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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5 章

2024-08-23 02:49:40 作者: 簡小酌
  封后的慶典周承庭命人準備了月余,自是十分的隆重盛大。

  然而顧及阿嬈的身子,周承庭同禮部商議,將阿嬈參與的儀式做了精簡,力求達到既能顯示阿嬈作為皇后的威儀,不能讓她累著。

  距離正日子越來越近,禮部正在焦頭爛額的為此事忙碌。

  阿嬈本人倒是過得很是悠閒,甚至在前幾日,又帶著大皇子出宮,去雲南王府小住。

  難得的是,從她再度有喜連邁個門檻都恨不得扶著她的周承庭,對此並沒反對,只是派了許多人跟著她出宮,服侍她們母子。

  原因無他,等到封后大典結束後,慕靖淵就要回雲南了。

  「父王,這些藥材您帶上。」阿嬈估摸著慕靖淵處理完公務,便帶著人到了書房。她命人把準備好的箱籠抬進來,放到了書房的一角。「您腿腳的老毛病可不能輕忽,要按時敷藥。」

  慕靖淵看著女兒忙活著指揮人忙來忙去,唇邊不由浮起一抹無奈的笑容。

  等到房中只剩下父女二人時,慕靖淵才道:「珠兒,快別忙了。來,坐下罷。」

  在雲南王府中阿嬈不必盛裝,比起宮中來更要自在得多,故此她只穿著家常的衣裳。此番換了春衫,阿嬈微微隆起的小腹便被衣裳勾勒出形狀,只是她行動依舊輕盈,還不見笨拙的痕跡。

  雲南王府中哪裡會少珍奇藥材,慕靖淵知道,女兒這是捨不得自己走,每日都能想出些東西來,預備給自己帶上。可她知道自己已經離開雲南一年多的時間,不可能再推遲下去。

  比起八年多的分離,相聚的時間著實顯得太過短暫。

  「珠兒,再住兩日就早些回宮罷。」慕靖淵放緩了聲音道。

  阿嬈微愕,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父王。

  往日裡父王都是願意自己住在王府的,眼見離別在即,父王怎麼還會主動提出讓她回去?阿嬈嬌聲道:「父王,女兒多陪陪您不好麼?」

  「都已經要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還跟父王撒嬌?」慕靖淵看著女兒,那雙跟她娘一模一樣的大眼睛,總是讓他忍不住心軟。兩個都是拴在他心尖兒上的人,如今他身邊只剩下了珠兒。「聽話,別讓人覺得你恃寵生嬌。」

  阿嬈聞言,鼻頭驀地發酸。

  先前父王從沒說過這樣的話——她雖是清楚和父王分別在即,實則心中不肯接受,也捨不得父王走。而父王也是縱容她,無數次推遲回雲南的時間。

  她從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父王真的要回去了!

  想到這兒,阿嬈明明不想讓父王擔心,卻還是紅了眼圈,用力的點點頭。

  雲南王這是徹底認可讓阿嬈留在京中。

  站在門外的周承庭,停下了想要敲門的手。

  雲南王在自己面前向來態度強硬,無論是威脅也好利誘也罷,總之要帶阿嬈回去。而一向強硬的他終於服軟,是在為阿嬈的將來謀劃了。

  他沒有出聲,靜靜的等在門外。

  「父王怎麼不記得你小時候這樣愛哭?」慕靖淵忍著心痛,柔聲哄女兒,拿出帕子輕輕拭去阿嬈眼角的淚。「別傷了身子。」

  阿嬈點點頭,理順了呼吸,方才慢慢道:「女兒一直都不愛哭的。」

  「這些日子來,父王瞧著皇上待你極好。即便父王傾盡全力,怕是也找不到能如此真心待你、呵護你的人。」慕靖淵語氣中有幾分無奈,但更多的是欣慰。「珠兒,往後跟皇上好好過日子。」

  自從和周承庭頭一次見面起,慕靖淵便在觀察著他,不是在觀察未來的天子資質如何,只是評判他作為自己女兒的夫婿合不合適。

  經過這一年多的時間,他覺得周承庭可以託付女兒。

  「你是父王的掌上明珠,父王最疼愛的就是你,也會竭盡全力護你周全。」慕靖淵只覺得女兒的臉跟印象中那張絕色的面容重合,不由有了幾分恍惚。「可你嫁的人是皇上,有些時候,父王亦是力有未逮。」

