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裡面的人是真的很少,候客區只有不到一半的入座率。【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宮野明美先回頭叮囑,「我去找工作人員,等會兒去取保險箱的時候再叫你。」
她看了看日向合理帽檐下的下半張臉,解釋道:「銀行的工作人員眼力和記性都很出色,所以……」
所以帶著日向合理去的話,一旦長時間在那裡停留,說不定就會有人認出來。
而很不幸的是,銀行的保險箱業務近年來飛速完善了起來,要求必須是本人辦理、本人來取,還可能會要指紋和留下簽名。
但宮野艾蓮娜他們是十一年前留下的保險箱,那個時候還沒有要求指紋和簽名之類的,有時候對『本人』的要求也會特定放鬆,必須和銀行的工作人員進行漫長的解釋,還要提供身份證明之類的東西。
宮野明美估計需要不少的時間,還好離銀行關門還有一段時間。
那日向合理被辨認出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日向合理也知道這件事,對此毫無異議,他快速掃視大廳、找出一塊相對比較偏僻的區域,示意了一下,「我在那邊等你。」
他又舉起手機,「有情況,記得通知我。」
「好的,」宮野明美抿唇笑了一下,她也舉了舉手機,「那去取保險箱的時候,我給你發訊息。」
她轉身向工作人員那邊走去,日向合理則走向偏僻的角落。
這裡相對偏僻,人也更少,最重要的是,這塊區域和銀行候客廳和辦理業務的區域比較相對,門口則是偏中間的那一點,在進門之後,大部分人都會下意識看向業務辦理區。
那麼,這裡就是相對的視野盲區了。
不過視野盲區也有一點不好,它靠近玻璃牆,對外面的人來說,大半個區域的座位都是一覽無餘的,只有少部分處於銀行內部和銀行外部的共同視野盲區。
日向合理坐進共同視野盲區,繼續打量周圍和其他人。
銀行里沒什麼異常,暖氣溫吞吞地在空氣中上上下下,環境整體偏向安靜,沒有太大的雜音,頂多時不時會有呼叫號碼牌的聲音。
銀行外也沒什麼異常,是正常走動的人群和車流。
日向合理看向一點:那輛在銀行附近停著的緊閉車輛。
從他現在的這個角度倒是可以看到正面的車窗了,那輛緊閉的車窗里坐了兩個人。
他們都在前排坐著,一個把雙手搭在方向盤上、頭則低抵在方向盤中心上,另一個則滿臉不耐煩地斜靠在車窗上,眼睛盯著外面的街道,嘴巴一張一合地正在說著什麼。
有一點點的奇怪。
在銀行門口附近停車,卻一直不動、緊閉著車門和車窗?是在等人嗎?
日向合理一邊注意著那輛車,一邊快速掃視周圍,確定周圍沒什麼特別的異常情況,才又側首看過去。
駕駛座的人抬起頭來回應副駕駛座的人,他也滿臉不耐煩,還拍了拍方向盤,應該是在訓斥,總之不是什麼友善的交談。
因為副駕駛座的人立刻訕訕了起來,他摸了摸後腦勺,坐直了身體,用心地觀察起了周圍的街道。
這不像是等人。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是盯上銀行,正打算搶劫的劫匪吧……?
就一輛車,兩個人,真的敢來搶劫銀行嗎?
日向合理立刻繼續觀察周圍。
除了那輛車,銀行外面的車流和人流都很正常,沒有其他可疑逗留的人員或車輛了,就算有車在附近停下,也很快有人推門下車、快步向銀行走來,或者是向附近的其他店鋪走去。
無異常。
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一輛車,兩個人,四隻手,創造一個日元奇蹟』的美夢吧?
而且銀行快下班了,到時候就會有運鈔車和許多警戒的警方人員趕來。
這輛車要真是來搶劫銀行的,那不叫『做美夢』,叫『送功績』,今天值班的警方人員會感謝他們的。
如果,他們只有兩個人,而且沒有其他內應的話。
真的會有這麼……這麼頭腦簡單,像是一拍腦袋想到了『搶劫銀行』計劃,於是立刻就乾的行動力超強的人嗎?
