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大帝晚年
「時時常撫拭，勿使染塵埃！」
帝仙從悟道中歸來，一雙眸子變得古老而滄桑，這是大夢萬古的後遺症。
縱然只是部分人生軌跡，一種朦朧的大勢洗禮，可成百上千的仙道高手烙印匯聚在一起，一樣可讓人迷失。
很容易失去自我，正如亂古紀元的九頭怪物一般，不同的仙王元神互相吞噬，成為一個混亂的生靈。
斬道明我，真靈不朽！
帝仙施展了一則無上大法，元神晶瑩如仙鏡，洗盡鉛華，各種斑雜的記憶被斬去，留下一顆年輕的心。
一顆無瑕道心，對修行很重要，神帝保留了年輕時代的心態，始終勇猛精進，一雙眸子清澈如水。
「嗡「
一縷又一縷至高氣息瀰漫，他像是一尊無所不能的仙王，屹立在宇宙最中心。
天地由他而生，日月隨之而轉，四季輪轉，萬物興衰，甚至紀元的沉浮，都只在一念之間。
經歷這次蛻變，一尊又一尊神袛，在帝仙體內誦經與祈福，他越來越接近傳說中的仙王了。
讓古今諸帝皆膽寒，敬畏到骨子裡，如同螻蟻仰望蒼龍，不由自主的顫慄。
「昔年荒天帝也是這般，橫掃萬古英傑，平定一切動亂，一個人而已，獨斷萬古。」
便是荒塔也復甦了，其神袛罕見發聲，稱讚一個生靈。
承認了神帝的道果，縱然是那個人隨手所煉的一件器物，並不過於超綱。
可依舊有一股傲氣，很少參與人間諸世，更不用說與生靈交流了。
事情上，便是天皇的無敵者，也要給予其一定尊重，不看僧面看佛面。
畢竟是那個人的東西，越了解者越敬畏，擔心其在人間有後手。
「大道的路，越走越窄，這世間有多事情，貌似無解，終究只是力量層次不夠而已，還可以更強。」
帝仙很平和，像是對荒塔說，又像是對他人說。
道無止境，根本沒有真正的盡頭可言，有些路表面看來，已經走到了終點，號稱至高。
可真正去探索，一定還有更高層次，存在未解之謎。
「也是，這世間是一個環，都是假象，帝者無敵，天帝無敵，紅塵仙無敵，你無敵，修行路又何曾有盡頭。」
荒塔嗡鳴，闡述自己的理解，這一紀元以來，它人世風雲變幻，紅塵萬象興衰。
見到了遮天時代的開拓與進取，從渡劫天尊傳道，散布荒天帝修煉體系以來。
這世間的生靈，便在不斷破限，開創新的傳說，大帝，天帝，紅塵仙，乃至如今的帝仙。
疑似立身一個不可言的層次，都快超脫於紅塵仙之上了，甚至超越了荒天帝同境界時。
若是放在亂古紀元，不知道會驚掉多少老古董的下巴，那可是荒啊，真正的萬古無敵之人。
「這世間有難以理解之物，有需要追逐的力量，未嘗不是一種幸福，若是全能全知，真正走到了大道盡頭，未必就很好。」
帝仙說道，修行多年，他倒不介意，同荒塔交流一番。
一靜一動謂之道，第七次蛻變結束，他也需要舒緩一番，感受一下人間煙火氣。
陪伴道侶，親友一段時間，觀看山河大地，洗禮一下身心。
他有感而發，修行者一生都在逐道，可若真正功成，未必很美麗。
例如銅棺主，他疑似達到了全能全知的境界，最起碼是三部曲世界的天花板，可結果如何。
自己都不想活了，反而一直在逐道的路上，不斷修行與突破，也許更幸福一些。
「也是，未知是一種美麗，昔年我一路修行，走天門，過神墟，化長生，縱然錯了，也是一種難得的經歷。」
青帝同樣認可，神帝與荒塔，在聊一些玄之又玄的話題，他難以全知。
但回想自身的修行路，仙藥化形，從北斗啟航，過永恆，橫掃諸天萬域，登臨帝位。
而後鎮壓荒塔，欲在人間演化仙域，驗證不朽，再到如今活出第二世。
也許這一生，並非全部正確，很多路走偏了，可正因為如今，一代又一代人傑的探索，才這樣絢爛多彩，無盡妖嬈。
「要加油，未來很難，很苦，仙之極巔，你的想法很好，將來功成時，我送你一份大禮。」
