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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魔都的夜

2024-08-27 15:02:32 作者: 薔薇花的秋季
  篤行酒吧里,燈紅酒綠,天花板上閃爍的霓虹燈照應在我面前桌上高腳杯的酒中,隨著霓虹燈而緩緩變色,酒吧里很熱鬧,這也是我在上海里,常來的一個地方,有好聽的歌,有熱鬧的人,能填補我心中的空缺,何嘗不可呢?

  我抬起酒杯,喝下全部,白酒的烈度在喉嚨里燃燒,就像我曾經失去過的青春,我一直以為青春不會結束,但人總是不能自欺欺人,還是要承認事實。

  坐在我旁邊的餘慶給我倒上了一杯,對我說道:「向陽,你說啊,人都是向著前方而努力攀爬,為什麼到了該結婚的年紀時,就會想停滯不前,好好的安心過日子呢?」

  我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臉色微紅的沉默了半響,看著杯中那微微搖晃不停變色的酒,說道:「真苦澀啊,連你都要結婚了嗎?」

  我知道餘慶說這話的意思,他和我都是在同一所大學畢業的,一起到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工作,由於他的能力比較出類拔萃,不久前,剛剛在公司里被提拔為組長,而我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職員,但這可是他在公司里奮鬥了一年半的努力,我對此沒有什麼意見,倒是我,老讓他擔心,因為那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我兩年前分手了,生活狀態便一蹶不振,從以前的為夢中的理想而實際行動,變成了如今得過且過的理想主義者,每天幻想著任何事情,工作狀態不在線也是正常,反觀餘慶,與自己大學時的女朋友一起準備步入婚姻的殿堂,這是件很讓人值得高興的事,可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赤裸裸的諷刺,諷刺我那段半途而斷的愛情,但是我覺得應該不會,他根本不用去諷刺我,能走到最後是好事,不過也有許多外在因素,是不可控的,自由的愛情就是這麼的混蛋。

  他點了點頭,我沉默了,低下頭從口袋裡拿出煙盒,輕車熟路的取出一根叼在嘴邊,並取出一根遞給他,他擺了擺手,謝拒了。

  我苦笑道:「連你也不抽菸了嗎?」

  「程橙不讓抽。」

  「你大爺的,管她呢,現在在外邊,就得隨波逐流,給老子抽,再拒絕老子就不認你這個兄弟了,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懂嗎?」

  我有些生氣的說道,並在心裡埋怨著程橙,居然把我的兄弟餘慶給摧殘成這樣,程橙是我大學時女朋友顧薇的閨蜜,也是因為有她在,才促成我和顧薇四年的愛情故事,之後我把她介紹給跟我同一宿舍的餘慶,就這樣,我們四人都成了好朋友兼情侶。

  餘慶接過我遞給他的煙,夾在了耳朵上,然後舉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沒有多說什麼,因為人總要變的,走在變化的路上,有些東西,也是無法挽留,無法觸碰,無法交涉,留給自己的,只有無盡無窮的思念還有痛楚。

  我看向酒杯,輕輕搖晃著,用餘光看向了餘慶,他好似,更成熟了,沒有當年在大學裡的熱血,也沒有了青春,唯一留下的,也只有對生活的期待,出了社會,就是這樣,餘慶變了,我該怎麼辦?他一直在往前走,而我總是原地止步,因為我不想失去任何東西,我想挽留,我想觸碰,我更想交涉,但是時間不等人,就算我停了下來,那些原本屬於我的東西,還是會像流水一樣,逝去不復返。

  人望山,魚窺荷,真正想要的東西,或許,早就已經失去了,只不過是人們不想承認,欺騙著自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個個編織而成的謊言,可是謊言成真時,有的人就算站在眼前,也還是會思念吧。

  我點上煙,狠狠的抽了一口,享受著香菸充斥在肺里的舒暢感覺,它能暫時讓我遺忘掉生活的不爽,讓我能解脫,讓我能在這個喧囂的世界,找到一個角落,靜靜的待著。

  我望著變成了薔薇色的酒,突然間想起了顧薇,我的眼眶濕潤了,四年前在大學,認為能和顧薇走到最後,這四年我們幾乎是無話不談,常常走在一起,顧薇當時又是大學裡數一數二的大美人,我因此受到了許多情敵的「攻擊」,但是我都堅強的擋在顧薇前面,替她擋下所有的流言蜚語。

  我們愛過,瘋過,浪過,甚至睡過。當時的我是多麼的瀟灑,多麼的堅強,可看看現在的我呢,沒被生活壓垮,但卻被情感束縛住了,兩年前我帶她從北京私奔到上海,她陪我吃苦,她陪我度日,沒有嫌棄我一絲一毫,她家有錢,她從小都沒吃過苦,卻有著吃苦耐勞的品質,想想看,一人長相美麗,又有著賢妻所具備的品質,這個世界上,到哪裡才能找到一個一模一樣的呢?

