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夫子走進學院的大門,還沒走幾步。
宋懷夕就轉身,視線焦急的尋找著趙昉燁的身影。
眼中帶著深深的依戀。
站在門口,遠遠看見他緊張的神色。
趙昉燁踱步到宋懷夕面前摸摸他的發頂語氣溫柔:「不必擔憂,下學我來接你。」
被他安撫,宋懷夕對未知的恐懼才消下去一些,仰著臉抓著他的手心往自己臉上蹭眼中都是不舍。
見他這副樣子,趙昉燁便知道這人又開始打退堂鼓了。
捏了捏他臉頰上的軟肉,低沉的嗓音不容置喙:「別撒嬌,要上早課了。」
宋懷夕心中那點小心思被看穿,這才不情不願,一步三回頭的跟著夫子走進書院的大門。
青山青陽,拿著他的東西跟在身後。
趙昉燁負手而立站在門外望著那身明亮的背影漸漸遠去。
學堂外不少人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宋懷夕的身份一目了然。礙於趙昉燁在場眾人都閉口不言。
心裡卻多了許多別的心思。
寧王被賜婚男妻這件事整個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卻不曾想這寧王對待這男妻卻沒想像中的厭惡。
反倒是還挺愛護有加的,這倒是讓他們有些意外。
將宋懷夕送進學堂,趙昉燁登上馬車進宮上早朝。
因為在書院門口耽擱了一會兒的緣故,趙昉燁走進正殿時,眾大臣已經肅立在大殿上。
準備迎接皇帝的到來。
見他姍姍來遲一眾大臣神色各異,如今太子被軟禁。大臣們心中不免起了些別的心思。
兩黨之爭,顯然的寧王占了上風。原本太子一方和朝中中立的大臣紛紛開始動搖。
太子一黨的老臣瞧見他這副做派。便立刻抓住機會給他扣帽子。
除夕宴會的對峙,大大挫傷了太子一黨的勢力。
太子現今都關在東宮不得上朝堂議政。有這樣的機會他們當然不放過。
當即夾槍帶棒的說:「寧王好大的排場,新年第一次早朝就敢如此懈怠你的眼中到底還有沒有天威?」
面對他的話,趙昉燁步履從容。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自顧自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眼看著趙昉燁氣焰囂張,還想說些什麼。
高台上便傳來太監的聲音:「聖上駕到.....」
大臣立刻噤聲跟隨著眾人對著天子跪拜。
高台上皇帝的臉色並不算好,現如今國庫虧空入不敷出。朝堂之上又是寧王一家獨大。
瞧著就頭疼不已。
下了朝,趙昉燁坐在書房。看著底下呈上來的錢莊流水。又處理了西北發過來的軍函。
時間一晃便到宋懷夕下學的時辰,趙昉燁起身對著孫副官說:「備車。去逸才書院。」
到了申時,一下課。
宋懷夕朝著夫子恭恭敬敬行了一個禮,然後迫不及待的朝著院門跑去。
青陽和青山還在收拾他桌子上的筆墨紙硯,一見他身影都飛出門外了。
青山連忙對著青陽道:「快,你去看著王妃這裡我來收拾。」
王爺特地叮囑了看好王妃,若是王妃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可擔待不起。
青陽連忙點頭追了出去。
在學堂里悶了一上午,宋懷夕終於能夠喘口氣了。
整個人就像是飛出籠子的小鳥雀躍得不行。
趙昉燁說過要來接他的,剛跨出門宋懷夕就看見由兩匹烏黑油亮的馬匹拉著一輛豪華的金頂馬車靜靜的停在院門口。
而馬車一旁,一身玄色衣袍,身形傾長的趙昉燁站在一層積雪的地上,臂彎上搭著一件白色狐裘。
雙眸注視著書院的大門神色冷淡。
「趙昉燁!」
隔著老遠,宋懷夕就看見他。也不顧旁人的看過來探究的眼色。一邊朝他招手一邊揚聲喊他。
見到他,趙昉燁臉上的神情柔和起來。朝著他走過去。
宋懷夕紅潤白皙的臉龐上神色雀躍,噠噠噠的朝他跑來,衣訣翻飛一下子撲到趙昉燁懷裡。
穩穩的接住他,攬在懷裡趙昉燁摸摸他的發頂:「當心路滑。」
明明才一上午未見,但宋懷夕就是很想他。
將臉從他懷裡抬起笑的眼睛彎彎:「你來啦!」
身後,青陽連忙跑過來。眼中帶著慌張:「王爺……」
宋懷夕混在人群里一下子就不見了,青陽慌了神匆匆追出來。見他沒事,一顆心這才落地。
睨他一眼,趙昉燁冷下臉音色泛著寒意:「怎麼照顧王妃的?」
青陽心中一顫,背上冷汗直冒。立刻跪下請罪:「奴才看護王妃不利,請王爺責罰!」
正要開口,宋懷夕著急的拉住他的衣袖,頓圓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趙昉燁生怕他開口責罰青陽。
「不要!不關他的事!是我想快點看到你,他們才沒追上我的!不要罰他……」
面對眼前這雙帶著懇切的雙眸,趙昉燁還能說什麼。
轉過臉淡色的眸子低垂,抿唇給他披上狐裘拉著他上馬車。
青陽還跪在雪地里,褲子被融化的雪打濕刺骨的冷。
進了馬車,宋懷夕還擔心著,地上多冷呀。
一旁的趙昉燁望著他,臉色冷淡的開口:「往後還亂跑嗎?」
「不跑了……」宋懷夕知道是自己的緣故,低頭掰著手指低低的答道。
「今後,不管去哪裡都要有人跟著知道嗎?」
趙昉燁拉過他扣來扣去的手,語氣有幾分嚴肅。
「知道了。」
宋懷夕抬眸,乖乖的說:「我之後不會了。不要罰青陽……」
見他知錯了,趙昉燁這才沉聲對著馬車外跪著的青陽道:「起來吧,這次王妃替你求情,下不為例。」
「謝王爺,謝王妃!」
青陽謝恩從地上站起來,雙膝顫抖。心裡暗暗想著下次一定要看好王妃。
回府的路上,宋懷夕一直喋喋不休的講著學堂的事。
其中說的最多的就是一個叫李皓陽的男人。
是坐在他旁邊的學子,和他年紀相仿。為人風趣熱情。
一說他起來,宋懷夕漂亮的臉龐上神色鮮活,眉飛色舞的。
趙昉燁臉上的神色漸漸緊繃起來,目光晦暗不明的望著他。
這才進學堂半天就一直喋喋不休的在他耳邊說另一個男人的事。
趙昉燁有些質疑自己的決定到底對不對。
宋懷夕說的正起勁!一轉頭卻撞進他沉沉的目光中。
偏偏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臉上還掛著沒有消散的笑容。
傻乎乎的看著他說:「趙昉燁,你怎麼啦?不開心嗎?」
見他這模樣,趙昉燁攥緊他的手腕,將他拉進懷中。
伸手摩挲著他頓圓的眼角,語氣陰鬱:「看來懷夕十分中意他,要不要本王將他接到王府和懷夕日日作伴啊?」
趙昉燁在宋懷夕面前很少自稱本王,唯一幾次都是動怒的時候。
聽不出他言語中的怒氣,宋懷夕還當真垂眸思考了一下。
片刻後認真說:「還是不要了吧。我們在學院也能見到啊。」
沒有必要天天見吧。
聽見他的回答,趙昉燁嗤笑一聲。心中憋悶,捏著他的下頜發狠咬上他的唇。
小呆瓜,不罰一下是不會開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