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麟的舉動,確實有點出格。【記住本站域名】
桌子上押注的十好幾個人,最少也是十個銅板下場。
就他一個銅板孤零零的,太顯眼了。
「怎麼啦?我是不是有一陣子沒來?你們改規矩了?」
沈麟無辜地聳聳肩膀。
「以前沒規定押多少錢呀?」
湊在沈麟邊上的小四兒,嗯嗯地點頭道:「麟哥,規矩沒變呢!」
陸大江都要氣死了。
小四兒父母雙亡,從小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這小子人太實在,跟著跑跑腿還行,就是不能託付大事兒!
這不?
你跟著大哥我混的啊,胳膊肘怎麼往外拐呢?
沈麟拍拍小四兒腦袋,知道這小子,一向尊敬自己這個讀書人。
雖然混在這群爛人里,卻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
「好,四兒,給你十個銅板,去街面上老劉家,買幾個肉夾饃來!」
「哥沒吃早飯,有點餓了!」
小四兒乾的就是跑腿的會兒,開開心心地接過錢就跑出門去!
沈麟故意瞪大眼珠子嚷道:「老子就押一個銅板,試試手氣咋的了?」
「陸大頭,你到底開不開啊?」
陸大江身子廋弱,就顯得腦袋特別大。
好久都沒人,敢叫他這個諢名了。
沈麟這麼一嚷嚷,氣得他咬牙切齒。
「開就開,十七點大……」
「書生,你他娘的押小,輸球了!」
沈麟不以為意。
「老子最近看了不少書,有了心得。一兩把輸贏算個球球啊,再來,繼續押小!」
又是一枚銅板!
沈鐵山在對面嚷嚷道:「書生,你沒錢哥哥可以借給你,摳摳搜搜的,你他娘的,一點都不爽利!」
沈麟也不生氣,拍拍鼓鼓囊囊的口袋,面露鄙夷。
「銀子嘛,哥哥有的是。能不能贏走,光憑運氣是不夠滴!」
「今兒就讓你們開開眼,書上會說錯麼!」
「哼哼,一幫土鱉!」
好吧,你有錢。
怎麼說都有理,可你總是一枚銅板玩鳥啊?
可他們哪裡知道?
沈麟就二百銅錢,兜里塞著幾塊石頭呢。
還別說,一桌子人,就這吵吵嚷嚷玩了一上午。
陸大江這個坐莊的,都懶得為了沈麟去動手腳出老千了。
反正桌子上,還有幾個傻鳥等著他去贏呢!
蚊子腿兒再小,也是肉嘛!
酸書生不肯壓重注,你總不能用刀架脖子上吧?
看來,還得想點招兒,刺激刺激他!
吃過簡單午飯,一桌人繼續開干。
一幫混子,決定玩點有內涵的技術了。
其中一個叫陸大有的地痞,連贏十一把。
摟走六兩銀子,見好就收,跑了。
看得沈麟眼皮子直跳!
接著,又有一個叫做楊辰的村民,原本輸得只剩褲衩兒了。
厚著臉皮找陸大江借了一兩銀子。
好嘛,時來運轉,不到一個時辰,連連押中。
不但還掉了借款,還揣著三兩銀子,坐一邊看熱鬧。
人家不賭了。
沈麟這會兒就像著魔一般。
挽起袖子,眼裡泛著血絲,大呼小叫都快把房子吵翻了。
然並卵。
他還是一枚銅板一枚銅板地往裡押!
氣得沈鐵柱兄弟都要掀桌子了。
狗入的書生,你今兒耍咱們玩呢?
還是陸大江沉得住氣,他連連打眼色,要好兄弟們稍安勿躁。
酸書生這狀態,已經掉坑裡了!
估計是不死心,還在試試他從書本上學來的經驗呢!
沒關係,哥兒幾個,等得起。
大不了就熬通宵。
一把蠟燭才值幾個錢?
還別說,沈麟的忘情表演,迷惑了不少人。
就連小四兒都經不住誘惑,把他僅剩的十幾個銅板,掏出來賭了。
快到日落時分,夕陽透過波光粼粼的瀘水河,照在賭坊的油紙窗戶上。
突然,大伙兒感覺到地皮都在震動!
「踏踏踏!」
二十多匹馬衝進了村子,直奔賭坊。
一窩子賭徒全被堵在屋子裡。
「嗆!」
一幫紅衣藍褂子的捕快衝了進來。
「好哇?大周律令,明禁賭博!」
領頭的陸腮鬍子大漢,一看就是捕頭裝扮,他冷笑道。
「大白天聚賭,還有沒有王法了?」
「都給本捕頭枷上,所有賭資,全部帶走!」
一行人被押著穿村而過,圍觀的村民們,甚至有不少人暗地裡拍手稱快。
三清啊,佛祖啊,到底是哪路神仙開眼了?
這下子,把咱們瀘水河村的敗類,全被一網打盡了。
朝廷律法,對賭徒的懲罰不輕!
最少的,都要去服半年苦役啊!
特別需要說明的是,大周服苦役可不是在本縣本州。
需要去其他的州!
偏偏澶州的賭徒苦役,一般會拉到雄州去。
那裡里可是前線啊!
整天跟遼人打生打死的。
去了容易,還能囫圇個兒回來麼?
像陸大江、沈鐵山兄弟這般領頭的,怕是要判三五年吧?
比如沈鐵柱的老爹,忠福叔兩口子都哭暈過去了!
這幫地痞們知道栽了,一個個痛哭流涕的。
沈麟默默地帶著木枷,走在隊伍里。
他目不斜視,很是平靜。
這是他特意設的局。
他不去賭坊,怎麼吸引所有地痞都下場賭博呢?
沈忠福這些老輩子哭得再慘,沈麟也不會同情。
孩子學壞了,父母要承擔大部分責任。
子不教,父之過嘛!
人家小四兒,從小就父母雙亡,沒人教育。
哪怕跟著陸大江他們混了,他也沒徹底變壞嘛!
至少沈麟早上剛進賭坊的時候。
這小子又是擠眼,又是努嘴的,提醒沈麟不要入坑!
瀘水河村到安定縣城,路程可不短,好幾十里呢!
一幫犯人,可沒有牛車馬車接送,慢慢走吧!
月上中天,大隊人馬才到了縣城。
二話不說,先關進牢房吧!
領頭的絡腮鬍子姓周,他意有所指地對沈麟道。
「你是讀書人?」
沈麟苦笑道:「讀書十年,一無所成吶,慚愧!」
周捕頭卻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功名,哪有那麼好考的?」
「讀書人,應該優待,你住單間吧!」
「其他人,統統塞進後面的大牢房去!」
「正好這兩天要送一批苦役去雄州,明天就請大老爺過審!」
「早走,早安生!」
近二十個賭徒簡直嚇尿了。
兩三天就走?
一點挽救的機會,都沒有了?
恐怕,爹娘都來不及探視了吧?
沈鐵柱嚷嚷道:「他算什麼讀書人,連童生試都沒過!」
「啪!」
一位衙役揚起帶刺兒的黑鞭子,抽得沈鐵柱鬼哭狼嚎。
「兔崽子,到了這裡還不老實?」
「把讀書人拉進賭坊,你這些狗殺才,就應該罪加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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