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麼話?有你這樣和母親說話的嗎?」
嚴氏從那種寒意中回過神來,氣急敗壞地道。
蕭九泠嘴角沒有溫度地扯了扯,沒有說話。
嚴氏看她那樣,又氣不打一處來,想要開口訓斥,又突然想到兒子還在身旁。
她轉眸看向蕭允楨,和顏悅色地道:「允楨,母親要與你姐姐說話,你先回去。」
蕭允楨起身,朝嚴氏行禮,「是,母親。」
「乖。一會我讓王嬤嬤給你送點核桃酥過去,你不是最喜歡吃母親親手做的核桃酥嗎?」嚴氏愛憐地為蕭允楨仔細整理了一下衣襟。
「多謝母親,兒子吃什麼都行,母親不要太辛苦了。」蕭允楨。
蕭九泠垂眸,嘴角輕微勾出一絲嘲諷。
多麼母慈子孝的一幕。
嚴氏做的核桃酥好吃麼?
反正蕭九泠不知道,因為她從未吃過。
蕭允楨走出去,在經過蕭九泠身邊時,似乎頓了頓才離開。
「九泠,你想要嫁入慕容府,如今也如你的意了,家中給你準備的嫁妝,也足以為你撐起在婆家的顏面。你可要記住娘家人的好,莫要嫁出去後就忘了自己娘家。」嚴氏話中的暗示已經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蕭九泠自然也聽懂了。
想要的得到手了,蕭九泠自然不會和嚴氏作對。「是,母親。」
嚴氏嘆了口氣,「昨個夜裡府中是發生了些事,哼,都是那小賤蹄子惹出來的禍端。」她憤恨地冷哼了聲,「不過,你且放心,你父親會處理好一切。事到如今,無論如何你都是要嫁入慕容府的。」
「夫人,不好了!」
府中管事,突然著急忙慌地跑進來。
嚴氏不悅責備:「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管事臉色很是難看,張嘴欲言,又看到蕭九泠在,便又把話吞了回去。
嚴氏卻沒有看出他的顧忌,催促道:「發生了什麼事,快說。」
當家主母如此說了,管事也就不再猶豫,說出自己帶來的消息。「夫人,不知為何昨夜府中之事不僅被傳了出去,而且鬧得人盡皆知。如今,外面都在傳言,咱們蕭府家風不正,女子浪蕩……」
啪!
嚴氏手邊的茶杯摔在地上,碎成了幾片。
蕭九泠神色如常,畢竟這事就是她做的。
嚴氏卻失態了。「怎會如此?到底是誰在外面亂嚼舌根?快,快去找老爺回來!」
「是。」管事匆匆離去。
蕭九泠適時開口,「母親?」
嚴氏被她這麼一喊,仿佛才記起她還在這,不耐煩地道:「你先回去。」
蕭九泠本就不打算繼續留在這了,福了福身便離開了主母院。
往外走時,蕭九泠不由自主地被樹梢驚起的飛鳥所吸引,目光追隨它消失在天際。
「小姐,你說慕容府得知了昨夜府里發生的事,會退親嗎?」青芍不安地問。
蕭九泠茫然地道:「我也不知道。」
青芍焦急起來,「那怎麼辦啊,這可是小姐好不容易求來的親事。都怪那個姓韓的,居然做出這麼不知廉恥的事來,還有二小姐,她自己不檢點就算了,如今還連累了小姐你。」
「我其實……倒是希望他們來退親。」蕭九泠突然道。
青芍啞然:「小姐,你說什麼?」
蕭九泠抿起唇,沒有再說話了。
她不想被韓家利用,不想淪為為家人謀利的棋子,所以絞盡腦汁地自救。
可是,換一個角度來說,她不也是在利用慕容家,利用慕容璟嗎?
如此一來,她與那些讓她厭惡的人,又有何不同?
「小姐,你怎麼了?」青芍擔憂地問。
「蕭九泠——!」
突然橫入的聲音,拉回了蕭九泠的思緒。
她和青芍齊齊轉眸,就看到怒氣沖沖而來的蕭允楨。
「少爺怎的對小姐如此無禮,你可是他嫡親姐姐。」青芍望著朝這邊而來的蕭允楨道。
蕭九泠淡淡一笑,「他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青芍不說話了。
蕭允楨來到蕭九泠面前,直接對青芍吩咐,「你到一邊去,我有話和你主子說。」
青芍看向蕭九泠,見蕭九泠點頭後,才退到了遠處。
沒了其他人在場,少年臉上的陰戾再也遮擋不住的暴露出來。
「蕭九泠,你真是好本事,居然讓父親母親為你掏出了那麼多嫁妝。」蕭允楨惡狠狠地道。
蕭九泠嗤笑,「你在說些什麼胡話,我如何能左右父母的心思?」
蕭允楨噎住,胸口氣得起伏不定,臉色都漲紅了。
「總之,我不管。母親說了,把你嫁入慕容家,就是為了給我弄到去國子監的名額,等你嫁過去後,要馬上幫我弄來,紫陽書院那破地方,我是一日都不想呆了。」蕭允楨用命令般的語氣說。
蕭九泠敏銳地捕捉到了幾個關鍵信息,但其中最重要的是……紫陽書院。
「你為何不想去紫陽書院了?」蕭九泠問。
至於嚴氏向蕭允楨說的那些話,她又不是不知道,何鬚生氣?
蕭允楨眼神閃躲了幾下,「不用你管。反正你回門時,要把去國子監的名額給我送來。」
蕭九泠深吸了口氣,「你真的想去國子監?」
「那是自然。你莫要哄騙我,若是你拿不回名額,就算你嫁出去了,我也有辦法讓你被休!」
少年惡毒的話,蕭九泠的眼神也漸漸冷了下來。
她的冷靜,反而讓蕭允楨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一絲難以名狀的後怕。「你、你看什麼看?」
「蕭允楨你還真是我的好弟弟啊。」蕭九泠笑了。
只是,那個帶著涼意的笑容,卻讓蕭允楨更加不舒服起來。
他強裝鎮定,「你以後在婆家能否過得好,都得靠我,我現在讓你多為我著想有什麼錯?」
蕭允楨警告完了之後,轉身跑了。
蕭九泠凝著他的背影,只覺得好笑。
他跑開的狼狽模樣,好似被警告威脅的人是他一般。
「小姐,少爺給你說了什麼?」青芍在蕭允楨離開時,就急忙跑了過來關心地問。
蕭九泠緩緩搖頭,「沒什麼,他說在外學會了狗吠,叫給我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