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碧濤完全陷入了沉默和呆滯之中，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久久無法回神。
剛剛那一瞬間，沒有人比歐陽碧濤更加清晰地體會到，雲楓身上傳來的壓迫感。
那完全就像是，自己許多年前，看到自己師父的時候，那種感覺。
那個時候，歐陽碧濤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而他的師父，那時候已經是化神境的修士。
在十二歲的歐陽碧濤眼中，自己的師父，就是山，是天，是海，是太陽。
無法違抗師父的任何命令，師父就是這世界上最最偉岸的存在。
現在，歐陽碧濤的師父早就死了，死的時候依舊是化神境巔峰的修為，未能踏出那最後一步，跨入合體境。
故而那位師父壽元耗盡，油盡燈枯。
那個時候，歐陽碧濤跪在師父的病床之前，哭了好久好久。
現在的歐陽碧濤，境界修為已經到了合體境，超過了當年的師父。
當年在歐陽碧濤眼中看起來無所不能的師父，現在想來，也不過如此，甚至有些方面駑鈍得可笑。
歐陽碧濤曾經一度認為，這樣的自己，雖然稱不上是最強的，但也已經不可能再有人，給自己那種師父的感覺了！
直到今日，直到面前這龍神殿的怒龍。
他竟然一抬手，就直接攝走了我手中的劍？
那可是我祭煉了幾百年的劍，其上早就留下了我的神識烙印！！！
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被人攝走？
而且那劍落入了雲楓手中的瞬間，其上的神識烙印，就仿佛冰消雪融一般，徹底消失了！
就似乎歐陽碧濤從未祭煉過這把劍一樣！
歐陽碧濤徹底陷入了沉默之中，根本不知道剛剛那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無法理解，就像當年剛剛拜師的時候，他也無法理解自己的師父一樣。
歐陽碧濤的眼中，閃過了一抹迷茫之色。
難道說，我和這個怒龍之間的差距，比我當年還是個凡人的時候，和師父之間的差距，差不多嗎？
「你……你……怎麼可能……」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不合理！」歐陽碧濤的聲音之中，滿是顫抖和難以置信！
雲楓淡淡一笑，說道：
「沒什麼不合理的。」
「夏蟲不可語冰。」
自從渡過天劫之後，雲楓就知道，自己已經徹底不同了。
渡劫境需要不斷渡劫，渡過所有天劫之後，自然就是羽化境。
羽化境就能直接飛升上界，告別這凡間的種種了。
所以雲楓渡過三九天劫之後，等若是在成為仙人的最後一段路上，又踏出了一步。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雲楓已然堪稱准仙人，和歐陽碧濤這種普通修士，已經有了巨大的差距。
在雲楓看來，揮手之間奪走歐陽碧濤的武器，抹除其上的烙印，並非什麼困難的事情。
信手拈來，甚至不需要施展什麼手段，便直接將那劍搶了過來。
歐陽碧濤，重重吞了口唾沫，看向雲楓的眼神之中，徹底變了。
他深深對雲楓鞠了一躬，說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今日算是見識了。」
「閣下留我一命，歐陽碧濤不勝感激！」
過了這一招半之後，歐陽碧濤非常清楚，自己面前這個怒龍，到底有多麼恐怖。
第一劍，就明明能殺了自己，卻是手下留情，只破了一層油皮，明顯是遊刃有餘，一切盡在掌握。
第二回合，則是連和自己過招的興趣都沒有了，直接搶了劍了事。
雲楓明顯沒有把劍還回來的念頭，歐陽碧濤也不敢去要了。
被擊碎一把劍，被搶走一把劍，兩把好劍的損失，自然令人痛心疾首，畢竟天水宗不是靈寶宗，有那麼多好寶貝。
但是能留下一條命，實則已經是那怒龍格外開恩了。
如果不是那怒龍開恩，歐陽碧濤現在定然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而且看樣子，絕對不可能有人替自己討回這個公道。
歐陽碧濤心中，又是後悔，又是慶幸。
雲楓輕輕哼了一聲，目光從歐陽碧濤身上離開，看向周圍的人群，淡淡說道：
「此時危急存亡之際。」
「扶桑喪心病狂，孕育出了滅世鬼龍。」
「我們誰都沒有必勝的把握，必須通力合作，將這個能夠直接毀滅凡間的強大龍種，徹底扼殺。」
「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是要像先賢一樣，通力合作。」
「如歐陽碧濤之言行，對我們的未來，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會讓我們越發陷入被動。」
「希望諸君自悟，莫要為敵人做嫁衣。」
「還有誰對我龍神殿有異議的，都可以現在說出來！」
「我一樣不會殺你們！」
語氣十分平淡，似乎在陳述非常普通的道理。
但最後那句話，卻是殺氣強得離譜。
似乎不殺，才是不正常的格外開恩，殺了才是最正常的事情。
之前觀察過東域戰場，知道此人底細的那些修士，此時心尖尖都在震顫！
果然不愧是能夠一開始引動血色天劫的狠人！
雖然最後劈落的不是血色天劫，但云楓頭頂能出現那種東西，就已經能夠證明很多東西了。
這位能頂著天劫屠龍的狠人，絕對不是一個善男信女。
但凡給他一點兒機會，都是株連九族的結局，絕不會有一點兒姑息！
如若不然，血色天劫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出現的！
這歐陽碧濤現在還能好端端站在那裡，當真得感謝一下那扶桑的滅世鬼龍。
若不是現在情況特殊，雲楓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過歐陽碧濤。
歐陽碧濤也是重重擦了一把汗，小心翼翼說道：
「我……我沒有了……」
「我一定盡力，來報答閣下的不殺之恩！」
他是當真嚇到了。
靈珠里，水柔柔笑著吐槽道：
「嘿！他還得謝謝咱呢！」
雲楓淡淡一笑，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開始布陣吧。」
「那滅世鬼龍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有行動，但我們必須先做好準備。」
這麼多修士在此，自然是布置大陣更加高效，能將所有人的力量全部集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