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秋高氣爽,白雲飄飄。
卯時剛過,南衙左武衛校場就已經人山人海。
才俊風雲會第三場武比場地就設置在這裡。
顯然,校場已經做了準備。
坐北朝南的位置放置了高台,高台上搭設了涼棚,下面設置坐榻板凳,是給皇族休息的地方。
校場的東南角和西南角各自設置一排涼棚,是給參與人士休息的地方。
校場東西兩側,是一排排兵刃架子,上面十八般兵器一應俱全。
校場四周已經被士卒包圍戒嚴。
此時,校場北面皇族所在,已經擠滿了人,李世民,長孫皇后,眾皇子公主都來了。
校場東南角已經被長孫家占據。
程咬金向西南角一指,「我們去那邊。」
程府眾人以及親朋,湧入西南角涼棚。
大校場中央,矗立一大漢,身高一丈有餘,膀大腰圓,身上穿戴一副大號的明光甲,全身金光閃閃,灼人耳目。
他的身側,有數百左武衛士卒,高舉刀槍劍戟,圍繞他瘋狂砍殺。
那大漢沒拿兵刃,不躲不閃,任由兵刃砍在身上,但一點傷痕也沒有。
「嘶!」
眾人看了,不由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這大漢好厲害!
不說別的,只這防護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更別提進攻能力!
程處亮暗暗皺眉。
若是和這大漢拼力氣,自己怕是夠嗆!
看來只能智取了。
若是此戰輸了,不僅魁首得不到,前面獲勝的兩輪也功虧一簣。
那就虧大了!
雖然實力略微不濟,但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拼了!
只是程處亮不知道的是,他這武聖傳承,是遇強則強,越打越狂,所以他根本不用擔心這阿石那。
「喝!喝!喝!」阿石那高聲大吼,「程處亮來了沒?有沒有膽量和我一戰?」
程處亮一皺眉。
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
怎麼辦?
當然是干他!
難道還能被他嚇退?
雖然實力不濟!
但是他毫無懼色!
大不了一死便罷!
「吼!吼!吼!」
那五百士卒齊齊大喊,聲音直衝雲霄,甚至連附近的飛鳥,也急忙振翅飛去,躲避開這裡。
程處默氣不過,一巴掌拍在程處亮肩膀上,「二弟,待為兄去會會他,你為我壓陣。」
程處亮心中一暖。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還是親兄弟好啊!
但是,明知危險,哪能讓兄長去為自己涉險?
「兄長好心弟弟心領了,但是這場還是讓弟弟去吧!」程處亮阻止道。
「二郎,聽為兄的!」程處默皺皺眉頭。
「讓二郎去吧!」程咬金髮話了,「大郎,現在連為父也不是二郎對手,你去了更白搭!」
「可是…父親,危險啊!那大漢一看就不是好對付的!」程處默還要堅持。
「大哥,我不能讓你以身涉險,還是我去勝算更大一些!」程處亮拍拍大哥肩膀,「大哥為我壓陣!」
「二郎別擔心,力氣不行咱們就智取!」程咬金仔細叮囑道。
「嗯!」程處亮點點頭。
程處亮走到校場中央,對阿石那一抱拳,朗聲說道:「在下程處亮,敢問壯士高姓大名?」
阿石那學著程處亮的樣子一抱拳,「在下突厥勇士阿石那,快把腦袋讓我擰下來,趙國公說了,拿到你的腦袋,他就給我一個小官做!」
程處亮一皺眉。
來者不善啊!
看來這是長孫無忌對付他的殺手鐧!
趁著他對自己實力不了解,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就這樣辦!