  可是好景不長,她的家人找了過來,將她帶走了,我沒能挽留,窮人講究的是過日子,而富人講究的,則是門當戶對,我很遺憾,聽說她被逼婚,出國去了,我不知道她何時回來,於是我待在了上海,待在里這個與她曾經充滿苦累,快樂的城市,等待著,我等待著她,我等著她的回來。


  或許你們說我是痴情種,可是作為一個男人,沒能挽留她的離去,沒能給予她所期望的幸福,就不辭而別離開她,那這就不能作為一個男人的標準準則,但我作為一個男人,我雖然沒能給予她幸福,但是我曾經挽留過她的離去,與她一起謀划過我們理想中的幸福,還為此而奔波,我賦予過她低谷中的溫暖,也陪伴過她走完四年的青春路程,我很愛她,也很想她,也不知道她此時此刻幸不幸福。

  這可能是我的自我安慰吧,或許我就是那些自欺欺人的人吧,可能顧薇已經在國外擁有了幸福,擁有了家庭,早就忘記了我,但我還是想沉浸在自己所編織的謊言中,安慰我這個受傷的心靈。

  餘慶看出了我的發呆,推了推我,說道:「向陽,發什麼呆呢?跟哥們講一講?」

  我回過神來,擺出一副趕人的表情,「去去去,沒事你瞎湊過來幹什麼?還是你想跟我比酒力?如果想,那就老規矩,誰先趴下誰孫子。」

  餘慶笑了笑,拿起酒杯向我致酒,我這才發覺我叼在嘴邊的煙早就抽完了,我將菸蒂取下,隨便扔掉,拿起酒杯,與餘慶碰杯,然後沉沉的喝下。

  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轉頭看向餘慶,伸出手,開玩笑的說道:「你這小子,是不是該給什麼東西給你爹我啊。」

  餘慶差點將口中的酒噴出來,他吞下,然後有些假生氣的說道:「你大爺的,我特碼真想打你。」

  我哈哈的笑了,就喜歡看餘慶破防的表情。

  餘慶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用紅色錦皮包裹住的婚慶請帖,我接過去,拿在手上仔細的看了看,有些恍神,如果我能和顧薇走到最後,或許,我的婚慶請帖也是這樣子吧。

  餘慶將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著說道:「向陽,記得來啊,你要是不來,這個婚禮就沒意思了啊。」

  我笑笑,不說話,默默的將請帖放進衣服的內袋。

  我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日期,打趣的說道:「餘慶,你幾號結婚啊,我覺得可以選個好日子,六月六,六六大順嘛,圖個吉祥吉利。」

  餘慶笑呵呵的點了點頭。

  「算你小子有心了。」

  「靠,我哪次沒讓人省心過?」

  我有些氣,這是酒氣上頭。

  餘慶敲了敲桌子,說:「現在頹廢的你,不讓我省心。」

  「呸,我哪裡頹廢了?哥們活得好好地,差一點來講,就是得過且過,好一點來講就是自由自在。」

  餘慶聽到我這番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我低頭看向酒杯,我們雙方都陷入了一會兒的沉默,我幻想著我的未來好處發展,顧薇回國,與我複合,我們在上海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鬧他個人仰馬翻,我們一起在浦東區的江邊唱歌,我們一起去世紀公園,我們一起···一起···

  現在我卻是不如意,我將這些幻想爛在回憶里,等到回憶也爛掉,就該由我來承擔了。

  餘慶嘆氣了一聲,說道:「向陽,你來到上海也有兩年了,別因為顧薇的事而頹廢下去了,是時候面對前方,面對生活,拋棄你那個理想主義,用實際行動來證明。我要你風光旖旎,向青山不計苦難。」

  我笑笑,接著餘慶的話,說道:「向前看嗎?我不會啊,我還有著思念的東西,我還不能離開,至於你嘛,你都是一個成功人士了,有一個穩定的工作,有一個喜歡自己的婆娘,還不知足?偏偏要來管我。」

  餘慶一提起顧薇我的心就覺得特別的難受,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苦楚,纏纏綿綿,始終無法散去,酒也不行,煙也不行,這算是揭了我的傷疤。

  「不,這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你繼續頹廢下去了,我想重新看見瀟灑的你,整天喝酒抽菸,活得真是越來越窩囊了。」

  餘慶喝完杯中的酒,抬頭看向唱台上面,準備駐唱的樂隊正在整理樂器,準備接下來的表演,天花板上的霓虹燈壓的我有些鬱悶,我恨不得上台唱幾首歌,解解鬱悶,我如坐針氈,坐立難安。

  於是我低下頭,看著杯中那剩餘不到四分之一的酒,放空腦子,不去想任何東西。

  餘慶看向我,欲言又止,沉吟了半響才說道:「明天哥們請你吃飯,和程橙一起,咱們仨聚聚,到時候有個事情得跟你講講。」

  「現在講不行嗎?」

  餘慶搖了搖頭,將耳朵上的煙取下來,借了我的打火機點燃香菸,然後開始吞雲吐霧。


  「你不是說被程橙管著,不能抽菸嗎?」

  餘慶笑了笑,說了一句簡單明了的話,「管她呢。」

  我點點頭,說道:「對啊,沒有什麼,是可以管到我們兩個的,就算Heavenly King Lao Tzu來了,也得Show the white feather.」

  餘慶哈哈的笑,拍了拍我的背,說道:「別用你那蹩腳的English pronunciation to say to me, brother read the book, can not fool.」