日向合理想了想在紐約指揮組織成員時,遇到的一些『天才』,先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才在這個不確定的疑問句上面打上問號。
宮野明美還沒回來,他漫不經心地繼續觀察下去。
那兩個人越來越像『天才』,盯梢也盯得一點都不用心,沒一會兒就又一個懶洋洋地趴下去、一個滿臉疲憊地靠在車窗邊了。
過於『天才』,日向合理只能修改對他們的觀測:不是銀行搶劫犯。
是正在進行提前踩點的銀行搶劫犯。
哪怕是再『天才』的搶劫犯,也不會在即將行動的時候這樣懶洋洋的吧?除非是熟手。
日向合理收回視線,他側首向宮野明美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拿出毫無動靜的手機看了看,確認沒有一點信號,就收了起來。
他繼續打量周圍。
銀行的門開啟了一下,有四個人走進來,是兩批人,前三個人是三名一起行動的女性,她們說說笑笑地走進銀行。
第二批則是一名男性,長發、戴著針織帽,穿著深色外套和褲子的男性。
對方插兜走進來的時候低著頭,日向合理沒有第一時間看清對方的臉,只捕捉到了長發和針織帽這兩個特點。
他的腦海里跳躍出了一雙眼睛,一雙和他一樣綠色的,下眼瞼有幾點加粗痕跡的眼睛。
這個傢伙怎麼在這裡?
日向合理下意識把注意力挪過去了一些,就察覺到視野側方、剛剛注意的地方有一道亮起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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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側首看去。
那輛異常車輛里,后座亮起了火機的光,后座坐起來了第三個人,他點燃了一支煙。
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人都回頭看過去。
他們三個低聲交流了一會兒,前座的兩個人又振奮起來,不再一副懶洋洋的樣子,開始用心觀察周圍。
堅持了大概一分鐘的時間吧。
日向合理:「。」
他平靜嘆氣,轉頭向候客廳打量過去,再次捕捉到那隻戴著針織帽的長髮男人。
對方靠坐在背對著他的座子上,低垂著頭,從日向合理的角度只能看到大半個背影和那頭長髮。
他多看了幾眼,又看向外面街道的那輛車。
兜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在它剛震動的第一下,日向合理就伸手握住了它,他低頭看向自動亮起的屏幕。
宮野明美發來了一條匯報手續走完、可以去取保險箱的訊息。
日向合理一邊站起來、向宮野明美離開的那個方向走去,一邊編輯訊息回復:[我去找你。]
他加快腳步。
宮野明美和一位工作人員等在裡面,看到他的瞬間,宮野明美就露出微笑,轉頭對工作人員道:「我弟弟到了,我們走吧。」
這位工作人員是名中年女性,她穿著偏藍黑的西裝裙制服,頭髮梳了起來,臉上是溫婉的禮貌笑容。
站立的時候,她的兩膝和腳跟並在一起,腰背也是停止的,手則交叉著放在腹前。
虎口處有繭,槍繭。
日向合理垂下視線,又自然而然地揚起,好像只是隨意地瞥了一眼這位工作人員。
他看向宮野明美,咬字清晰道:「姐姐。」
宮野明美頓了一下,立刻從這個日向合理只會在特殊時候叫出來的稱呼察覺到了某些東西,表情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她用餘光瞥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工作人員,把自己下意識繃緊的臉放鬆了一些。
那名中年女性工作人員則看向日向合理,以及他的裝扮,她遲疑了一下,才若無其事地點頭,「好的,兩位客人,請跟我來。」
她轉頭帶路。
宮野明美放慢腳步遠離她,為日向合理解釋,「手續很簡單,這位小姐說帝都銀行最初開設保險箱業務的時候曾經開設了一批特殊的管理名額。」
「只要鑰匙不要人。」
「銀行不會核對身份,只要拿了相應的鑰匙,就可以取到相應的保存物件。」
「不過這種方式有些特殊,銀行一經發布就意識到了不妥,」她有些複雜地道,「所以只推行了三天。」
只推行了三天,宮野艾蓮娜恰好就在那三天裡留下了東西?
有古怪。
再加上這位偽裝成工作人員的警方人員小姐,那就更有古怪了。
這位小姐絕對不是軍方的人,雖然她習慣性地並腿挺直腰,但膝蓋處的磨損並不算太大,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外傷。
虎口處的槍繭也不算太厚,大概率是訓練沒軍方那麼重的警方人員。
那麼問題來了,對方為什麼要在一家銀行里偽裝成工作人員?
是在進行其他的偽裝任務,目標另有其人,還是目標其實是他們?