程處亮抬頭望向他,「你想文比還是武比?」
阿石那一撓頭,不解道:「文比怎麼樣?武比又如何?」
「文比就是你我都站著不動,你打我三拳,我打你三拳,誰若是倒下,就算輸了!」
「武比就是雙方隨意出拳,直到把對方打倒為止!」
程處亮微微笑道。
阿石那眉頭一皺。
自己力氣大,抗揍。
但是不夠靈活。
若是這小子像猴子一般,自己打不到他,可要吃虧的。
「我和你文比!」阿石那大聲說道。
「好,你個子大我個子小,個子小的要讓著個子大的,我讓你先打!」程處亮微微一笑。
阿石那一聽,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
「不成!不成!我個子大,不占你便宜,讓你先打!」
「那我先打了,你不要後悔!」
程處亮心中一喜。
這傻小子上當了。
看我打得他滿地找牙!
長孫沖見程處亮走向了阿石那,不由大喜過望。
「阿耶,程處亮那小子死定了!」
「對!對上阿石那,他必輸無疑!」長孫無忌微微笑道。
「公爺,看來這次我等省事了,卑職提前恭賀少國公收穫魁首!」胡大海對長孫無忌抱拳施禮。
「哈哈!我兒能夠獲得魁首,各位都是功臣,本公是不會忘記大家的好處的!」長孫無忌得意地哈哈大笑。
看台上,長樂公主清河公主看程處亮對上阿石那,臉色嚇得慘白。
不好!
看樣子郎君要吃虧!
怎麼辦?
兩人對視一眼,她們都從對方眼中看出驚慌。
「阿耶,這場比試我們不想比了!」長樂公主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面色一沉,斥道:「胡鬧!如此興師動眾,你以為是兒戲嗎?退下!」
「清河,怎麼辦?郎君…郎君,是我們害了你啊!」長樂公主急得都要哭出來了。
「長樂不急,吉人自有天相,程處亮未必會輸,專心看著!」長孫皇后伸過來一隻手臂,握住長樂玉手。
「我勸你運足力氣,我力氣可大了,別看我長得瘦弱,但是天天練功,都練了十六年了!」
阿石那點點頭,說道:「知道了,多謝提醒,等下我打你時也提醒你!」
程處亮站在原地,裝模作樣地運氣,過了好一會兒,他還在運氣。
阿石那扎著馬步,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打,不禁不耐煩起來,「你還打不打?快些!」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程處亮笑哈哈地打著招呼。
「注意,我的第一拳,就要來啦!」程處亮衝著阿石那大吼一聲。
他身子高高躍起,胳膊在空中掄了幾圈,腳後跟發力,向著阿石那猛撲過去。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
聲音很大,周圍膽小的嚇得一閉眼。
這大塊頭這就完了嗎?
結果還沒等到那些人睜開眼睛,卻聽到周圍一陣鬨笑傳來。
只見阿石那在校場中央轉了幾圈,拍拍胸口。
「這是哪門子力氣大?」
「玩我呢?」
「就這!」
「還練了十六年?」
「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跟撓痒痒似的!」
「哈!阿耶快看,程處亮第一拳失利了!」長孫沖興奮道。
「為父看到了,這阿石那果然厲害,程處亮死定了!哈哈!」長孫無忌得意地哈哈大笑。
胡大海等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若是程處亮死了,他們就會省事很多!
如此一來,不費什麼力氣,就能與權勢熏天的趙國公搭上關係,實乃人生一大樂事!
「阿耶!二郎第一拳失利了,他不會有事吧!」程處默擔憂的說道。
程咬金面色凝重。
「按理說,二郎不該那麼弱,他應該在扮豬吃老虎,我們不急!」
「阿娘,快看,郎君第一拳失利了,怎麼辦啊?」長樂公主焦急地說道,手心中滿滿都是汗水。
「是啊!若是等那大漢打來,郎君如何承受得住?」清河公主的心也懸起來。
長孫皇后輕拍長樂胳膊,「不急,慢慢看!」
程處亮看他沒事,懊悔地一拍腦門,「該死!我是怕一下子把你打死了,你父母傷心,所以才使了三成力道,既然你這樣抗揍,下次我出全力就是!別急,還有兩拳呢!」
「哦,小個子,你心眼還不錯,等下我打你時,也手下留情,不讓你父母傷心!」阿石那恍然大悟道。
說完,阿石那又站好馬步,運足力氣,在原地等著程處亮的第二拳。
程處亮又運氣半天,在空中掄圓了胳膊,一拳重重打在阿石那肚子上。
「砰!」的一聲巨響傳來,阿石那紋絲不動。
程處亮連忙說道:「看,他一定是被我的內力震到了,我的內功叫七步斷腸神功,動一下就七竅流血!」
「啊!」圍觀眾人大驚失色!
