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霧
「走吧，走吧，快走吧，立即回頭走。」
「若是遇到霧中泛起紅光，你們要立即閉上眼睛，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理會, 一直走到天亮，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哎～」
老人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縹緲，好像隔著一層水，嗡嗡的回音。
此刻，安靜的可怕, 半絲聲音也沒有, 李君抬頭望天，唯見一輪明月，冷冷清清照耀著大地，今夜的月光，也分外淒冷，李君長身玉立，孤獨的站著，忽的，一陣擊打水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
李君見老人蹲下腰，緩慢的解開蛇皮袋子，往外掏著東西，老人瘦弱的身影擋住了袋子，看不真切掏的是什麼東西。
「耀子，立即跟我走。」
周星耀還在愣神中，一雙溫熱的手抓住了他, 耳邊傳來司機老王壓低的聲音：「我懷疑李君和老頭是一夥的，他們玩的是仙人跳, 裝神弄詭，專門誆騙你這種不諳世事的富家子弟。」
周星耀一動不動，他眼睛死死盯著李君。
「王叔，你看，霧裡泛紅光，我們不要亂走，小心被不好的東西盯上了。」
「什麼紅光？」
王叔抬頭看了一眼，大吃一驚，果然見霧氣里隱隱約約有紅色，非常詭異，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感覺，從心底生出。
王叔穩了穩了心神，暗暗告訴自己，這些只是一些奇怪的自然現象罷了，子不語，怪力亂神。
他剛準備強行拉周星耀走。
忽的。
一陣陰風吹來，刺骨寒冷，王叔再朝前望去，就見, 李君驀的消失……
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前方，活生生的人，真的忽然消失了，再一眨眼，李君的身影又忽然出現在江邊老人身旁。
「這……」
而此刻，李君站立在老人身側，他看清了，老人蛇皮袋子裡裝著的是糯米飯，一粒粒雪白的糯性米飯，蒸的熟熟的，老人又從旁邊抱過一壇泥封黃酒，揭開，醇香撲鼻，他抓了一把糯米飯，拌上些黃酒，捏成一個個團團，丟到江中。
「魂魄歸來兮，魂魄歸來兮～」
江面忽的沸騰起來，嘩嘩嘩，擊打水花的聲音再次響起，升騰起青煙裊裊，青煙中傳來幽幽哭泣，如泣如訴，哀怨至極。
這種哀怨仿佛實質，感染著岸邊眾人，老人布滿溝壑的臉上滿是淚痕，周星耀哭了，王叔哭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就是止不住眼淚，想哭，想哭啊！
唯有李君，仿佛鐵石心腸，一滴淚也沒掉。
老人終於停下手裡動作，僵硬的轉身，不可思議望著李君道：「伱為什麼沒有哭？」
李君淡淡一笑：「逝者已逝不可追，無須悲傷，也無需留戀人世間。」
老人借著月光，盯著李君臉看了片刻，丟下手中活計道：「小伙子，你不是普通人。」
「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
李君眯著眼睛，望向江面，一條條黑影游弋在水面下，露出黑色的背脊，瘋狂吞噬著糯米飯糰。
「它們是什麼？」李君指著黑影問道。
「它們是枉死之人，千百年來，枉死在江中的可憐人，魂魄不能安息，無依無靠，也沒有食物吃，哎，也是可憐啊！」
李君點點頭：「這些糯米是給它們吃的嗎？」
老人笑笑。
「才說你不是普通人，怎麼連陰米也不認識？這些啊，是將白糯米蒸熟，陰乾，製成的陰米，江里的東西餓，吃了陰米，便不會出來作惡了。」
「不過啊……」
老人頓了頓，繼續道：「江里的東西多，陰米少，光靠老頭子我，也餵不飽它們啊，所以，有霧的天氣，生人莫要進來，霧裡有東西。」
「霧有多遠，這些東西便能走多遠。」
「它們只能出現在霧中嗎，白天有嗎？」李君問道。
「白天沒有，這條江，是有江神鎮壓的，只有起霧的時候，迷霧遮住了江神的眼睛，江里的東西才敢偷跑出來打食。」
黑夜裡，老人的聲音很瘮人。
此刻，霧裡忽然傳來詭異的聲音。
似磨牙，似低語，又似哭泣。
「狗爺，我我……有點害怕，能不能抱著你？」
饒是周星耀好奇心重，此刻也不禁害怕起來，他往前走了兩步，伸手就要抱狗大。
「滾開，你敢抱老子，老子咬死你。」
狗大靈巧的躲開周星耀魔爪。
「狗，狗妖……狗會說話……」王叔驚恐的捂著嘴巴，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如果李君之前忽然消失，他還能安慰自己是眼花了。
這次土狗開口說話，則完全顛覆了他的世界觀和人生觀，隱隱約約一扇新的大門打開了。
此刻，他才真正害怕起來。
想跑，又跑不動，只覺得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哪裡還有半絲江湖氣概啊！
李君自然不怕這些妖魔水怪，不過一些幽魂罷了，連身形都不能顯露，只能藏身在霧氣里害人，諒它們也厲害不到哪裡去。
霧，一直具有神秘色彩。
山霧，江霧，甚至城市廢棄地段的霧，容易滋生一些不好的東西，不過，霧中的東西一般不凶。
普通人肩膀和頭上有三把火，只要陽火不滅，這些東西便害不了自己。
李君擔心的是老人口中的江神。
「老人家，您在這裡呆了多少年？」
「多少年？」老人一愣，臉上露出迷惘的神情，他搖搖頭嘆息：「我不知道啊，我不記得了。」
「那您為什麼要在這兒餵它們？」李君用手指著江中黑影，此刻，黑影在慢慢下沉，江面趨於平靜。
就連霧中的紅光也消失不見，這些東西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全部蟄伏起來。
「我怕它們餓。」老人幽幽嘆息。
「能不能和您打聽一個人，她叫趙靈靈，是演員，二十年前，她來過這裡，您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
「趙靈靈？」
老人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口裡喃喃自語：「好熟悉的名字啊，可是，為什麼我又記不起在哪裡聽過呢？」
忽的。
老人雙眼驀的瞪圓。
臉上露出扭曲的表情。
「我聽過這個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