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兩界山
關於鐵媚,徐廣並沒有太多的感情。
也許是兩人相處時,鐵媚稱叔父的原因。
徐廣對鐵媚的感情,更像是長輩對待晚輩一般。
儘管鐵媚的年紀,並不見得比他年輕多少。
程憐兒的話,徐廣聽後默默無言。
誠如他之前所言,在塵世,他並不打算再涉足更多的感情,他有預感,自己在塵世的日子,已經不長了。
或許解決明孝臣之後,或許會晚一些。
但總而言之,他已經無暇顧及這些兒女情長。
他的武道之路,還很漫長,玄世之上,到底是什麼樣的世界。
徐廣很想知道。
清晨。
徐廣坐在院中,看著徐戰在展示自己的劫勁,他皺著眉頭。
「你心有不舍?」
徐戰沉默。
他破意劫遲遲無法成功,便是因為他在最關鍵的時刻,總是顧及這是自己修煉多年的劍法。
儘管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散去自己的武意,但並非人人都能像徐廣,因為搜索器的存在,而心無顧慮。
渡劫講究的,便是一息尚存,便算成功。
徐廣嘆息一聲。
「戰兒,你的路…太順了。」
他輕聲說道。
徐戰沉默,他自然也知道。
從小到大,他都身處於絕世高手的庇佑之下,哪怕成為武者,也一樣如此。
他甚至不知生死之戰,到底是應該如何搏命。
甚至於他出生以來,受的最大的苦,便是修行的苦,於是苦難化作結果,他的潛意識不想放棄,不想取捨,於是他的破意劫,遲遲無法成功。
這與他的異體,顯得很不相符。
鬥戰與修行,並非一往無前。
人這一生,總是要捨棄許多東西,修行九災盪魔逆亂玄功,你便需要捨棄一些東西,生死、武意、乃至一些你無法割捨的東西。
這是修行此功的必要。
徐廣希望徐戰能夠明白這樣的道理,但知道,在自己身邊,在玉京山,他永遠無法獲得成長的機會。
因為他吃過的苦,太少了。
徐廣輕聲道。
「明日開始,你回青州去吧,我聽李宗康說,那邊有魔。」
徐戰尚未說話,一旁的王問面露急色。
「舅舅,小戰…」
徐廣擺了擺手。
「我護持不了你們一世,戰兒的異體,需要去戰鬥。」
「你天生應該在戰鬥中升華,天生就是為了盪魔而生!」
徐廣起身,直視徐戰,輕聲說道。
徐戰沉默許久,緩緩點頭。、
「我明白了吧。「
徐廣讚許的點點頭,繼而對王問說道。
「你若是不放心,與他同去就是。」
徐戰連忙開口,「算了吧,嫂子最近懷孕了,而且…小問哥現在還沒我強。」
王問面上有些掛不住了。
他修行時間比徐戰長了數年,但徐戰卻在徐廣為其尋來心相果後,覺醒異體,修行簡直一日千里。
……
關於小輩的安排,徐廣做的其實並不多。
塵世中他收復的高手,真正信任的人,其實並不多。
大部分都不過是靠鎖毒,才將其束縛為自己效力。
這樣的人,在自己離開塵世之後,難免對自己懷恨在心,說不定會對自己親屬做些不好的事情。
他心中緩緩做出決斷。
若是…
不過他這些年,也並非毫無底蘊,幽豗等霸主級異種,也足以安然護持親屬。
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聽說在塵世凝聚玄橋,從歸墟之地踏足玄世,在玄世中能夠以冥想觀神之術,在塵世描繪自己的化身,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
徐廣想道。
繼而他拋下一切,轉身去了乾都中的皇室武庫。
他打算…
凝橋。
所謂通玄,實則是以人體大龍為基礎,以之為橋,可通兩界。
而這凝橋之術,分上中下三等。
上者勾連兩界,跨界而行。
中者意動天地,窺伺兩界。
下者無念無妄,出世不入世,一旦穿行兩界,便沒有再歸來的機會。
而在玄世,最多只能凝聚中等玄橋。
至於玄橋上中下三等間的戰力區別,徐廣並不清楚,但料想在塵世這等玄世之氣匱乏的地方,凝聚出來的玄橋,必然是更加強大的。
至少單純從吸收玄氣的速度而言,必然是更勝一籌的。
他如今的血脈,已經覺醒到了一定的程度,靈機的蘊養,差的只是時間,若是不出意外,他需要耗費十年左右的時間,便能在血眼的徹底統合下,真正以血眼為核心,體內諸多竅穴為延展,覺醒屬於自己的異體。
按照塵世異體強度以竅穴多寡來計算。
他如今體內覺醒竅穴超過雙十之數,但真的有那麼強大嗎?