  我和餘慶相視一笑,就這個夜晚,我的內心空缺,也不怎麼在意了。

  唱台上的陳真調試好手中的電吉他,對著我叫道:「向陽,上來露兩手?我給你當伴。」

  餘慶拍了拍我,輕聲說道:「別嗨的太晚,明天還有工作。」

  我點點頭,表示默許。

  陳真是這個酒吧的常駐唱樂隊的主唱,我常年在這個酒吧混跡,我和他都有共同的音樂愛好,這也促使了我們兩個成為朋友,我有時也會發酒瘋,上去露兩手,陪他瞎唱唱。

  這次我借著酒勁,從旋轉凳子上站起,徑直朝著唱台上走去,點上一支煙,鼓鼓氣。

  「行啊老陳,給我調好音沒有?」

  陳真點點頭,「早就調試好了。」

  他將電吉他遞給上台的我,接過了身邊一個樂隊隊員的吉他,站在我身邊,我將電吉他掛在脖子上,深吸一口煙,腦海中忽然想起一首歌,我將口中的煙雙指夾住,取下,抬頭,緩緩吐出一團煙霧,霓虹的燈光透過煙霧閃耀著我的眼睛,我將頭低下,喊道:「調音師,來首黃家駒的《海闊天空》!」

  這個夜晚,註定不怎麼平凡,因為,我好像重新拾取了我某樣丟失的天賦。

  調音師點頭示意,節奏開始,我曾經在廣東進修過,粵語不差,卻也有些不純,但唱這首《海闊天空》也是綽綽有餘。

  「今天我寒夜裡看雪飄過,懷著冷卻了的心窩漂遠方,風雨里追趕霧裡分不清影蹤,天空海闊你與我,可會變誰沒在變,多少次迎著冷眼與嘲笑······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蕩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oh no,背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這首歌,我覺得是再適合不過的,人這一輩子有兩件事是不能吵笑:一是出身,二是夢想!

  我有著自己的夢想,卻止步不前,它始終只是個搖籃里懸掛著的月亮,可看,可摸,但身為嬰兒的我們,手短的始終摸不到。

  我唱完了,將電吉他隨手甩給身邊的陳真,我點上一支煙,匆匆的朝著酒吧外邊急促的走去,儘管我知道在我唱《海闊天空》時,餘慶早已經走了,可我是在躲避即將蜂湧出來的眼淚啊,我想顧薇了,這兩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再想她,想她那充滿令人聽到就向前進的言語,想她那迷人的髮絲,想她的溫柔,想她,想她,想她······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氣溫有些微微涼,我看了看表,十一點整,困意來襲,已經沒有夜班車了,我走在回家的路上,原本黑暗的天空被上海高樓大廈放出的霓虹給照亮,使這個悲傷的我無處可藏。

  我感嘆著,感嘆這跟狗屎一般槽糕生活,我痛恨著,疼恨著自己為什麼沒能從顧薇的陰影里走出來,為什麼會這樣?我不知道,今晚喝了太多的酒,在酒精麻醉的作用下,我的回憶越發的清醒,我只能藉助時間的流逝,讓這個他媽的夜晚熬過去。

  我靠在街頭邊一處安靜的角落長椅上,痛苦的煎熬著,我仰首看著對面馬路上的高樓,一層層一間間開著燈,要是放在幾十年前我覺得很不可思議,可是習慣了,就沒了新鮮感,習慣了,就沒有什麼大驚小怪,可是···我沒習慣顧薇跟我分手後的日子,我們愛的夠久,是不是分開後就越疼?我心中依然對你有著牽掛,就像癒合不了的傷疤,隱隱作痛。

  不知過了多久,酒精的後勁消散的差不多了,我緩緩站起來,看了看時間,十二點。

  我伸手攔住一輛計程車,報了目的地後,我靠在后座的窗,看著這一路倒退的夜景,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單純的覺得,這种放空腦子,什麼都不用去想的感覺,真好。

  可一個電話打破了這個夜的寧靜,我愣住了,仔細想想是誰會在如此深夜打來電話,等到電話鈴聲快響結束時,我接通了,是個未知號碼。

  「晏向陽,是我,楚玥。」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微弱,聲音又有些哽咽,像是剛剛哭泣過,我愣了愣,才回想起楚玥是我兩個月前,在篤行酒吧里相遇過的一個容貌比較好看的女生,我只是記得那時候我們兩個人都喝斷片了。

  「這麼晚了找我有事嗎?」

  「嗯,你能不能來一趟上海市第一婦嬰保健院啊?」

  我突然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叫計程車師傅調轉目的地,直奔保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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