  「或許你無心的一舉一動,將來都可能被有心人利用。」他平和的道:「哪怕是皇上寵著你,當你成為皇上的軟肋時,你就更要小心,保護自己,也是為了保護皇上。」

  「皇上待你好,你也體諒他,多想著他的難處。有事兩人多商量,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也不要彼此隱瞞。」望著眼角發紅的女兒,慕靖淵卻不得不繼續道:「若是留下心結,時間久了也就疏遠了。」


  有些話,本該是母親教導女兒的。可因為他的疏忽,阿嬈沒了娘親,沒有人能為她設身處地的考慮。

  「不過珠兒你記住。」慕靖淵摩挲著女兒的額發,神色堅定的道:「無論何時,父王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他說一句,阿嬈就用力的點點頭,等他說完時,阿嬈已經淚流滿面,撲到他的懷中。「父王!」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站在門外的周承庭,沒想到雲南王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亦是十分動容。

  神情激動之餘,他不小心把門推動了,發出聲音。

  「誰在外面?」慕靖淵的聲音不算嚴厲,卻透著不怒自威。

  周承庭理了理衣袖,從容的走了進去。「見過岳父。」

  自從他登基後,阿嬈也有了郡主的身份,總算能在雲南王面前稱呼「岳父」。

  聽到周承庭的聲音,阿嬈忙擦乾了臉上的淚。

  「皇上是來接珠兒回去的?」慕靖淵臉上並無惱怒之色,哪怕是知道自己和珠兒的話很可能被他聽到了。

  周承庭神色恭敬,全然是晚輩的姿態。「珠兒前些日子提起您的舊疾,太醫院新近送來了兩個方子,我便給您送了來。」

  他的心思,慕靖淵自是一清二楚。「多謝皇上惦記。」

  阿嬈果然是眸中泛著一層薄薄的水光,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珠。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過來,令他心頭一顫。

  慕靖淵目光落到周承庭身上,其中的不舍、擔憂一閃而過,最終全化作鄭重的託付。「都說慕明珠是雲南王府最受寵的郡主,可沒有人知道,她吃了多少苦。」

  「她總是為了至親至愛之人,肯犧牲自己。這一點,想必皇上再清楚不過。」

  他的話音未落,周承庭驀地想起在京郊時她用髮簪刺向自己,決絕求死的目光;在莊子裡,她強撐著身子假扮慕蘭月退敵……甚至她不願恢復明珠郡主的身份,就是怕讓他陷入陰謀傳言中。

  「希望皇上您好好待珠兒。」慕靖淵心中縱然有千言萬語,此刻也只得淡淡說了這麼一句。「別讓她受委屈。」

  周承庭聽罷,心中亦是酸澀得厲害。

  他自小就失去了父皇母后,不知道被父母疼愛是怎樣的滋味。自從有了呦呦後,他笨拙的學習著該怎樣做好一個父親。今日見了雲南王的囑託,他覺得自己方才窺得一二。

  「請父王放心。」周承庭牽過阿嬈的手,兩人站在慕靖淵面前,神色鄭重道:「我和珠兒,會好好過的。」

  慕靖淵微微頷首,伸手在周承庭的肩上拍了一下,道:「我把珠兒交給你了。」

  其實相信周承庭的誠意,不僅僅是憑這三言兩語。

  安遠侯世子被委以重任,他還肩負起將來教導大皇子武功的責任,安遠侯夫人時常入宮;且皇上有意讓魏家和姜家結親,除了雲南王府外,皇上又替阿嬈拉攏了京中兩個頂級世家。

  更別說寧王妃、慶宜長公主等人都受過珠兒的照顧,將來都是要站在珠兒母子這邊。

  他也能放心的離開了。

  ***

  終於到了封后大典這一日。

  阿嬈在天才蒙蒙亮時便起了身,被人服侍著換上一層又一層的禮服。

  周承庭也沒急著離開,親自監督著宮人替阿嬈更衣,不能壓到阿嬈的肚子。

  眼見孟清江來請了三四次,阿嬈忙催促著他先走,保證自己會顧及身子,累了就主動說。在她再三的保證下,周承庭這才走了。

  坤正宮已經被布置一新,只是阿嬈還沒去過。周承庭說要給她一個驚喜,不許她去看。連她身邊去過的宮女,也被周承庭要求嚴格保密,阿嬈不由愈發好奇起來。

  等到阿嬈妝扮妥當後,慶宜長公主、王瑩、魏清姿等前來觀禮的人都已經到了。還有許多內外命婦們,另有地方安置她們,等待稍後給阿嬈行禮。

  福順跟在阿嬈身邊,又輕聲提醒了她一次儀式的步驟。

  望著身著皇后禮服、通身尊貴、雍容的氣派得令人不敢直視的阿嬈,這兩年來愈發謹慎沉穩的福順,只一眼就看呆了。

  他還記得,在自己最慌張絕望的時候,那個如同仙子一般的人,曾兩次幫了她。

  而如今,她也成了後宮中最尊貴的女人,自己沒有什麼可報答的,唯有盡心盡力的服侍在皇上身邊。若是真的有一日,她有需要自己出力的地方,哪怕是獻出生命,他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當阿嬈一步步走上高處,從周承庭手中接過皇后印璽,接受群臣的朝賀時,不由有了片刻的恍惚。

