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不能在這了？」裴母一臉無辜。
牧晚晚的指尖無意識一松,筆垂直落下，掉在了地上。
「……阿、阿姨好。」她趕緊打了個招呼,然後問裴路旁邊的人，「媽……你怎麼也到這來了？」
裴母和牧母隨著她的話對視了一眼,而後雙雙露出溫和的笑容,算是打了招呼。
牧母道：「是你們戰隊經理讓我過來的,說是有慶功宴，讓我一塊過去。」
裴母喔了一聲，看向自己兒子：「那我怎麼沒收到邀請？」
裴路無奈：「你來前也沒打招呼啊。」
「你怎麼一副不高興我來的樣子。」裴母嬌嗔道。
「沒有。」裴路彎腰，撿起筆,放回牧晚晚手心裡,對自己母親說,「走吧，我帶你去羊哥那，好歹先跟他知會一聲，好讓他準備多一些食材。」
「你去就行了嘛,非讓我跑一趟做什麼。」裴母說完，目光一轉,到了牧母身上,「現在的小孩一點都不會心疼人……你說是吧？」
牧母笑了：「是呀。」
裴母最後還是跟著裴路走了。
牧晚晚和母親走到角落，牧母多的什麼也沒說,抬手,把牧晚晚衣服上不知何時蹭到的白灰拍乾淨：「你看看,多不小心,哪兒蹭的一身灰。」
「可能是在後台的時候蹭到的。」
牧母拍乾淨後，才笑笑道：「剛剛我坐在觀眾席……你們經理給我安排的票挺前邊的，我後面坐的大部分都是你的粉絲。」
牧晚晚緊張道：「沒說我什麼吧？」
她倒是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她，就怕母親聽到了會傷心。
「說了。」牧母道，「都說你打得好，不過我看來看去，也看不懂……」她說到這，頓了頓，話鋒一轉，「你是什麼時候跟裴路母親見面的？怎麼之前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你見人家的時候有沒有好好打扮？行為舉止沒出什麼大問題吧？也是我，從小就沒管你這些，現在想想真是有些後悔……」
「……」牧晚晚坦白道，「剛剛是我和她第一次見面。」
牧母頓了頓，微微往後退了一小步，然後上下打量了幾眼自己的女兒。
寬鬆的隊服，掉光的妝容，碩大的黑眼圈。
她悠悠嘆了口氣：「唉，算了，沒事。」
牧晚晚：「……」她怎麼聽出了些自暴自棄的味道。
果然，牧母后邊緊跟一句：「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雖然你和裴路還早，但以後如果想長久在一起，這事遲早都得面對。」
牧母這幾個月來想了下，裴路吧，其實也不差，長得又高又帥的，也懂禮貌，是骨子裡的懂禮貌，不是裝出來的，她年紀大，這些看得尤其准。
缺點也就是比較愛玩遊戲了，現在很多小姑娘都說自己男朋友玩遊戲不理人，換到她女兒身上……還不知道誰不理誰呢。這點她沒法挑。
牧晚晚道：「……媽，我好歹剛拿了個冠軍，你不能這麼埋汰我。」
「我沒埋汰你。」牧母就事論事，「你現在去廁所里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的皮膚狀態……對了，我在網上給你訂了套護膚品，你用了嗎？」
「用了用了……」說到這個，牧晚晚忍不住問，「你怎麼買這麼貴的呀。」
之前兩母女在這方面其實沒什麼講究，買的護膚品都是一套一千多，牧母最近給她換的那個……一小瓶兩千。
「我怕便宜的救不回你的臉。」
「……」
另一頭，裴母走了一小段路就停了下來。
「你這麼著急趕我走做什麼，怕我欺負人家小姑娘？」
裴路道：「不是，我怕她還沒做好準備見你。」
「你看看，人都還沒娶到手呢，胳膊肘都拐到天邊去了。」裴母嘴上雖然是怪著，語氣里倒沒幾分生氣的意味，「你們平時都是怎麼過日子的？小海沒有照顧好你們那邊嗎？你看小姑娘，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了。」
「最近比賽，訓練比較緊迫。」
「比賽是永遠不會停的，你們中間就休息兩個月，平時還有訓練賽什麼的。」裴母道，「我知道你們訓練沒法省，但你們可以調整訓練時間的嘛。」
羊哥走過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這句話。
「您怎麼過來了。」羊哥當然認識裴母，問，「調整什麼時間？」
「訓練的時間。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看到晚……」
她頓了頓，「看到你們隊裡的女隊員臉色挺差的。」
