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點，東方的天空中才剛露出些許的魚肚白。
長江出海口東南面的海域上，日軍的航空母艦編隊已然是忙活開了。
「赤城」「加賀」「鳳翔」等幾艘航母的甲板上，地勤人員開始為一架架的飛機做著檢查，裝滿油料。
隨後，一箱箱的彈藥被推上甲板，它們或是被裝進彈倉，或是被掛上飛機的掛鉤。
伴隨著彈藥的掛載，這些飛機的兇狠獠牙也是徹底的展露了出來，然而在航空母艦上的這些日本軍人看來，眼下才是這些飛機最好看的時候。
與此同時，「鳳翔號」航空母艦的艙室里，艦長石井雲江正在看著自己面前的二十多名飛行員。
這些飛行員的頭上都綁上了寫著「雪恥」二字的白色頭巾。
昨天的慘敗讓他們整個木更津航空大隊都覺得蒙羞，就連負責這一次作戰行動的大隊長都於昨日切腹自盡了。
這樣的恥辱，必須要得到洗刷。
「諸君，我在這裡預祝各位旗開得勝。乾杯！」
「乾杯！」
「叭」「叭」
喝完杯中的清酒之後，石井雲江和這些飛行員一起，砸碎了手中的酒杯。
隨後，這些頭上包白布的飛行員們便走出了這個艙室，各自朝著自己的飛機走去。
待到天色亮的差不多可以視物以後，甲板上一架架飛機的發動機便開始轟鳴，槳葉也隨之飛速的旋轉起來。
「嗡嗡嗡」
伴隨著尖銳的呼嘯聲，一架又一架的日軍飛機開始從航空母艦的甲板上起飛、編隊。
不久之後，一個由二十多架九六式戰鬥機和三十多架八‖九式艦載機組成的轟炸編隊逐漸脫離了航母編隊，向著西南方飛去。
踏上了他們臆想中的「雪恥」之旅。
「嗡嗡嗡」
同樣尖銳的呼嘯聲，也在路鋒的耳邊奏響著。
經過一夜的長途跋涉，他的作戰單元總算是趕在天亮之前，抵達了杭城的中國航空學校。
負責接待路鋒的，是航空學校目前的負責人毛邦處。
之所以說他是目前的負責人，是因為自從「七七事變」發生之後，中國航空學校就開始了內遷工作，像是學校里的教具設備、教學資料之類的，都是被轉移到了相對內陸的地區。
現如今，中國航空學校里剩下的，就只有戰鬥人員，和預備戰鬥人員了。
當路鋒抵達這裡的時候，航空學校這邊的學員們早已經起床，跑道上更是有許多架不同型號的飛機正在起飛。
一開始路鋒還以為這是接到了日本人偷襲的情報後，航空學校做出的臨時舉措。
可是在和毛邦初了解過後，路鋒才知道，四點的起床號是航空學校的一貫傳統。
後世的一群人大力吹捧著凌晨四點的洛杉磯，卻鮮有人知道將近百年前，有這麼一群有志青年，每天都在與凌晨四點的杭城作伴。
當路鋒掃視著操場上的那些飛行學員的時候，這些人也在悄悄的關注著路鋒他們。
關於上海灘那邊出了個打飛機高手的事情，他們也是從昨天結束戰鬥返航的飛行員口中有所了解的。
只不過，大部份人都對路鋒的戰績表示出了懷疑。畢竟第四大隊加入戰鬥的時候，路鋒那邊都已經完事了。
越是飛行員，越能明白空軍的強大。
他們本能的不願意接受，空軍的飛機竟然會被地面的高射炮當成鳥一樣的打。
要麼是這個戰績有水分，要麼就是那些日本的飛行員太廢物了。
許多飛行學員們的心裡都是這麼想的。
哪怕是作為眼下航空學校的負責人，毛邦初對於路鋒的戰績也是抱有一定的懷疑態度。
但既然是上級下達的命令，人家又這麼大老遠的趕過來幫忙了，毛邦初肯定是要領這麼一份情的。
只不過，該怎麼安排路鋒這麼一隊人馬，卻成了一個問題。
統帥部的調令裡面，只說了要路鋒帶人過來，但對於過來之後的屬從安排隻字未提。
令路鋒和毛邦初都是有些尷尬。
這種騷操作，估計也就只有校長閣下才能做得出來了。
「關於你們的安排，不知道馬少校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毛邦初開口問道。
大戰將至，有些事情必須要說清楚才行，要不然到時候出了問題可就會變成互相推諉的扯皮官司。
路鋒也知道問題出在哪，他搖頭道：
「我這邊客隨主便，毛上校你看著安排就是了。」
見路鋒這麼好說話，毛邦初也是放鬆了不少，他就怕遇上那種恃才傲物，喜歡和自己搶指揮權的。
倒不是說他戀權不放，實在是他不放心路鋒這麼一個陌生人。
事關重大，由不得他不多加小心。
「既然這樣的話，那馬少校你就算作協防友軍，如何？」
「沒問題。」
「好。」
責任劃分完，毛邦初拿來了一張地圖，上面正是筧橋機場一帶的地形。
「根據情報，日軍是準備在早上發動襲擊，他們肯定是想要借朝陽的光線庇護。
這樣一來，對方的攻擊路線就有跡可循，敵機自北面而來，但他們肯定會先向南面飛，然後再轉向由東面向我們發動攻擊。
俯衝投彈攻擊過後，我判斷他們會轉向北方進行迂迴。這樣一來地面的防空陣地的最佳位置就在這裡。」
毛邦初在地圖的一條小路上指了指。
那正是連接著航空學校和杭城市區的道路：筧丁路。
路鋒他們剛剛就是從這條路上過來的。
「沒問題，這裡交給我們了。」
路鋒點頭應下來。
毛邦初本來想要問一句路鋒是否需要支援什麼的，畢竟作為國府的重要單位，航空學校這邊也是配備了一個防空連隊的。
但是看到路鋒信心滿滿的模樣後，毛邦初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正好，可以把防空連隊擺在機場南面，以防日軍俯衝轟炸後往南邊轉向。
毛邦初心中如是想著。
就這樣，路鋒的作戰單元開進航空學校後沒一會兒，又開了出去。
卡車停在筧丁路的一處提前修建好的防空陣地內，眾人都開始整理起了自己的裝備。
太陽，也逐漸地從地平線上升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