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晚晚給林久打了個電話：「林大姐,你摻和這事兒做什麼……」
「我不摻和？」林久顯然也在氣著，「你以為她那微博只刺了你嗎？」
牧晚晚眨眨眼：「嗯？」
「音效卡那段指的是我。」
「……哇,誰給她的狗膽！」
「少貧，」林久打斷她,「你直播間被封了？」
「嗯，封了我兩回了,拍手上的操作也不行,現在的觀眾都這麼嚴格的嗎？」牧晚晚嘖道，「算了,怪我太強，我應該適時演幾把的。」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拿錢走人,大不了不直播了,剛好能早點回家。」
林久朝天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傻。」
「嗯？？」
「你要是就這麼走了，一分錢都拿不到。」
牧晚晚睜大眼：「為什麼？」
「每月直播時長不夠,算你沒履約,禮物統統會被扣光。」林久道,「你簽合同的時候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
牧晚晚現在只覺得生無可戀，「那我能怎麼辦？」
「那還不簡單,去參加那個什麼……」
牧晚晚一口回絕：「不行,那太招搖了。」
「斗貓一個小破比賽，哪兒招搖了？又不是讓你代表中國去打全球總決賽！這聯賽你就是想讓伯母知道都難。」
牧晚晚有些許動搖：「但是我要是被別人認出來……」
「要真認得出來，早在你直播的時候就認出來了，」林久打斷她,「你想想，你這個月辛苦直播拿來的禮物，就這麼沒了？」
「……」
「你再想想，過去後你就能親手把喵喵拳摁在泉水裡虐——還是直播現場。」
牧晚晚：「我去。」
「我去還不行嗎。」
**
因為只限斗貓主播參加，所以這個線下主播賽的賽程非常簡單。
十位主播，先是solo賽，然後十人分成兩個隊伍打5v5。隊伍是抽籤分配，當然，熟識的主播也可以相約組隊。
林久邊念著規則邊幫她打著眼影。
她拿起鏡子立在面前：「怎麼樣，妝夠濃吧？」
牧晚晚點頭，看了眼時間：「出發吧，不然要遲到了。」
她穿了一條厚厚的羽絨外套，戴上帽子，幾乎看不見臉。
地鐵上，她彎著眸子：「早知道我戴個口罩算了，還省得化妝。」
「嗯，到時候標題變成『wanan代打戴口罩參加線下比賽』。」
「……」
舉辦地點是一個大型網咖，網咖最頂上就立著一個大大的GG牌，上面寫著「斗貓tv線下主播賽」。
網咖里人頭攢動，來了不少觀眾。
牧晚晚把衣服拉緊，小心地跟在林久身後擠了進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喵喵拳。
喵喵拳把頭髮染成了紫色，正在跟一個男人聊著天。
「那個男的是這次的贊助商。真小氣，冠軍都才十萬塊。」林久嘀咕著。
牧晚晚沒答，轉溜著眼珠子看著周圍。
她在沒當主播之前，曾經混跡好幾個直播間取經，現下隨便一掃就看到了兩個認識的。
林久忽然回頭問：「你怎麼還站在這？」
牧晚晚莫名其妙：「不然我要去哪？」
「下午有組隊賽，你不去找隊友，怎麼，想挑剩下的啊？」
「我還需要找？」大門被人打開，一陣冷風吹了進來，牧晚晚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等上午的solo賽結束，他們會自己來找我的。」
林久：「……」
斗貓在獎金方面雖然摳門，其他方面倒是挺到位的——他們請來了一個本地較為出名的主持人。
主持人拿著手上的小本子，一個一個念著主播的名字。
牧晚晚在最後一個。
「wanan。」
這名字一出，大家都安靜了一會兒。
牧晚晚乾脆利落地往台上走。
台下人的視線各不相同，好在牧晚晚近視，也沒那閒心去看觀眾，抽到簽就往後退了一步。
抽籤揭曉，牧晚晚抽到的solo對象是一個男主播，遊戲技術好和騷話多，人氣很高，常年壓在牧晚晚直播間頭上，人稱斗貓一哥。
他笑嘻嘻地：「妹子，你叫我聲哥，那獎金我不要了，你拿去。」
台下哄然大笑。
牧晚晚也笑了：「贏了再吹牛逼。」
男主播愣了愣，隨即哈哈道：「可以可以。」
下台之前，牧晚晚匆匆一瞥，看到了一頂人群中極為獨特的……小綠帽。
帽子上面還有一個黃色太陽的圖案，扎眼得很，但她近視，加上對方臉垂得很低，她沒能看清楚。
她和斗貓一哥是第一組選手。
她從大背包里掏出鍵盤時，能清晰聽到周圍人偷笑的聲音。
跟斗貓一哥那閃閃發亮的鍵盤不能比，她的鍵盤加滑鼠價格加起來統共不到四位數，而且用久了，鍵盤上甚至有幾個鍵已經被她磨掉了字母。