「哦，這個……」羊哥頓了頓，「其實他們平時個人習慣就是喜歡熬夜，一時半會改不過來的。等這次全球總決賽打完了，我再跟他們提一提。」
裴母笑笑：「對了，聽說你們晚上有慶功宴？」
「沒錯，您一塊來？」羊哥有些驚訝——據他所知，裴路的母親是非常典型的那一類貴婦人，偶爾喝喝茶、逗逗鳥兒，會來看這種比賽他已經很驚訝了，這會兒還要跟他們去吃火鍋？
「方便嗎？」
「當然當然，多雙筷子的事，您喜歡吃什麼菜？我讓人準備著。」羊哥道，「我們晚上吃的是火鍋哦。」
「這麼熱的天，吃火鍋？」
「對……您是不知道，這種天氣開空調吃火鍋是最棒的了。」
裴母哦了聲，心底的想法被她掩蓋得很好：「那就拜託你了，多加三雙筷子吧。」
裴路愣了愣：「三雙？」
「是呀，你哥他們都過來了，總沒有我們兩個單獨過去，讓他們回家的理吧？」
「……」
**
晚上，ts眾人坐在大餐桌前，表情各異。
餐桌是羊哥不知道從哪裡搬出來的，就擺在四樓大客廳里，桌子什麼的都被暫時放到了一邊。
小肉包輕咳一聲，一口喝掉了酒杯里的雪碧。
晚晚和小路的媽媽在這他能理解，贊助商都過來了是什麼情況？
「大家不用拘束。」裴海已經脫了西裝外衣，裡面只穿著白襯衫，「我這回也不是以贊助商的身份過來的。」
虎哥正襟危坐：「那是什麼？」
裴海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最初他和裴路商量不讓隊員們知道也是因為怕隊員因此對他有什麼別的看法，現在大家都混熟了，也沒什麼可顧忌的了。
他剛準備說，身邊的裴路率先開了口。
裴路給牧晚晚燙了塊毛肚，道：「他是我哥。」
「哦。」小肉包舉起酒杯，非常狗腿地用雪碧朝裴海那敬了敬，「您也是我哥！」
裴母就坐在裴路身邊，牧晚晚難免有些拘謹，她夾起裴路放來的毛肚，小口小口吃起來，腦子裡一片漿糊，完全沒明白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場景……所以壓根沒聽他們在說什麼。
「……不是，」裴路道，「是我親哥。」
餐桌上詭異的安靜了半分鐘。
牧晚晚雖然沒用心聽，但裴路就坐在她身邊，所以她聽得一清二楚，嘴裡的毛肚險些就掉進碗裡。
小肉包張大嘴，半天沒吭聲。
最後還是虎哥確認道：「親哥？裴總？你兩是親兄弟？？」
「對。」裴母開了口，語氣溫婉，「都是我的孩子。」
別說，平時還不覺得，現下裴路和裴海坐在一塊，還真有那麼幾分像，不過裴路更像母親一些，尤其是鼻子，都是高高挺挺的，線條非常好看。
牧晚晚忍不住在心裡又吐槽自己一句，這麼像的兩個人擺在她面前，她當時怎麼就沒認出這是裴路的媽媽！！
居然還自作主張給別人簽了個名！！
越想越煩躁，她心一橫，索性不想了。
……反正裴路都已經被她騙到手了。
剛經過突然見家長的震驚，現在除非天塌了，不然什麼事都沒法攪動她腦里的漿糊。
可其他人皆是被嚇傻了。
「等等等等，我縷縷……」小肉包伸出掌心，做了個暫停的動作，半天才道，「……那小路，你是我們的老闆啊？」
「不是。」裴路道，「公司在我哥手裡，跟我沒關係。」
嫂子立刻就不高興了：「小路，可別這麼說，他的就是你的。」
裴海點點頭：「對。」
隊友突然成了老闆，大家都有些愣怔，不過都這麼熟了，也不至於尷尬。
最後飲料還是換成了啤酒，就連裴海都喝了幾杯，牧母和裴母則是去客廳看電視去了，牧晚晚本來想跟著去，卻被牧母強行拒絕了。
兩位媽媽走後，牧晚晚深深嘆一口氣。
裴路聽見了，側目問：「怎麼了？」
他也喝了一點，但礙於母親在，沒喝多，就是耳根子有些紅紅的。
「沒怎麼。」牧晚晚猶豫了下，問，「我今天是不是表現得挺差的啊？衣服穿的隊服，妝也花了，還給你媽簽了名……」
說到這，她自己都覺得可能沒救了，雙手捂臉，「完了完了完了。」
裴路看笑了：「不完不完，她很喜歡你。」
「騙人！」牧晚晚的聲音從指縫裡傳出來，「我今天這麼丑！」
「可她不止見了你這一回啊，之前打比賽的時候她也有看。」
牧晚晚更想死了：「……我之前賽後採訪的那些吹牛也被她聽去了嗎？……完了，真的完了。」
裴路笑出聲。
周圍的人喝高了，之前的拘束早已消失不見，裴海甚至和小肉包划起了拳，嫂子就坐在他旁邊，表情已經不大好看了，可惜裴海壓根沒感應到這個危險信號。
裴路輕輕往她這邊湊。
「你放心。」
他身上的酒氣縈繞在她鼻尖，和她的鼻息糾纏在一起。
「先不說我媽有多喜歡你，我們退一萬步說……就算她不喜歡你，我也是要和你私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