突然,阿石那動了,哈哈大笑道:「我沒事,一點事沒有!」
「就這?還七步斷腸神功?開玩笑呢?」
周圍人開始哈哈大笑。
原來程處亮就是一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他別的本事沒有,就會吹牛騙人!
「阿耶,看,程處亮黔驢技窮了!」長孫沖興奮道。
「對!看來這程處亮就是會做幾首歪詩,這次武比讓他有來無回!」長孫無忌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敢和我長孫府斗,弄死你!
「阿耶,二郎第二拳也失利了!怎麼辦啊!怎麼辦?」程處默心急如焚,焦急地走來走去。
「不是還有一拳的嗎?」程咬金不動如山。
「阿娘,郎君第二拳也失利了!怎麼辦啊!」長樂公主坐不住了,拉著長孫皇后苦苦哀求道。
「長樂,要相信自己,程處亮一定能行的!」長孫皇后輕聲安慰道。
「好吧!」長樂公主默默垂淚道。
郎君,你可一定要贏啊!
阿石那也不麻煩了,他揮揮手,隨意一站,大聲說道:「小個子快快打來,還有最後一拳,打完就該我了!」
「那你做好準備,第三拳來啦!」
程處亮高聲提醒道。
「就你這點微末功夫,還用我準備,也太高看你了吧!」
阿石那話音未落。
程處亮突然躥起,速度極快,撲向阿石那。
「砰!」的一聲,阿石那碩大的身子高高飛起兩丈多高,又重重地跌落地上。
夯實的地面竟然被砸了一個大坑!
「哇!」阿石那一張口,一口血箭激射而出。
「轟!」
圍觀眾人沸騰了!
原來。
先前的舉動都是誘騙。
目的是讓大漢喪失警惕!
這程處亮心思好深!
「好兵法!」
李靖眼睛發亮,高聲叫好。
此子不錯,激鬥之中竟能靈活運用兵法!
無論反應還是心性都是上上等!
若是能夠收歸門下,我大唐兵家就後繼有人了!
程咬金喜笑顏開。
二郎贏了!
太棒了!
他的巧計用得也妙!
不愧是我老程的種!
哈哈!
「阿耶,二郎贏了!」
程處默激動萬分。
「對,二郎沒給我程府丟臉!」
「啊?阿石那竟然輸了?這不可能!」
長孫沖驚呼出聲!
「定然是程處亮耍詐,這不算!」胡大海也震驚道。
長孫無忌面色凝重。
如此必贏局面,竟然…竟然輸了!
難道天要亡我長孫氏?
不!
絕對不能!
長孫無忌踉蹌一下,好懸坐到地上。
胡大海一把抱住他,「公爺,我們還沒輸,您還有我們!」
「對!公爺!」在正式對決中,我等一定打的程處亮滿地找牙!」黑臉大漢等人抱拳施禮道。
「那就拜託諸位了!」長孫無忌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
「哦耶!郎君贏了!郎君好棒!」長樂公主抱著清河公主喜極而泣。
「阿娘,郎君激鬥一場,想必定然口渴,皇兒要去給他送蜜水,還望阿娘應允?」長樂公主站起,對長孫皇后施禮道。
長孫皇后一皺眉。
「皇兒不可,你和程處亮之間無名無分,不宜過分接觸,還是讓春華去吧!」
「阿娘?」長樂公主哀怨地看了長孫皇后一眼,恨恨地一跺腳,又坐了下去。
太醫上前,摸摸阿石那脈搏,一皺眉。
「怎麼樣?」
「受了內傷,要靜養!」太醫回道。
「抬下去!」來人揮揮手。
這時,一位太監上前,高聲喊道,「陛下有旨,武比正式開始,諸位入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