日向合理應了一聲,「嗯。」
警方小姐笑著補充了一句,「那段時間的保險箱只剩下這一個了,很高興終於有人來取它了。」
她用自以為不著痕跡、其實很明顯的視線打量著宮野明美和日向合理,又補充,「這隻保險箱進入我們銀行的時候,我才剛剛入職呢,對當時那位存放物品的小姐印象深刻。」
宮野明美徹底把臉部外表的緊繃放鬆了下來,她笑了笑,「是嗎?」
「是的,您和那位女士給人的感覺很像呢,」警方小姐立刻道,「笑起來的時候很溫暖。」
她露出回憶的表情,「那段時間經歷不太好,銀行也不太好過,幾乎每位來銀行辦理業務的客人都是緊繃著臉和露著糟糕的神情的。」
「一開始,那位小姐相當冷若冰霜,我接待她的時候把心提了很高呢。」
「不過接了一個電話,她就笑起來了,」警方小姐笑著補充,「電話那頭好像是她的孩子。」
「我當時還沒有結婚,也沒有自己的孩子,感覺很神奇,這麼冷冷的人、面對自己的孩子卻像是向日葵嗎?」
她驚奇道:「之後面對我的時候也不再是冷若冰霜的了,讓我印象深刻了好久,在我有孩子之後就更深有體會了。」
這是在說真話還是假話?
如果是真話的話,身上那種『板正』的警方味和手上的槍繭就很奇怪了。
如果是假話的話,能編得這麼流暢,也很奇怪,說明目標絕對是他們。
日向合理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這位警方小姐,
宮野明美默默調整自己的位置,把警方小姐看向日向合理的視線遮擋了幾分,她笑著接話,「是嗎?我沒有太大的印象了。」
她故意頓了幾秒,露出為難的表情,又把死者夫人的理由搬出來,「抱歉,我們和母親很久沒見面了,在留下保險箱不久,她就因病去世了,我們是在親戚家長大的。」
警方小姐立刻抬手掩唇,露出驚訝的表情,「欸?」
是假的驚訝表情。
看了一眼,日向合理失去收集表情和觀察的興趣,他拉低帽檐,轉而從聲音和措辭分析這位警方小姐的目的。
「抱歉抱歉……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請節哀順變,」她真誠地道,「您的母親一定很愛您,我對當時見她那一面的印象很深刻,這真是,唉。」
這句話是輕重輕的結構,重點在後半句的前半段,也就是說宮野艾蓮娜很愛孩子的那句。
日向合理再次拉低帽檐,他踩過地板磚的分界線,開始思考。
警方小姐停住,「文件櫃就在這裡了,輕核對您的鑰匙開啟,把保險箱對應的鑰匙取出來吧。」
「好的,麻煩您了。」宮野明美走上前,開始觀察。
她離開了,那位警方小姐反而自然而然地又靠近了一些。
對方輕聲跟他搭話,「那位女士是什麼病?太可惜了,唉,我還記得她接到電話、聽到電話對面聲音時的笑容。」
「她一定很愛你們,唉。」
為什麼一個警方人員要屢次強調宮野艾蓮娜很愛他們?
日向合理轉動了一下眼睛,他試著組織無理取鬧的語言,反駁這句話,「不,如果她真的很愛我們,就不會離我們而去,還把我們交給親戚撫養。」
對方會反駁嗎?
他用餘光看過去。
幾乎只是停頓了兩秒,像是在答試卷看到簡答題的題目、於是回憶自己背誦的答桉一樣,警方小姐道:「或許正是因為愛你們,才會選擇離你們而去。」
她道:「癌症是很痛苦、很令人絕望的事對吧?」
「在面對自己必定死亡的絕望時,卻還為你們安排好後路,這正是因為愛你們,因為愛、所以無懼死亡,所以可以選擇死亡。」
日向合理:「……」
很好,很香的雞湯。
就是有個問題,剛剛宮野明美只說是因病去世,沒說是癌症吧?
這位警方小姐答超綱了。
在對方反應過來自己超綱之前,日向合理抬頭看過去,他試圖露出搖擺不定、需要人用確定的口吻安慰他的神色,「是……嗎?」
他感覺到警方小姐和他對視後,視線凝固著定格了幾秒。
只有幾秒,但這幾秒她沒有說話,而像是暫時喪失了語言功能一樣,神情也恍忽起來。
日向合理:「?」
怎麼了?不乘勝追擊嗎?
他和警方小姐眼裡的自己對視,疑惑著用眼神催促了一下。
警方小姐再次怔住,旋即用更堅定、更確信的口吻道:「是的。」
她和日向合理對視,努力給日向合理肯定的答覆,「她很愛你們,我可以確定。」
「因為,」她凝視著日向合理綠色的眼童,「宮野艾蓮娜小姐是我們……」
「彭——!」
一道槍聲突然響起,震徹了整個天花板,同時也帶來了成片的尖叫聲。
警方小姐的話被打斷。
在日向合理立刻轉頭看向槍聲響起的方向時,她如夢初醒,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
「因為、因為宮野艾蓮娜小姐是我們,」她顧不上槍聲,磕磕巴巴地重複,試圖接出下句話,「是我們……」
「是我們銀行那一年一眾認同的夢中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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