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牧晚晚躺在床上，有些疲倦。
距離回家還有半個月。
半晌,她抬手，麻利地給牧母轉了一萬塊錢。
還沒來得及發消息,牧母的電話很快就進來了。
「這是哪來的錢，轉給我做什麼？」
「參加一個小比賽拿到的獎金,」牧晚晚敷衍過去,「家裡的電視都壞多久了，咱再買一個吧。」
「什么小比賽能有這麼多獎金？」牧母頓了頓,「我不看電視，你也不看電視，還買電視機幹嘛。」
牧晚晚家裡只有她和她媽。
父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母親是公務員,一直勤勤懇懇，供她讀書到現在。
兩人雖然日子過得比較節儉,但牧晚晚覺得這樣也挺幸福的。
「誰說我不看電視,大年三十我們可以一起看春晚呀,」牧晚晚道，「也不算是什么小比賽,但我謙虛嘛……你吃晚飯了嗎？」
「吃了,」牧晚晚大一的時候拿過獎學金，牧母並不是太懷疑，沒有細問，「打算幾號去旅行呢？」
「就這兩天。」
「記得拍些照片回來,天氣冷了，有沒有多穿衣服？」
照片啊……
牧晚晚邊想著到時怎麼矇騙過關，邊道：「有，你也多穿點，我上次給你買的口罩有沒有好好帶？」
「有戴，有戴，」牧母笑了，「那，我就拿這筆錢去買台電視，等你回來了用。」
掛了電話，牧晚晚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
她補了下妝，慢悠悠開了電腦。
直播間已經被解禁，她剛開直播，瞬間湧進許多觀眾。
她的電腦甚至因為那些刷爆了的小禮物，輕輕地卡頓了一下。
[等了好久終於等到小姐姐了！]
[之前那些說wanan代打的黑子還在嗎？？]
[速度開遊戲。]
牧晚晚看不過來，只能匆匆瞥到其中幾句。
她打開遊戲客戶端：「現在開。」
之前管理員把她的直播間排到了七頁開外，短短十分鐘，她的直播間就不斷往上翻騰，穩穩紮營在熱度第三——第一是lpl春季賽直播，第二是斗貓tv主播賽回放。
這個第三位，自然有平台想彌補給她的水分在。
但牧晚晚這人，向來不關心這個——就連前幾天直播間被擱置到後面這件事，都是林久告訴她的。
她按照習慣，說了句：「有沒有人要點英雄的，沒有直接開了。」
[點英雄？還能這樣玩？這是圈錢吧，舉報了，垃圾主播。]
[本來就是正常操作，就跟別的直播間多少錢點一首歌一樣，上來就罵別人垃圾？]
[不想看就別看……哎，感覺wanan要火了，以後不能圈地自萌了。]
[樓上是不是對wanan有什麼誤解？她從一開播到現在一直都很火。]
[這就是那個虐泉的主播？真的好奇這種沒素質的主播是怎麼能參加主播賽的。]
因為麥克風有些雜音，牧晚晚調了半天，才終於進入排位隊列，也終於有閒心看起彈幕來。
她用手撐著下巴，語氣懶洋洋的：「這是怎麼了，今天這麼多黑子？」
[可能是有人給你買了黑子包年套餐，很多主播的直播間都有，專業團隊，按時換班。]
牧晚晚由衷道：「……牛逼。」
打開遊戲界面的時候，自動彈出了一個lol電視台，裡面正在直播lpl春季賽。
下一場是ma對戰新銳戰隊ggx的比賽，因為ma的影響力，所以觀看人數極多。
比賽還沒開始，兩位男解說正在笑著聊天，這兩位解說被lol業內稱為「搞事二人組」，非常敢說，兩人曾合作過許多場大型賽事，這一次春季賽又聚到了一起。
解說員甲：「ggx這個戰隊其實是相當有實力的，剛成立就引進兩位韓援，來勢洶洶啊。」
解說員乙：「這麼一說，ma剛好也是兩個韓援，巧了哈哈。」
解說員甲：「似乎從去年開始，我國的戰隊就開始漸漸引入其他國家的選手，也算是一種多元化吧。」
強行多元化。
牧晚晚笑笑不語，正準備關掉電視台。
解說員乙：「是，不過大家似乎都更喜歡全華班呢，ma上一場比賽輸給了ts，就引起了不小的反響。」
解說員甲笑了：「沒錯，ts這個賽季其實打得挺好的，可是前段時間發生了一些小意外……哎小乙，你覺得ts會引進哪位新ad？我聽說韓國選手quan最近正在與我們國內幾家戰隊接洽……」
話音剛落，鏡頭馬上切到了觀眾區，連帶著兩位主播都沒了聲音。
八成是被導播閉了麥。
牧晚晚這才把電視台關掉，沒想到彈幕裡面又炸了，都是在討論ts與ma的那場比賽。
大家各執一詞，有覺得ma失手的，有覺得ts變強的，還有討論後台打架事件的。
