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第一人民醫院。
錦虞忍著身體的不適趕到重症監室時,一眼望去,場面一片混亂。
此時此刻,張姨正抱著保鏢苦苦哀求,醫生護士也在厲色相勸,但清一色的黑西裝保鏢卻是面色冷漠,手上拉扯的動作也格外兇狠。
「住手!」
舅媽張茹看到她來了,鄙睨氣息分外濃烈,抱著手,高高在上的冷嗤。
「呦,你還知道來啊?我還以為你已經心狠到不管親弟的死活了。」
聽到這話,錦虞頭暈得愈發嚴重了,如果不是有司機扶著,她這會兒可能已經倒地了。
可也正是因為是司機扶著她,讓張茹有了惡毒的猜想,妝容精緻的女人諷笑。
「錦虞啊錦虞,你現在好歹頂著我們林家外甥女的身份在圈子裡混,你說你懷孕了,不會懷的就是這個老男人的吧,嘖嘖,人家這年紀都能做你爹了,你也真下得去口……」
張茹會說出這般不堪的話來,在錦虞的預料當真,但司機卻是個老實人,聽到她這樣污衊之後,開始凶神惡煞地瞪著張茹。
「你這個老太婆,胡說八道什麼呢!」
這死老太婆,怕不是想害死她。
少奶奶這孩子可是他家大少爺的,這樣造謠他,大少爺知道了不知道得發什麼瘋。
頭一次被人罵「老太婆」,張茹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到最後,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潑婦姿態要去扇司機巴掌了,但司機哪裡是吃素的。
他當司機可不只是純純開車,而是專門練過的,在張茹上前來時,直接就是一推。
輕而易舉地就讓張茹屁股著地,大腦空白。
事情發生得太快,錦虞都愣了好一陣。
偏偏司機嘴上還不饒人,「死老太婆,我可警告你,我雖然只是個司機,但也是個有尊嚴的司機,你要是再這樣造謠,我要告你!」
張茹:「……」
在張茹倒地的這會兒功夫,護工張姨眼角含著淚沖她道歉,「錦小姐,對不起,是我沒攔住他們……」
隨著她這話出口,張茹也總算是想起自己今天是帶了保鏢出門的,女人咬牙切齒地怒吼,「你們都是飯桶嗎,還不來扶我!」
她一發話,五個保鏢忙去扶她。
人都到她那去了,錦虞連忙進到病房護在病床前,她頭上冒著冷汗,但語氣卻是鏗鏘有力,「張茹,從今以後,外婆和小祈的醫藥費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以後要是再敢到這裡來鬧事,我會報警!」
這樣硬氣的錦虞還是張茹第一次見,但她半分都沒放在心上。
在她看來,錦虞就是在不自量力。
一個月幾十萬的醫藥費,她一個打工仔,怎麼可能拿得出來。
被保鏢扶起來後,她的囂張跋扈不變,「不用我操心?錦虞,你在說大話之前怎麼不先照照鏡子,你覺得你有那個能力嗎?」
然後她又惡狠狠地看向司機,「還是你覺得這個死老頭子真的有錢?」
一聲死老頭子,司機有被冒犯到,他深吸兩口氣,打算懟回去時,張茹倒是先發話了,「你們幾個,現在把那個老男人拖出去打一頓,還有這呼吸機,趕緊給我拔掉!」
幾個保鏢聽令,很快就一窩蜂衝上來。
司機到底是敵不寡眾,很快便被拉拽出去了。
少了司機在前護著,錦虞護在病床前,氣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弱了下來。
見狀,張茹笑了,笑得很得意,「只要你現在好好給我認個錯,答應待會兒和黃老闆去領證,不管是你外婆,還是你弟弟,以後他們的醫藥費,我都會答應你……」
然不等她把話說完,錦虞就冷著臉出言打斷了,「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懷孕了。」
張茹不以為意,挑眉笑,「黃老闆不在乎,他就喜歡和孕婦玩,就算他不喜歡,你把孩子打掉不就行了。」
聽著她這不是人的話,張姨都替錦虞打抱不平了,「哪有你這樣做人長輩的!」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
張姨直接翻了個白眼。
知道錦虞犟得很,張茹軟硬兼施,「錦虞啊,你要想開點,黃老闆雖然年紀是大了點,但是人家家大業大的,等他百年後,他那家產可不都是你的麼,更何況,要不是你是我親外甥女,這麼好的婚事我才不留給你呢,你已經長大了,要知道舅媽對你的好。」
對此,錦虞只淡聲回擊,「既然都這麼好,那你為什麼不嫁?」
聞言,張茹炸了。
「臭丫頭,你不知好歹,以下犯上!」
錦虞冷眼看著她跺腳抓狂,內心只有兩個字——神經!