她並未受周圍笑聲的影響。
這些人哪懂什麼？越習慣用得才越舒服，根本沒必要逼迫自己為了緊跟潮流一天換一個款式——任何東西都是如此。
遊戲進入選英雄頁面，旁邊有人拿著機器在拍，應該是負責現場直播的工作人員。
牧晚晚正準備戴耳機，就聽見對面傳來一聲：「妹子，我讓讓你吧，你想讓我選什麼英雄？」
牧晚晚懶得搭理他，徑直帶好自己的耳機。
那邊英雄選得很快，不到二十秒就選好了。
而她這邊，在倒數十秒的時候都沒選出英雄來。
身邊有人忍不住提示她：「如果超過時間而導致遊戲被秒，是會直接判輸的。」
牧晚晚仍舊未應。
「你是不是故意不選英雄的？」
「討厭，人家的代打還沒過來，你能不能別催？」
「哈哈哈好好好。」
牧晚晚嘴唇微微揚起。
真神奇，她覺得自己聽到了帶著聲音的彈幕。
在選英雄的最後三秒，她迅速滑動滑鼠，鎖定了一早就想好的英雄，行雲流水地改好天賦，瞬間就進入到了遊戲。
身邊的人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那小小矮矮的身影出現在基地里時，大家才齊齊「握草」出聲——
這人居然選了個提莫隊長！
提莫是lol里形象最萌的英雄，小小的身軀，大大的力量。
他前期能吊打許多上單英雄，到了後期，基本就是個吉祥物，王者局幾乎就沒有提莫的立足之地。
而對面選的是辛德拉。
——這有什麼好打的？？
直播間裡的彈幕也馬上開始刷屏。
[完了，我感覺wanan怎麼有點自生自滅了？她該不會真是代打吧？]
[涼了涼了……我還到處跟別人說她不會是代打呢。]
遊戲開始，提莫到了線上，隨口吃了幾個兵，就開始不斷用帶毒的平a去騷擾辛德拉。
辛德拉也用q技能消耗了他幾下，兩人一起掉了點血，無關痛癢。
六級前就是提莫的強勢期，六級之後會非常被動，辛德拉的裝備如果好一點，一套就能把她殺了。
兩人平和到了六級。
牧晚晚身後的人開始嘖嘖搖頭，有的嘲諷，有的可憐。
裴路壓低帽子，看著自己面前人的操作。
球女慢悠悠走上線，正準備上來騷擾一波——噗通。
精準地踩到了一個提莫的蘑菇。
五秒鐘後，再次噗通——
又是一個蘑菇。
兩個蘑菇活生生把球女的血炸去了一半。
周圍的人都愣住了，wanan的蘑菇種得非常偏，為什麼斗貓一哥每次都能准准地踩上去？？
球女似乎也有點懵，把蘑菇都踩了一遍後，血量已經很少了。
他嘴裡罵著娘，快速轉身想回城。
就在這時，提莫忽然一個閃現上來，直接在他頭上掛了個點燃。球女回身想打，大不了一換一，誰知幾個球砸下去，居然只砸中了一個。
並且提莫只掉了一點點血。
斗貓一哥愣了愣，打開裝備一看，對面不知何時出了一個450的法抗小斗篷。
見換不掉對方，斗貓一哥閃現想跑，誰知在閃現的路上，一個q致盲穩穩飛來。
咚的一聲，他的屏幕瞬間暗掉。
【firstblood！】
女聲立刻響徹網咖。
眾人譁然，交頭接耳地議論著。
第二波，斗貓一哥學乖了，不走邊邊角角，而是往正中間走——噗通！
鬥魚一哥：「……」
她是在這一大塊地方都種滿了蘑菇嗎？？？
十分鐘後，遊戲結束，提莫3/0/0的數據贏下了這場solo賽。
大家都沒反應過來，包括那位斗貓一哥。
半晌，他乾笑著站起來：「沒想到你會玩這麼沒有技術含量的英雄。」
這話說出來，不用等牧晚晚回復，彈幕里那些喜歡玩提莫的妹子就先說話了。
[什麼叫沒技術含量？被連殺三次的是誰啊？]
[這人根本輸不起，之前還放大話，現在想想就好笑。]
牧晚晚把天賦頁清空後站起來。
她笑了笑：「每個英雄都很強，只是看你會不會用。」
這話，是在暗示他不會玩球女？
斗貓一哥氣得面紅耳赤，起身就走。
牧晚晚離開座位，短短十幾分鐘過去，網吧就已經站滿了人，加上下一場solo賽已經開始，大家熱情高漲，她想出去透透氣都走得艱難。
擠擠攘攘中，她額頂被鴨舌帽的前端輕輕戳了一下。
她下意識抬頭，就對上了一雙眼睛。
近看眸色有些偏棕，眼底很亮，睫毛很長。
……裴、裴路？？
「你，唔……」
她想說什麼，立馬被裴路用手捂住了嘴。
裴路四處看了看，確認沒人注意這邊後，鬆了一口氣：「小點聲。」
牧晚晚不斷點頭，示意他把手拿下來。
她問：「你來這兒做什麼，湊熱鬧？」
「我來找你的。」
「？？」牧晚晚不明白，「找我？」
裴路點頭，實話實說：「我們隊的經理讓我來確認你是不是代打。」
牧晚晚有些哭笑不得：「……那現在確定完了嗎？」
「嗯，確定完了，」裴路看著她，忽而鄭重道，
「你想打職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