這兩個解說真的是節奏大師。
遊戲剛好切進去，牧晚晚秒選盧錫安，悠悠丟出一句：「不然我來一把中單盧錫安？」
大家紛紛響應，成功把之前的爭吵蓋了過去。
這局遊戲打得很輕鬆，中單盧錫安算是這個賽季的小眾潮流，不少場比賽里也會有選手用盧錫安打中單。
對於上賽季用盧錫安上分的牧晚晚來說，把中路打出優勢對她來說並不難，二十五分鐘就結束了遊戲。
她正準備開下一把，聽見一道「嗡——」，右下方彈出一個好友請求。
【看我無敵喵喵拳 √ x】
？？
這是什麼套路。
覺著如果通過這個好友請求，林久大抵會在十分鐘內殺到她家來，牧晚晚幾乎是毫不猶豫就點了拒絕。
[這麼幹脆的嗎哈哈哈！]
[路人，不得不說，這主播氣量是真的小。]
[大家快去喵喵直播間，喵喵正在說她和主播之間的來龍去脈！！]
很快，這個推廣他人直播間的小號就被踢出去了。
牧晚晚掃了眼彈幕，一臉無辜：「嗯？是誰？我剛剛沒仔細看就關掉了。因為上面叮囑過我，說是不能給好友位，不然容易被窺屏。」
[剛剛申請好友的是喵喵。]
「喔，」牧晚晚利索地開了下一局遊戲，「不認識。」
**
下播後，牧晚晚卸妝刷牙，看了眼鏡子。
這幾天又是複習又是熬夜直播，黑眼圈都出來了。
擱在洗漱台上的手機響起一聲叮咚，她探過身子一看，是微信提示。
她騰出手解鎖手機，眼睛隨意往下瞥，刷牙的動作輕輕頓了下。
是裴路通過好友申請的提示。
她眨眨眼，拿起手機，徑直點進了對方的朋友圈。
剛進去她就後悔了——
一整排動態下來，全都是吃！的！
盒飯！壽司！海鮮！燒烤！火鍋！
只有牧晚晚想不到的，沒有裴路發不出來的。
ts的伙食這麼好的嗎？？
偶爾有幾張食物照旁邊還有裴路在運動的照片，男人穿著一身運動服，大汗淋漓。
從上至下，所有動態都是這麼一句話：x月xx號，打卡。
……這得是個處女座。
她雖然心底不斷吐槽著，但手上還是沒忍住，連續刷了十幾頁。
然後冷靜地退出微信，準備點一份外賣。
正挑著外賣店，屏幕上方彈出一條消息。
裴路：「你終於找我了。」
牧晚晚心裡莫名一顫，這話看起來怎麼怪怪的。
怎麼回？
她想了想，認真回復。
晚：「夜宵吃了嗎？」
裴路：「你怎麼知道我們定了夜宵……」
晚：「……就是隨口問問，這麼晚了，還不睡？」
裴路：「通宵習慣了，剛打完訓練賽。」
裴路：「對了，你下午的比賽我看了，打得很好。」
晚：「哪兒好了，下路被打炸了都。」
裴路：「英雄選得不行，如果奶媽換成莫甘娜，你們會好打很多的。」
晚：「是啊，不過那是娛樂比賽，沒職業比賽那麼嚴謹……最後贏了就好啦。」
裴路：「那要不要來打職業試試？」
……
怎麼繞繞彎彎，又回到這個話題上了？
裴路：「ts去年成績不大好，但這半年時間裡我們有加強訓練，也研究出了很多種打法。」
裴路：「隊裡關係非常融洽，隊友都是很好的人，而且……坐在那個比賽台上的感覺，跟平時你坐在普通電競台是完全不一樣的。」
裴路：「我們準備充足，之前打敗ma的那場比賽並不是偶然。ts下半年夏季賽的目標，就是全球總決賽，你如果願意加入進來，隊伍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一連串信息緊隨而來，牧晚晚看得眸光微閃，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片刻，她吐出一口氣。
晚：「不好意思啊，我真的……不會去打職業。」
對方沉默片刻。
裴路：「沒關係。」
牧晚晚斂眼，指尖在屏幕上慢吞吞點著，剛打出半句話，上面跳出來一句。
裴路：「之前在後台……你說是我的個人粉絲，現在還是嗎？」
牧晚晚險些把手機摔到地上去。
她還沒從掉馬甲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對方緊接著又問。
裴路：「……你喜歡上其他選手了？」
牧晚晚暈頭轉向地回了句：「沒有！！」
裴路：「那，我們戰隊有粉絲福利，可以來參觀基地，你要來麼？」
裴路發完這句，耳朵都紅了，他還從來沒說過這麼不要臉的話。
可既然都說出去了……
裴路：「[拜託拜託.gif]」
「……」
牧晚晚顫抖著手，存下了這個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