣哭。當心哭壞了身子。」
「是啊。」宋廉鈺看著二人皺眉十分擔憂。
握了握她的手道:「夫人,你去勸勸娘,她比較能聽得進去你的話。」
趙瓊嫿點點頭,走上前輕聲道:「娘,王妃。千萬不可過度傷神,當心身子。出了什麼事情大家一起商量也許能夠解決呢?」
張嬤嬤也上前道:「王妃夫人,少夫人說的是啊。」
兩人好不容易才將她們勸住,坐在軟榻上。宋懷夕被林如珪攬在懷裡,一眾人坐在他們身邊。
「張嬤嬤,到底是怎麼回事?」林如珪拿著錦帕抹著眼角,一邊問道。
張嬤嬤嘆了一聲,將事情說清楚了。
宋懷夕聽了又想哭,被林如珪哄住了。
聽完,一眾人都沉默了,這種事情他們也不好要求王爺不能納妾。
只是宋懷夕如此傷心他們還是沒有預料到的。
不過大家都鬆了一口氣,至少不是在王府受到苛待。
這已經很好了。
林如珪也明白過來,望著宋懷夕一臉萎靡的樣子張了張嘴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對著宋子艮和宋廉鈺道:「你們先回吧,我和瓊嫿陪懷夕。」
兩個男人在場,有些話她也不好說。等二人走了。林如珪才拉著宋懷夕的手。
「懷夕啊,阿娘知道你喜歡王爺,只是王爺他.....」
話到嘴邊,如珪有些難受。
宋懷夕沒接觸過什麼人,第一次喜歡上的竟然是趙昉燁。見他這般心痛想必是用情至深。
情愛這個東西最忌諱的就是只有一方陷進去。就如同陷進沼澤越掙扎越痛苦。
早知道會有今日的結局,當初她就不應該叫宋懷夕去親近趙昉燁。
紅著眼眶,宋懷夕認真的等待著林如珪的下文。卻見她臉色十分複雜。
阿娘一直都是笑意溫柔的,今日她的表情卻叫宋懷夕看不懂了。
「啊娘....」
望著他,林如珪雖說是不忍。但還是狠下心。
「懷夕,王爺身份尊貴,他身邊不可能只有你一個知道了嗎?他身邊以後會有更多的人。他們可能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溫柔。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
聽著她的話,宋懷夕眼中逐漸蓄滿淚水。
只是今天一天,卻好像是要把一輩子的淚都流乾淨了。
「懷夕..都是命....唉.....」
林如珪面露不忍,偏偏是這樣乾淨的孩子。卻要面對這樣的事。
但這是事實,他們反抗不了只能接受。
「阿娘,喜歡一個人好難受啊。」
宋懷夕捂著胸口,一雙烏黑的眼睛茫然無措:「好難受啊,我不要喜歡了......」
驚訝他能說出這樣的話,林如珪攬著他將他抱在懷裡安慰道:「懷夕乖,別想了。在家裡住幾天阿娘給你做好吃的。」
寧王府。
處理完書房的事務已經是深夜,趙昉燁洗漱好換上褻衣,走到床榻一看竟然空無一人。
心中一跳,趙昉燁將主院的人都喊起來。
坐在椅子上,趙昉燁視線冷冷的看向地上跪著的人。
「王妃呢?」
春華忙答道:「回王爺,王妃回宋府小住了。」
聞言,趙昉燁皺了一下眉頭,指尖無意識的敲擊著桌面:「回府?什麼時候的事?」
不明白好端端的宋懷夕怎麼突然回宋府了。
「下午的時候....」
「怎麼沒人來稟報?」趙昉燁有些不悅,既然回府,宋懷夕怎麼一聲不吭地就走了。
很反常。
見他神色不耐,春華有些緊張解釋道:「奴婢想要稟報,可王爺在書房。張嬤嬤說王爺答應過王妃,說王妃想回家的時候便可回家。奴婢就沒有麻煩孫副官。」
春華手心冒汗,雖然說的都是實話,但掐頭去尾也有隱瞞的意思。
後院發生的事大家心裡都清楚。
王妃待他們很好,他們也儘可能的幫王妃遮掩。只希望王妃回來後能夠平復心情不要惹得王爺厭惡。
畢竟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因為金屋藏嬌,而忍受正妻的無理取鬧。
更別說身份尊貴的王爺。
趙昉燁的書房一向不叫下人靠近,除了親近之人可以隨意進出。他也確實答應過宋懷夕允許他隨時回家。
莫名有些煩悶,揮揮手屏退下人,趙昉燁起身走向臥房。
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床榻上他竟然有些不習慣。
身側的軟枕上沾染宋懷夕身上的甜香,不過味道已經很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