  在十一歲差點死於流寇之手,她命中幾次經歷生死,以為自己要活不下去時,卻數次柳暗花明,終於得到能站在周承庭身邊的資格。

  一切如同在夢中一般,她微微側過頭看向周承庭時,見到他的眸子,心中驀地就沉靜下來。

  接著本該是在皇后宮中接受妃嬪行禮,因周承庭後宮空著,便免了這項,在正殿接受內外命婦的行禮。

  大家行禮後,雖是都有心跟皇后親近,卻也知道皇后正懷著身孕,多有不便,便都識趣的早些散了,沒人敢多纏著皇后說話。

  等到內外命婦們離開,便是宮人們齊齊來磕頭。

  連枝連翹等人倒還好,結香和芳芷兩個是從開始就跟著阿嬈的,她們看著阿嬈從沒名沒分的被送到太子身邊,到如今成了皇后——那時是萬萬不敢想又今日的。

  阿嬈終於有功夫閒下來,好好打量一番坤正宮。

  坤正宮早在一年前便開始讓人從重新布置,並不過分奢華,卻也富麗大氣,符合皇后的身份。細節處才見用心,阿嬈見擺設和裝飾都是平日裡自己喜歡的,想著這一切該都是出自周承庭的設計。

  這對她來說,確實稱得上驚喜。

  「皇后娘娘,皇上說請您在偏殿更衣。」連枝笑盈盈的上前道。

  聽了連枝的話,阿嬈目露疑色。

  莫非,周承庭所說的驚喜,是在寢殿中?

  阿嬈沒有多問,依言跟著連枝去了偏殿。當她看到偏殿中放著的另外一套禮服時,心不由猛烈的跳了起來。

  「娘娘,奴婢們服侍您更衣。」

  直到此時,她已經猜到了周承庭所謂的驚喜是什麼。

  ***

  是夜。

  兒臂粗細、雕刻著龍鳳的灑金紅燭被點燃,阿嬈的視線受阻,只能看到她裙擺下很小的一塊兒地方。

  當門外紛紛傳來請安的聲音時,阿嬈不由緊張起來,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攥住裙擺,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周承庭進門時,看到在床上坐著的阿嬈,不由彎起了唇角。

  他還記得阿嬈被送來的第一夜,比起此時來更加緊張侷促的站在床邊,那時她的眼中寫滿了慌張,而自己對她,亦是有了兩分憐惜。

  可他清楚,那甚至稱不上喜歡,更不是愛。

  他快步走過來,門在他身後合上,房中只有兩人。

  一切繁複的儀式都被省略,周承庭走到蒙著龍鳳呈祥蓋頭的阿嬈面前,手竟不由有些發抖起來。

  「阿嬈,我來了。」

  他定了定神,動作輕柔的揭開了阿嬈的蓋頭。

  那張比花更嬌艷的容顏露了出來,那一瞬間對他的觸動,甚至比初見時更覺得驚艷。

  阿嬈亦是在一瞬間心如鼓擂,那顆心幾乎要挑出胸腔。

  燭光下年輕的天子比初見時氣度更加沉穩內斂,清貴逼人。可這一次,她滿心都是歡喜,沒有恐懼沒有憂慮。

  那時初見,他留下了她,她的命運再次轉折。

  自己始終虧欠她一場婚禮,也壓根彌補不了。周承庭沒對阿嬈說,只在暗暗籌備。

  只能在封后這日,他準備一個簡單的儀式,只有兩個人在,以天地作為兩人的見證。

  阿嬈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搭在他的領口處,眸光流轉。「可是妾身媸顏陋質,不入您的眼?」

  「梓童說笑了。」周承庭眸色沉沉的回望過去,他嗓音低沉道:「朕都看不夠。」

  阿嬈嫣然淺笑。

  「妾身今生都是要陪在您身邊的,您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她嬌聲道。

  周承庭深深的望著她,似是一生一世的溫柔和纏綿都在其中。能有她相伴在身邊,是他最大的幸事。

  「阿嬈,朕心悅你。」

  「唯有你。」

  今生今世,不負此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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