萇心本就在悄悄觀察這個人，對方突然掃過來一眼，那一瞬她身體本能地感到一股冷意，雖然比不上王不救的氣息陰冷，卻也不可小覷。
那人只看了萇心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與阿秋說話。
阿秋與她顯然很熟悉，但又帶了幾分戒備，任憑對方如何拐彎抹角打聽萇心的消息，就是不說實話，含含糊糊地迎合著。
姜師傅譏笑一聲，嘲諷道：「小丫頭，你用不著在我面前作鬼，我知道她是誰。」
阿秋咬著嘴唇，眼珠子往兩邊溜，試圖轉移話題。
可惜對方壓根不接招，姜師傅哼道：「你不說我也知道，她肯定是隊長當年那個孩子。」
她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轉過身蹲到黑熊的腦袋邊上，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嘆息地說道：「當年誰也沒想到，她出去幾年，竟然弄出來一個孩子。」她指著阿秋，「你就是那時候她從外面帶回來的。」
阿秋驚訝了，手指著自己，「我是老師帶回來的？」
「你不知道？」姜師傅揚著臉，疑惑道：「你姐姐沒告訴你嗎？」
阿秋茫然地搖頭。
姜師傅眼睛裡精光閃爍，像是才反應過來，臉上掛起憨厚的笑，「呵呵，可能我記錯了。」
阿秋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看到對方的手放在黑熊的眼睛上，忙上前一步，攔住了她的動作，嘿嘿笑了兩聲，「姜師傅，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看到她的反應，姜師傅沒有繼續手上的動作，站起來笑眯眯道：「阿秋，這頭熊不錯，賣給我怎麼樣？」
阿秋含混道：「這是留給我姐姐的。」
「你姐姐向來只喜歡搗弄草藥，她可不喜歡這種血腥的東西。」
「那是以前，剛才我給姐姐打過電話了，她說她會幫我處理這頭黑熊。」阿秋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姜師傅半信半疑，瞅了瞅阿秋，最後下巴一仰，看向萇心，「誒——，那小丫頭，這熊賣給我怎樣，價格放心你放心，我姜車匠在這裡向來最講信譽，童叟無欺！」
阿秋張張嘴，正要說話，結果卻卻被姜師傅搶先一步，大聲道：「你初來乍到，不知道這隻黑熊的價格，如果讓阿秋這丫頭拿到她姐姐哪兒去，可就沒你什麼事兒了。這樣吧，我給你這個數，你看如何？」
她伸出五根手指。
阿秋本來想爭辯一番，但看到她伸出手指，忍不住道：「姜師傅，你不會拿五千塊來糊弄我們吧？告訴你啊，我們可沒那麼傻！」
姜師傅冷哼，「五萬塊！」
「那也不行！」阿秋想也不想的拒絕，似乎一點沒有賣掉的打算。
姜師傅瞥了一眼，對萇心道：「小丫頭，你開個價！」
她初來乍到不懂行情。
阿秋正面對著姜師傅，後背對著萇心，兩隻手悄悄比劃出五加十的手勢。
姜師傅像是看不到她的小動作，微眯著眼睛等萇心出價。
心裡卻冷哼，兩個小丫頭，到底年輕輕見識淺。
萇心看到阿秋的手勢，加上先前兩人賣車時候討價還價的模樣，明白眼前這姜師傅是個油滑老道的商人。
其實，對這些東西萇心並不是完全的無知。先前畢業後，她為了讓自己手頭寬裕一點，給自己掙點生活費，曾經下了功夫來研究這些玄異之物的交易信息。
網際網路時代，沒有什麼做不到。尤其江文音離開之前，把交易的渠道、網站都告訴了她。
如今交易市場中，符籙是最火熱，容易賣出的，尤其低等符籙，因為材料易得、易製作，價格不高，通常在幾萬塊；草符相對難得一些，售價相對較高；但對比其他天材地寶，這個價格便算不上什麼了。
一些難得的靈草、法器，動輒數千萬，數億，比比皆是。更高一級的是一種名為貝幣的交易貨幣，貝幣有石貝和五銖貝之分。這種貨幣是一種用來提升法器等級的材料，珍貴且難得，如同金銀對於普通人的作用。
一枚石貝的價值約等於一千萬，一枚五銖貝約等於一億。
對於黑熊這種正在妖化過程中死亡野獸，萇心雖然沒有找到過相關的交易信息，但是她知道的妖獸價格，它們被拆的七零八碎，價格最低也要近千萬
像這樣一隻才死去不久，保有餘溫的半妖獸，價格想來也應該差不多。
想了想，萇心覺得初來乍到，要留一些餘地，於是她伸出了一根手指。
姜師傅見了，雙嘴咧開，笑著說道：「10 萬？可以，我答應。」
阿秋立刻道：「不可以！我不同意！」
「嘿嘿，阿秋，這個不是你說了算的。你有多少本事我知道，這頭黑熊脖子上的骨頭碎心，皮毛完整，腹部卻鬆軟如泥，你做不到這些。」
姜師傅一臉狡黠，轉過臉大聲讚揚萇心，「小姑娘可真厲害，果然不愧隊長家的孩子。10萬塊，我現在就給你。」
說著也知道她從哪裡一摸，手上多了一沓紙幣，不多不少，正好十萬。
然而，萇心搖了搖頭，「是一千萬！」
「什麼？」阿秋下巴落了一地，眼睛瞪地溜圓，喃喃感嘆：「一千萬——」
姜師傅笑容一下子凍住一邊，僵硬了半天，咬著牙根，切聲低吼：「你可別太過分啊——」
萇心注道：「有些東西有多少價值，就能賣什麼價，如果姜師傅覺得不值，大可以不買。」
當然是值的！姜師傅心裡很清楚，這隻黑熊拿去拍賣場，至少能翻兩三倍。
但是，就這樣讓這丫頭拿這麼多錢怎麼想怎麼不甘心。
她沒想過動手搶的可能性。
瀛墟不是一個無序的地方，巡邏隊的人可不是吃素的，尤其這丫頭是隊長家的。
還有阿秋的姐姐，都不是好打發的對象。
阿秋悄悄溜到萇心身邊，她的心砰砰地跳個不停，想去拉萇心的手，卻被她先一步避開了。
她也不覺得失望，附在萇心耳邊，小聲道：「要不……要不……」
她看姜師傅一直不同意，又有些猶豫的模樣，擔心她變化不買，悄悄地與萇心商量，要不再少一點兒。
萇心輕輕的搖搖頭，語氣里輕緩卻堅定，「不用擔心賣不出去，我們可以送去拍賣……」
話沒說完，姜師傅立刻打斷，「我買！！」
「一千萬是吧，成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