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招聘是個略尷尬的時節。
大學生們面臨畢業，實習生正待回校，一時間招聘網都冷清起來。再加上雲城本地最好的學校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師範……
因此，儘管條件在張燕平看來已經十分優厚，但發布出去三天，仍是只有五個人發來簡歷。
跟他們的效率相比，已經在農場幹活的兩個試用期員工，就顯得陳溪很高效了。
兩名工人都不是雲橋村的。
一名是鎮上的——以前是在工地乾的，因為能吃苦，每年收入頗高。但最近兩年經濟蕭條，工地也都陸續停工，他沒找到什麼合適的活計，但在鎮上沒田沒地，想來想去，還是打工更穩當。
唯一的要求是，他每天騎摩托車上下班，不住宿舍，能不能把工資提高點？
這就讓陳溪有些猶豫了。
他實話跟宋檀說：「先按臨時工的工資試工一周吧，我多聊聊，看看他的情況——不住宿舍給補貼我覺得可以，但是每天上下班騎車，危險性太大了。」
要知道，他們這可是山區，就算柏油路修到了家門口，但彎彎繞繞的路是避免不了的。開車也就罷了，騎摩托車的話，每天來回兩趟，屬實風險有些大。
一但出了事，他這個年紀正是家庭頂樑柱，家屬焉有不來追究的道理？
陳溪考慮的也周到，但宋檀想了想：「就算不是他，附近其他村子裡的人來應聘，估計也都要騎摩托車往返的——這樣吧，你來提要求，頭盔和慢速這個是必須的，另外前期我們負責給員工買保險。」
村里招聘，這也是一大麻煩事。
「等後期職工多了，我再安排固定鎮上往返的車子。」
陳溪想了想，點了點頭。
「至於另一個……」他笑了出來：「感覺很合適。」
另一個是一位中年婦女。
對方今年剛過 40，是位鐵娘子，老家同樣是鎮上的。她就直接多了：
「我就看上這裡包吃包住了，這麼大年紀離了婚，娘家爹媽也不在了，在這裡自在。」
鐵娘子離婚是薅著男人頭髮拖去單位罵了一整天的，單位三個保安沒架住她一個。然後成功撕下渣男的房子轉給讀高中的孩子，她自己瀟灑背包出國轉了一圈，錢花完了才來找工作的。
別說宋檀了，烏蘭聽著都覺得不一般。
「這人跟人，真不一樣啊！」
張旺家的老妻被孩子傷透了心活不下去，食堂里翟小鳳想再找個男人做依靠，蓮花不指望男人但也默默吃了苦……
只有這位鐵蓮，要說人家也沒分到錢，但不知怎麼就是覺得大氣。
「她幹活成嗎？」烏蘭又追問。
陳溪笑了起來：「力氣大著呢！幹活特別麻利！旁邊男的都比不上她！」
「這樣啊……」
宋檀想了想，也大大方方道：「那你看吧，如果真的一直這麼有主動性的話，每個月可以加獎金。」
「行！」
陳溪知道她在工資方面不是磨磨唧唧的人，此刻一口答應了。
而等到兩人工作都上手後，辛君也終於篩選出三份簡歷，準備去市區面試了。
臨走前他問宋檀：「面試如果不錯的話，我帶回來讓他們看看工作環境吧？路費伙食費報銷一下？對了，確定只招一個嗎？喬喬的網絡客服要不要一個，可以兼職網店的。」
他想了想民宿的規劃：「張燕平倒是還有餘力，但是我不保證他跟有錢的小郭醫生結婚後，會不會躺平做家庭婦男。」
宋檀還能說什麼？
她想起張燕平剛來家裡時油瓶倒了都不扶的樣子，趁如今還閒著，招唄！
如今並不是招聘旺季，尤其是小城市。辛君之所以定在這裡，還是因為雲城本地這周末會有一場小型的招聘會，他來蹭個熱度，總比別的地方看起來面試更安全也更節省。
不過，如今的人才市場真的人丁寥落，雖然門外宣傳欄上貼了很多企業招聘，但實際內部只有小貓三兩隻。
刷身份證時保安還提醒道：「今天辦招聘會的那個企業改期了，人不多，你可以下周六來，那天有一場大的。」
辛君笑著道謝：「我約了幾位員工來這邊面試……」
此時已經九點半了，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小時。但等他坐在空蕩蕩的格子間做好準備時，等待面試的三名女生已經到了。
「稍等。」辛君客氣地站起來接過簡歷：「我沒有太多招聘經驗，也不是老闆，今天招聘的崗位也不固定就一個，所以，不介意的話咱們一起聊聊行嗎？」
女生們猶豫一瞬，很快就有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孩子點點頭：「我可以。」
她聲音清亮，普通話標準，看著辛君的神色也很是鎮定，甚至還笑了笑。有她帶頭，另外兩名女生也迅速點了頭。
大家猶豫一瞬，最開始說話的女生帶頭去隔壁拖了把椅子過來，辛君看在眼裡，心想這位是真利索吧！
他在心裡滿意的點頭，發現另外兩名女生雖然沒有那麼外向，但動作也都跟著在做，此刻又看了看簡歷，隨後有些驚訝——
「雲朵是哪位？」手寫簡歷的最下方直系親屬欄里，填的聯繫人時候姐姐云云，地址是雲橋村……
「是我。」最先說話的女孩子舉起了手。
辛君恍然想了起來，這是村里那位山南年紀輕輕就嫁人、日常酷愛打麻將直播和滿村溜達的云云。聽說過年特意來過，但他那會兒已經回家了，因此沒注意。
辛君笑了笑，再看另外兩名女生隱約有些沮喪，趕緊又解釋：「大家不必擔心，這次如果我們雙方都覺得合適的話，招聘崗位是三人，只是工作內容有所不同——」
「目前要招的是一名私人助理，協助老闆處理工作上的瑣事，做好日程安排等——試用期一個月，包吃包住，工資 2500，轉正後底薪 3500。」
「同時，每個月調休八天，農忙時原則上不方便請長假。另外，冬季閒暇，底薪 3500，春夏秋則按工作強度來確認獎金，大約 800-3000。」
「還有網店和直播平台的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