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0147：咬緊的牙齒
斥候取回坐騎，根據肯恩的指揮在懸崖兩側奔馳。
他們胯下的戰馬正拖著一頭死獾的屍體，在亂石嶙峋、蓄滿積雪的懸崖上製造出雪塵。
怪鳥和魔物則在旁邊急速閃掠，在他們上方張開尖嘴和利爪，不斷撲騰而來……
危險的攻擊掠過兩位飛奔中的騎手。
艾力切取下身上的藤蔓，繩索尾端連接著一種小勾，是斥候們用來破冰垂釣，或者綁紮作結用的工具。
呷——
「呼，畜生。」
艾力切低聲咒罵。
他側頭躲掉一發致命的攻擊，臉頰感到溫熱，或許被蹭破了皮膚，但他來不及多想，眼疾手快地拋出繩索，勾住墜落在附近的怪鳥屍體。
死相慘狀的叱頭鳥被拖拽在後面。
戰馬還在奔馳，騎手一邊躲避攻擊，一邊拋出藤蔓，鉤鎖兜住屍體，綴在後面……
如此往復，漸漸的，後面的雪塵變得紛紛揚揚。
斥候用完了藤蔓。
他用兜帽將自己完全裹住，然後壓低重心，眨眼之間就接近了戰場，在懸崖上製造出漫天塵土，並且不斷朝著漆冰使徒的方向迫近。
……
此時，烏雲壓頂。
雪已經在【休姆·霍爾】的靴子裡融化成水，每上前跨出一步，他都能感覺到粘稠液體從獸皮縫隙里擠出。
「幹掉這群雜碎！」
休姆掄起戰錘，橫檔在漆冰使徒行進的路上，重騎兵驅使著魔物，速度絲毫不減地碾壓而來。
「雜碎，給我停下來！」
他張開巨口咆哮著，同時舉起手中的巨錘，整個人昂首挺立，甚至將身上的皮襖都給撐裂了！
棕色虬結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像是一張不斷張開的嘴巴，想要噴出憤怒。
休姆是【冰環部落】的戰旌。
也是聯軍當中唯一的少數部落，他更高大，手臂更加粗壯，而且覆蓋著一種類似結晶的皮膚。
「吼！」
疾沖而來的，是一頭【灰苪】，生長在冰川當中的巨型魔物，厚重的蹄跨能夠踩碎攔馬，是最適合攻破部落防禦的重騎配置，當然，也很適合碾壓步兵。
休姆毫不怯懦。
他等到黑影完全覆蓋了自己，才將手中蓄滿力道的戰錘狠狠地砸落下去。
慘白色的【沉冰岩】帶著可怕的威勢撞上了【灰苪】！
戰錘在空氣中凝結出了恣意生長的冰塊，宛如雪崩的攻擊將這頭成年魔物給打得當場暈厥。
它巨大的身軀向後仰躺，四肢在無力地撲騰……
漆冰使徒也被震得吐血。
但他幽藍色的眼中只有癲狂，那是死亡之神賜福的象徵，憑藉這股狠勁，他喊道：
「迎接你的命運！」
他想要喚醒坐騎，沒有成功，於是便整個人向前撲，想要讓昏迷的巨獸壓下去！
休姆戰錘上的冰塊崩碎脫落。
他握著武器，皮膚上奇怪的鱗片在閃閃發光，像是晶體折射後產生的亮光。
戰錘似乎得到了某種補充。
它上面凝結出更多的冰錐，將本就泛白髮暗、沉重無比的錘頭，裝飾得更加龐大恐怖。
每一處稜角都光滑帶霜，給人一種堅不可摧的感覺！
「迎接你他娘，雜碎，給我死！」
休姆帶著恨意，將錘子繼續轟在魔物的胸膛上。
他向前邁步，鹿皮靴子都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步伐，在崩裂聲中，竟然將烏黑的腳趾也暴露了出來。
灰苪在捶擊中搖搖欲墜。
枯黃色的毛皮凹陷下去，白色的骨茬穿胸而出，隨後是內臟和汁水，弄得到處都是。
漆冰使徒想要揮動戰戟搏殺，卻因為坐騎昏迷而掌握不好平衡，始終處於被動抵擋的狀態。
「來吧！」
休姆勢不可擋，腳上帶著殘破的靴子，跨步上前捶打！
戰錘上的冰晶破碎斷裂，發出清脆的聲音，很快，沉重的武器陷入肉體，自然也伴隨著攪動和咕噥聲。
戰錘變成暗紅色。
嘭！
休姆一記重捅，將對方的戰戟硬生生抵斷。
「啊，」騎手在咆哮，「死亡將要……」
「將你個狼肚子！」
休姆破口大罵。
眼前這頭【灰苪】早已徹底死亡，只是因為接連不斷的攻擊始終保持著站姿，踉踉蹌蹌，頓在空中。
休姆噴出鼻腔里的雜物。
他握緊戰錘，向後猛地踏了一步，另一隻靴子也因此報廢。
「啊，啊——」
休姆目眥盡裂，瞳孔泛白，嘴裡咆哮著，竟然泛出了些許霜霧。
他借著這股力道，將武器整個輪圓了一圈！
砰！
戰錘的這記攻擊可謂震撼。
正面的冰晶幾乎全部被震碎，重騎兵連人帶獸，完全飛了出去，在混亂的戰場上犁出一道清晰且寬闊的痕跡！
「冰環部落永不畏懼！」
休姆甩掉殘破的衣物，繼續上前，似乎在漸入絕境之後，反而暴發出了某種激情。
他的族人們，那些近戰部隊，也都受到了鼓舞。
其餘部落對此感到羨慕，真希望自己也能夠變得盲目且勇敢，變成沒有神經的大老粗，只會向前、再向前。
其餘幾位戰旌聚集起來。
「天吶，」空谷部落的戰旌說，「休姆還好吧？」
「上次他打漆冰使徒的時候，我甚至看到了全裸的他，你明白吧，就是衣物全碎了，但都是他自己弄的。」
戰旌們對此嘖嘖稱奇：「真希望我也感覺不到寒冷。」
「他那是感覺不到腦子！」山紋部落的領袖是位女子，帶著骨箍，身後是密集且雜亂的辮子。
她可沒空欣賞帶鱗片的胴體，而是皺眉看向頭頂。
「陰雲變得更加沉重了，我們照著目前的進度，根本沒辦法突破到魔法師面前……」
「這陣冰錐，會讓我們傷亡慘重的。」有人說。
「當然，」女戰旌抹掉臉上的血液，沉重地說，「我們扛不起。」
眾人陷入沉默。
漆冰使徒的指揮官非常厲害，對方肯定經歷過更加殘酷的戰爭，現在帶著一群瘋子抵抗聯軍，竟然遊刃有餘，只需要繼續施壓，遲早能夠把這群人給吃掉。
眾人萌生出退意。
但他們早就嘗試過了，只是戰況太過焦灼，完全沒有能夠抽身撤退的可能性。
「敵人很恐怖，我們會成為他創立傳說的墊腳石。」
「我可不願意！」
女戰旌唾罵道，她轉身想要繼續戰鬥，卻無意間瞥見了山坡上面的塵埃……
她看著這個方向，轉身問道：
「你們誰帶來的援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