他沒有過度糾結血脈的變化,而是專心將自己的心神,開始了凝橋前的準備。
玄橋以人體大龍為基礎,輔佐秘法、各種珍貴玄材乃至一些特殊的寶物,讓大龍成橋。
徐廣坐在武庫之中,勁力幻化為一隻大手,隨意從高台上取下一瓶藥劑,擰開後便倒入口中。
同時隱藏在虛無中的造化之力,飛速在體內流轉沖刷,猶如新生的溪流,緩慢但又永不停歇。
突破塵世的界限,哪怕是徐廣,也很謹慎。
……
……
兩界山。
一座典雅高樓中。
「尊者,玄世那邊怎麼說?」
妖后盈盈笑著,在一個俊美青年身前坐下,眼中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輕蔑。
青年放浪形骸,身軀高大,但懷中摟著兩名貌美侍女,雙手齊動,似在做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
「哈哈哈,不過小事罷了,既然有人已經突破成了全天人,自然需要離開,塵世可不能再被破壞了。」
兩界山聲名不顯,但卻在塵世,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傳言此山是玄世中某位大人物的麾下,用來監管塵世。
塵世為何總能夠『及時』的派出接引使下界帶人,便是因為兩界山的存在,他們通曉塵世所有變化。
只因山中有一件至寶,名叫兩界境,全天人突破,因為會引來劇烈界風,自然而然會引起兩界山的注意。
這便是兩界鏡的原理。
「此人叫什麼名字?我看看是否在籍?」
妖后面上笑容依舊,輕啟檀口,說出一個名字。
「此人名喚…徐廣!」
青年瞬間神色凝重,「伱說叫什麼?」
「徐廣?!」
青年頓時覺得懷中的兩個半妖少女也不香了。
「祝鈺兒,你知不知道這個徐廣的來歷?」
妖后雙目含波,宛如一江春水,將青年看的心底發癢,那略帶些許崇拜又夾雜著些許好奇的眼神,更是讓人慾罷不能。
「我也不瞞著你,兩界山惹不起那位真君,現在玄世想要讓接引使下界撈人,除非是那位真君名下的其他弟子,但你知道的,那位真君現在麾下只有一位弟子。
但這位玄塵大先生…我兩界山的大部分人寧願去面見盪魔真君,也不願與這位大先生多說話。」
那位的脾氣…
這麼說吧,相較於他,徐廣只能說脾氣相當好。
玄塵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他的瘋!
玄塵大先生,喜歡寫日記,日記留名者,名字也大多都永遠留在了他的日記中。
那日記,就是玄塵大先生的…仇人錄。
只說一件最簡單的事情,昔日妖瀾天有尊者拜訪真君殿,只因抬頭看了一眼真君神塑,被玄塵記在日記中。
十個月後,玄塵化妝打扮,最終靠近那位尊者,一擊斃命。
理由就是因為尊者不敬真君。
這樣的人,誰敢跟他多說一句話,說不定你的某一句話,某一個眼神,某一個動作,甚至某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會被他的理解成別的東西,上了他的日記本…
且在某年某月某日的時候,被其忽然暴起殺死。
你一定會覺得很冤枉。
玄塵玄塵,玄世讓人歸塵者,可為玄塵。
所以兩界山的人,很早就知道徐廣突破了全天人,但遲遲沒有接引使下來。
徐廣是真君殿的預備弟子,這樣的人去玄世,必然要通知真君殿,但如今真君遠在界海,玄塵大真人坐鎮真君殿,如今的真君殿,宛如龍潭虎穴。
誰敢過去?