她表現得越輕飄,張茹就越生氣,氣到最後,她喊來保鏢,「給我扇她巴掌!」
「沒家教的死丫頭,嘴巴這麼不會說話,你那個死人媽沒教好你,我今天就給你好好上一堂課,對待長輩要……」
兩個保鏢已經上前來抓住她的手,錦虞想掙扎,已經是徒勞了,就這會兒功夫,張茹一巴掌已經扇偏了她的臉。
她叉著腰,中氣十足,「臭丫頭,和我斗,你覺得斗得過我嗎?」
錦虞沒說話,漆黑的杏眸匿著隱忍,爸媽的死還沒調查清楚,她不能輕舉妄動,只有她處於弱方,舅舅一家才會露出馬腳。
她這樣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是張茹最樂意看到的畫面,「錦虞啊,潑天富貴給你你不要,你說說你,難道還想上天不成。」
「聽我一句勸,早點和黃老闆把證給領了吧,領了證,你就不用再辛苦早出晚歸。」
自始至終,錦虞只有一句話。
「我說了,我懷孕了。」
聽到這樣一句話,張茹剛下去的火氣瞬間飆升,下一巴掌就要甩下來了。
錦虞認命般的閉眼。
然而,意料中的疼並沒有。
反倒是張茹的尖叫聲衝破雲霄,錦虞睜眼,張茹已經被踹飛了。
踹她的人是……
錦虞緩緩抬頭,看到了一張隱含著怒氣的俊臉,孟今硯很嫌棄她,「你不適合挨打,嘖,這小白臉都被扇成西紅柿了。」
錦虞:「……」好毒的嘴。
孟今硯到了,張茹的五個保鏢全部陣亡。
張茹被他那一腳踹的腰已經閃了,靠在牆上臉色慘白,虛弱得很,「你是誰?」
孟今硯有點嫌棄地把錦虞扶起來,壓根不屑回答張茹的話。
倒是司機,這會兒哭天喊地的,「大少爺,您終於來救我和少奶奶了,你都不知道這個死妖婆把我們欺負得有多麼慘,您要是再不來,我們怕是只能下輩子再見了。」
聽著司機誇張的話,錦虞輕咳了一聲。
聞言,孟今硯淡睨了司機一眼,對他的話,明顯感知到了誇張性。
下一秒,他看向錦虞,「你說。」
錦虞瞥了眼地上的張茹,眸中滑過一絲恨,「大差不差。」
簡短四字,孟今硯明白了,他垂眸掃了眼她的手,淡聲問:「還有力氣嗎?」
錦虞茫然看著他,「?」
她一雙杏眸本就水汪汪,這會兒受到欺負,更是勾人了。
四目相對,孟今硯忽覺喉嚨癢得厲害。
靠,又開始勾引他了是吧。
他抿了下唇,莫名地吐出兩個字。
「算了。」
錦虞:「啊?」
她這聲「啊」無辜得很,孟今硯光是聽著,心裡就癢,都不敢去看她,只是極冷酷的問:「她扇了你幾巴掌?
「一巴掌。」
「哦。」
錦虞起初以為他就只是問問,但哪能想得到,他居然一言不發上手了。
「啪——」
「啪——」
「啪——」
連續三巴掌下去,張茹都快被扇懵逼了,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你……你居然連女人都打?」
孟今硯一邊用濕紙巾擦手,一邊默認,「嗯,我沒素質,男女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