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0144：僕役，北境，南疆人
窗外已被雷霆和閃電覆蓋，吊箱內部明暗交替，像是一艘在風暴里過夜的捕獸船。
肯恩沒有害怕，相反，甚至湧出令人發笑的安全感。
席琳娜舉手投足間給人的震撼實在太誇張了，如果【曼底】那種傳說生物出現在面前，恐怕都招架不住這毀滅性的魔法。
肯恩用手擋住強光。
隨著對方展露出更多實力，備註也解讀出了她的信息，似乎跟某段古老的歷史相關。
【人物：席琳娜】
【身份：箴言守護者】
郫斯頓克的神秘人說得對。
傳說生物絕非高不可攀，人類這個種族，具備在奧蘇亞大陸上持續繁榮的潛力。
席琳娜蹙眉長吁了一口氣。
她像是剛拒絕了某位陌生男子的示好，此時正面無表情地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讓【晨星】級別的揭罔者感到棘手，漆冰使徒幕後指使也不簡單。
對方涉足北境，或許有更大的圖謀。
肯恩問：「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
「驗證對方的身份，」席琳娜做出判斷，「漆冰使徒中被人藏了箴言詛咒，這種東西，源自北境最古老的魔法。」
「所以……？」
肯恩把右手從抱著的胳膊中取出，比向對方，示意她講下去，他最在意的是——揭罔者確認過之後，能做點什麼？
「我會搞定的，你們放心廝殺。」
「這話說的。」
肯恩揉了揉眉頭。
席琳娜則恢復了優雅的坐姿。
旅霧僕役穿透棚頂，來到貨廂內部。
它們和【嵐霧】世界具有相似的特性，能夠在虛妄和現實中穿行。
它清掃茶漬，更換杯碟。
嘩啦啦~
伴隨著悅耳的水流聲，【霜果】在金邊瓷杯中沉浮旋轉，慢慢將藏匿的功效浸潤出來。
「北境，還是缺乏儀式感。」
肯恩隨口感慨道。
他最開始萌生出這種念頭，是在【百物架】認識【史蒂芬·凱利】的時候，對方身旁的黑皮女傭就很精明能幹，是個相當得力的助手。
當然，他也很清楚——應該先生存下來，才能去苛求細節。
席琳娜向【旅霧僕役】點頭示意，待對方離開之後，才故作神秘地問肯恩：「你很羨慕？」
「別隨意讀心，這會破壞我們之間僅存的信任。」
肯恩眯起眼睛警告。
但席琳娜笑著搖頭說道：「並沒有，窺探過往是受到限制的，我只是從你的表情里，捕捉到了一絲情感。」
她將【傳說】品質的手套摘取下來，重新放回了那個精緻的方盒當中，又把它收進車廂的隔板內。
窗外雷霆消退，魔法結界逐漸分崩離析。
這等待的片刻時光，正好可以用來閒談。
「僕役，是份值得尊重的職業。」席琳娜介紹道，「非人類的話，嵐民、精靈、塞壬或者魂妖都是不錯的選擇。」
【常識：僕役職業】
【僕役並非奴隸或者傭人，他們在兼具常備技能的同時，還需要掌握足夠特殊的能力或者天賦，是非常罕見的職業。】
「南疆諸國的貴族，也會重金聘請和培養僕役，如果有機會的話，肯恩先生可以去諾林王國走走。」
席琳娜笑著說道。「雄都，貴族，儀式感，那才叫魅力。」
肯恩還沒回答，嵐霧當中就傳來了巨大的響聲——這片離奇詭異的空間正在重組，滲透進來的色彩全都被清理了出去。
他看見窗外重新變得灰濛。
狼毫巨蛛繼續邁步翻越山脈，坵鳴古道遙遙在望，而剛剛踏入的這片土地上遍布屍體，嘶吼和火焰成為了全部。
山道附近的樹林全都只剩焦黑的枯乾。
「漆冰使徒本該穿過這裡，是誰在阻擋他們？」
肯恩疑惑地問道。
他望向窗外，灰色的【嵐霧】空曠扭曲，只有模糊的人形在飄蕩，依稀能夠看見，有一群人組成了戰陣，正在勇敢地抗爭著！
「她們是北境的其它部落。」
席琳娜答道。
肯恩皺眉沉思，他又問：「漆冰使徒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釋放瘋狂的理由很多，在北境，衝突和戰爭總能令人精神崩潰，他們瘋了、偏激了、自甘墮落了……就很容易加入漆冰使徒。」
席琳娜儘量說得客觀。
「北境混亂無序很多年了，南疆諸國卻遲遲無法占據這片土地「席琳娜露出奇怪的表情。「你猜為什麼？」
她指向窗外，鄭重地對肯恩說道：「以弗倫岡鐸為首的戰旌，實力變得愈發龐大，古老部落的存在，成為帕洛圖斯比抵禦入侵的底牌。」
「另外，」她頓了頓。「漆冰使徒從不挑選敵人，除了襲擊村莊，有很多支隊伍會遊蕩在永凍之牆附近，把王國軍隊的野心扼殺在風雪當中。」
肯恩陷入沉默，無法理解。
他似乎體會到了啟溫的悲哀——舊神們要眼睜睜地目睹子民互相殘殺，在北境勢弱的時代里，依舊內耗不斷。
「團結，發展，這麼困難嗎？」
「這得問你自己，」席琳娜端坐行禮，「年輕的先生。」
肯恩無奈地搖頭。
他也深知，生存在北境已經實屬不易，又何況奢求繁榮？
命運是公平的。
他雖然擁有備註，但卻是南疆面孔，帕洛圖斯比崛起，就要跟南疆諸國抗衡，這張臉的尷尬之處，簡直無法想像。
席琳娜放下茶杯，看出了他的苦惱。
狼毫巨蛛走向戰場邊角。
它的腳步在嵐霧當中留下了圓形的足跡，風雪在現實中飄蕩，但貨箱周圍卻平靜且溫暖。
旅霧僕役拉開車門。
跟上次一樣，席琳娜不需要詢問，就將肯恩帶往他應該去的地方。
肯恩整理好戰斧，貨箱向外傾斜，嵐霧裡只有光陰在交錯流轉。
他步伐沉重地走出。
「肯恩·布維爾。」
他聽見了聲音，於是轉過頭。
席琳娜沒有看向他，而是注視著瓷杯里渦旋的茶水，仿佛這句呼喚和接下來的話都是喃喃自語：
「你的名字所代表的意義，究竟是一副華而不實的皮囊，還是無數人的希望？」
肯恩移開視線，又移回來，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
席琳娜衣袍華美地坐在原位，腰背挺直，雙手交疊於膝上，她將頭瞥向了窗外——戰爭背後的陰謀需要有人去處理。
狼毫巨蛛開始行走，空間晃蕩，灰白被彩色侵襲。
貨箱車門緩緩合攏。
席琳娜語氣平和地說道：
「您是桑頓卡亞的戰旌，這個部落需要接受考驗，揭罔者會解決影響平衡的部分，而生存的機會，需要您去爭取。」
肯恩理好盔甲轉過了身，低聲說：
「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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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