忽然，荒塔說了這樣一句話，而後神袛陷入沉睡，恍惚無覺。
永恆未知處，一位英武的男子，有些欣慰的點頭，這樣一個後輩，驚才絕艷，出乎他的意料。
真正的至強者，本就是需要不斷開拓與創新，他所走的這條進化路，相當有潛力。
也許有一天，一個人而已，就可以比肩上蒼，在亘古以來，諸世的進化體系中，絕對可以排名進前三。
仙之極巔，他要是真的可以做到，哪怕付出代價，助他一臂之力又何妨，無非是修養一兩個紀元而已。
「我不會死，會更強！」
他許下最鄭重的誓言，在一個浩大的戰場中征戰，百戰不死，逆天再生，還從來沒有怕過。
什麼高原，什麼始祖，不朽的詭異之力，早晚有一天，他要統統掃平。
「是荒嗎，他的人間的烙印，送我一份大禮？」
帝仙沉思，最後一句話的口吻，明顯不像是荒塔，更像是荒天帝的囑託。
這是震世的成就，誰能在真仙領域，便引動一尊至高仙帝的關注，甚至給予許諾。
他化自古，他化千古，那個人曾經倒因為果，夢回帝落歲月，為自身爭奪了一段時間。
會是這種手段嗎，真身降臨不同的時代，這是逆天的造化。
或者其他事物，不管怎麼說，一尊仙帝的手筆，必然是驚世的，比一方無缺大界還要厚重。
「不會是傳說中的那個人吧。」
不死天皇震動，到了他這個年紀，眼睫毛都是空的，自然聞弦歌而知雅意。
聽出了荒塔最後一句話的端倪，孩子這真是出息了，讓傳說中的仙道之帝，都在關注。
那可是比歷代古祖，都要高出無數倍的存在，讓他心神激盪，久久不能寧靜。
有這樣的一個親子在，真的是光耀仙域凰族一脈，將來可以立傳都不為過。
「夫君，我們一起走走唄。」
紫霞出現，抱著帝仙撒嬌，香氣撲鼻，動人心弦。
她身材高挑，玉腿修長，蠻腰不過瑩瑩一握，胸前卻很飽滿，比之初見，多了一種成熟的風采。
偏偏擁有絕世的容顏，如同仙子墮入凡塵，帶著不容褻瀆之感，給人一種另類的美。
「好！」
帝仙寵溺道，牽起紫霞的晶瑩如玉的手，十指緊扣。
這些年來，他努力修行，能夠陪伴三女的時間，終究不多。
且他知曉，沒有一個孩子，是紫霞一直以來的遺憾，尤其是鈞兒出生以後。
一行兩人，如同神仙眷侶一般，行走在山河大地間。
「千年靈藥築基丹，最好的開闢苦海神藥，便宜又好用。」
「荒古蠻獸肉，蛟龍血洗禮，天仙閣開宴名額一份。」
「大聖經文一卷，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免費送啊。」
紅塵喧囂，人間萬丈，一步入世俗中，便感受到了滾滾煙火氣。
帝仙感受到，北斗真的不一樣了，或者說，整體變富了一大截。
那些小販叫賣的東西，若是放在過去的歲月里，都是聖地的珍藏，價值無量。
倒是紫霞很歡快，如同一隻紫色的蝴蝶，四處飄舞，她享受這些與帝仙在一起的時光。
拉著他如同普通修士一般，買買逛逛，體驗這種夫妻一般的歲月。
「我很開心！」
日升日落，雲捲雲舒，一晃過去了三月，兩人像是回到了年輕時代。
忘記了一切，在那裡打打鬧鬧，享受歲月的美好。
不知不覺間，在東荒大地上，走過了上百萬里土地，他們更改了容貌，披上了一層迷霧。
無人認出，甚至認識了一些凡人，得到了一些祝福，許多人羨慕他們夫妻間的恩愛。
同樣的，紫霞亦降臨過紫府聖地，卻有一種物是人非之感，三萬多年過去，昔年的同代人，早已死絕。
縱然金碧輝煌，門庭暢盛，她卻有一種疏離之感，不願意現身，只是默默看了一眼。
「葉子，就沒有辦法了嗎？」
時光飛逝，歲月如梭，一晃又是兩千年歲月，此時已是神帝歷三萬四千年。
龐博出世，再次從神源中破封，姬紫月亦淚眼婆娑。
葉瞳，李若愚，姬皓月，甚至姜太虛，姜婷婷等幾人也來了。
姬家舉族同悲，便是其後起之秀，姬玄亦從仙源中破封。