一個不小心被寫進日記里,那可是有的樂了。
甚至於妖后,並非第一個來找他讓玄世派下接引使的人。
妖后聽到青年的話,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之前徐廣在海州殺的少女,是妖瀾天一尊絕頂大高手的子嗣,其天資很好,很受重視,妖后此行前來,便是為少女報仇。
但現在…
「那玄塵大真君,會介意徐廣度歸墟而往玄世嗎?」
妖后嬌聲問道,讓青年面上忍不住露出一抹蕩漾。
「那自然不會,如今塵世中的高手,除了少數沒什麼志氣的,誰不想凝橋之後再入玄世。」
青年這些年坐鎮兩界山,見慣了塵世的齷齪。
同宗門之間,為求自身,引來接引使接引走門中高手,也數不勝數,不過這些人也大多都是凝橋無望,在塵世也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倒是那位玉京山的清玄子,有些可惜。
青年心中想到。
清玄子那一脈有些沒落,被聲勢浩大的吳家施加壓力,清玄子不得不前往玄世。
不過說來也有些奇怪,塵世吳家的砥柱被徐廣所殺,玄世的吳家好像至今也沒有傳來什麼消息。
倒是聽說前陣子玄塵大真人去了趟衛家……
妖后輕笑一聲,心中生出一些奇妙的想法。
甚至於這個念頭剛一出現,便如雷霆一般,在腦海中久久盤旋,不能散去。
若是當真如此…
與明孝臣的謀劃,似乎還有成功的可能。
……
隨著諸多造化與玄材大藥融入體內大龍,徐廣能夠輕而易舉的感知到自身的變化,一種玄之又玄的奇妙感覺,從心頭生出。
感受著大龍上的持續變化,徐廣從密室中站起。
超感開啟。
眼前的一切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並非以往看到的腐朽世界。
而是在腐朽之下,他看到了新的事物。
就像是即將破而復生的新世界一般,塵世在異化、同歸於另一個偉大的世界。
他似能從腐朽的黑霧中,看到另一邊廣袤無邊的世界。
玄世三十三天…
徐廣感受著自己如今凝橋的狀態,並不算徹底完成,只差其中的一小部分。
但這是水磨工夫的過程,他需要時間。
他頓時想到了明孝臣之前在自己追殺之下,也要為其爭取時間的情況。
或許,明孝臣在數月前,便已經達到了自己如今的狀態。
只是不知道,他如今進度到了哪裡?
凝橋的變化,一點點在擴展在自己的身軀中。
他原本已經達到極限的力量,在這一刻再次獲得了提升。
停滯許久的勁力總量,也在不知不覺間,開始被增多。
就像是一個蓄水池滿後,在旁邊又挖了一個蓄水池。
這樣變強的過程,讓徐廣無比滿意。
……
……
微風拂過。
鐵侯府內,一座安靜花園中。
徐廣神情從容的看著自己身前不遠處的昌郡公主與鐵媚,昌郡公主很開心,正坐在鞦韆上,鐵媚在後面推著。
兩女此刻都身穿長裙,肩頭披著白色狐裘,只不過顏色不一樣,一人身穿粉紅,一人身穿白色。
「徐真人,你之前答應我父皇,說在塵世能護佑我們三姐妹,算下來,是不是相當於你可以幫我們三姐妹一人一件事呢?」
昌郡公主輕笑著說道。
徐廣無言以對。
這種換算方式,還真是清新脫俗。
不過昌郡公主人不錯,無論徐廣是錢成的時候,還是徐廣的時候,其態度始終如一。
在乾都中,也算是徐廣為數不多帶有好感的朋友。
「公主有話不妨直說。」
頓了頓。
徐廣又道。「我們也算是朋友,朋友間的小忙,徐某還是很樂意出手幫公主解決掉的。」
昌郡公主笑著搖搖頭。
「這可不是小事,徐真人就說你的承諾,能不能算一件事?」
徐廣輕笑。
「塵世,如今沒有讓徐某畏懼之人。」、
昌郡媚笑一聲。
「那我可就說了啊,要不,你將我和媚兒都娶了吧,算一件事,怎麼樣?」
徐廣:……
他無言以對。
這昌郡公主,還真是有趣。
一旁的鐵媚愣了一下,旋即拍了下昌郡。
「公主,別亂說話。」
昌郡公主撇撇嘴,「沒意思。」
鐵媚似已經徹底放下,「徐真人見諒,公主童言無忌…」
徐廣仔細看了看鐵媚,輕聲道,「還是叫叔父吧,我習慣聽這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