一樣只因為，姬子大限將至了，第二世一萬八千年，他終究要死了，牽動了許多故友的心神。
「長生難，如同上青天，第三世，我悟了很多年，依舊不得其門。」
葉凡滿臉苦澀，自昔年那一戰以後，他便放棄了繼續提升戰力。
始終在精研不朽，有成果，都卻有限，都不成體質。
如阿彌陀佛一般，立教不朽，供奉姬子的神名數十萬年，也許有一些轉世輪迴的希望。
但信仰是神庭的傳承勢力範圍，很難，反而容易招劫。
「若是改弦易幟的話，神帝或許有辦法，最起碼可送你前往那一界。」
姜太虛出言，姜家的定位，一向很特殊，他們是最早加入神庭的勢力之一。
他自身卻與葉凡幾人，私交不錯，兩邊都算說得上話。
神庭大勢已成，若是去一趟，或許神帝會有愛才之心。
也只有他，才可這樣說，一直以來，葉凡這一脈，和神庭關係微妙，算是不溫不火。
甚至有人認為，這是神帝特意為後起之秀，留下的一些試金石。
「不了，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我活了三萬載，若是比之凡人，已經是多少世輪迴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姬子擺手拒絕，此刻他白髮蒼蒼，衰老到了極點，仿佛隨時會寂滅。
最多活不過三年了，他這一生何其幸運，見過神帝的風采，亦目睹了成仙路的開啟。
三萬年雨打風吹，有親子的陪伴，有葉凡這樣的摯友，家族昌盛，早就圓滿了。
比其虛空大帝，一生征戰到死，看不到希望，好上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要臉，過去不曾低頭，晚年為了活路如此，與禁區至尊何異，他的驕傲不允許如此。
「父親！」
姬玄落淚，望著自己記憶中，遮風擋雨，無所不能的父親，這樣衰老，虛弱，心情實在消沉。
早已另類成道，一直在自封中，正是因為有他在，姬族才沒有後顧之憂。
只要第四代不衰落，還可始終屹立宇宙之巔，不至於遠走蠻荒。
生離死別，這是天數，縱為大帝，也逃不過歲月的清算，終究有這樣一天。
「最後一博，我去試一試，希望不大。」
葉凡很鄭重，打算進行最後的嘗試，到了如今，不死藥都無效了。
想要為姬子延命，無非就是打進那一方長生世界，要麼求女帝出手，自然萬無一失。
只是昔年那一敗，似乎讓狠人失望了，不見得願意繼續沾因果。
要麼便是說服王波，一同出手，攻打仙路，也許可以貫穿那一界。
只是同樣很虛無縹緲，不提兩者之間的關係，單是合力能否護送姬子過去，便很難說。
只是盡人事，安天命，求一份心安而已，歲月啊，太無情了，葬下了太多。
葉凡越來越深刻體會到了，古代至尊的心境，長生太難了。
「葉凡求見女帝！」
荒古禁地外，聖體鄭重一拜，不管怎麼說，從他踏步修行以來，狠人對他照顧甚多。
連成道兵器都準備好了，自然有幾分感激，這一次，他厚顏請求。
幫忙是情份，不幫是本份，都可以接受，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
「生死有命，你回去吧。」
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屹立在禁地中心，百花齊放，環繞在她身側。
此時卻罕見的無情，話語冷漠，如同面對一位路人甲，不是特別在意。
讓葉凡通體一震，心神不能寧靜，果然如此，昔年一敗，失去了太多啊。
最大的一位靠山，徹底放棄他了，難怪這些年來，感覺氣運在衰落，悟道長生更艱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