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2024-08-23 06:00:32 作者: 張小素
  韓惜將手上的花放回去,拿著鑰匙出了門。

  紀堯站在自己家門口等著,看見她過來,微微彎腰,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

  「拖鞋是新的,沒人穿過。」

  紀堯從鞋架上將一雙紅色的拖鞋拿下來,蹲下,整齊放在韓惜腳邊。

  要不是怕火候不到,怕冒犯到她,他想親手幫她穿上。

  韓惜換好鞋:「謝謝。」

  紀堯露出一個標準的紳士微笑:「為美人服務是我的榮幸。」

  韓惜進來,掃了一眼他表姨媽家的房子,整個裝修十分年輕,低調奢華有品位,一點老年人的生活痕跡都沒有。

  臥室里跑出來一隻白色的小土狗,一開始不敢靠近生人,觀察了一會,確認安全,才跑過來在韓惜腳邊蹭了蹭。

  韓惜蹲下來,將小狗抱起來:「Ashe。」

  小狗窩在她臂彎里,伸著頭等擼。

  韓惜抱著Ashe到客廳,對紀堯說道:「它長胖了。」說完檢查了一下它腿上被燒烤攤老闆打的地方。

  紀堯從酒櫃裡拿出來一瓶紅酒,打開,倒了兩杯,放在餐桌上:「這小笨豬特別能吃。」

  「你要是喜歡,就常來看看它,我看它也很喜歡你,上回靖靖來,差點被它給凶出去。」

  韓惜抬起頭來:「趙副隊?」

  紀堯面不改色道:「嗯,我的表姨媽就是趙副隊的干表姨媽。」說完轉身從櫥櫃裡拿出來一個燭台,點上了蠟燭,「上回說補你一頓燭光晚餐的。」

  韓惜想了一下:「我說過這樣的話?」

  紀堯走過來,抬了抬手,特別想在她小巧的鼻頭上刮一下:「你怎麼比我還無賴。」說完將Ashe接過來,扔在了旁邊沙發上。

  韓惜:「你輕點。」

  紀堯十分無奈:「你能別這樣說話嗎?」她這樣,弄得他心癢地難受。

  紀堯將客廳的等關掉,兩人坐在餐桌前,紀堯將牛排端上來,撈過韓惜的盤子,幫她一塊塊切好。

  韓惜坐在餐桌前,房間裡只有蠟燭的光亮,跳動的小火苗跟窗外的月色連成一片,燭光映在他臉上。

  這是韓惜第一次這樣近也這樣仔細地看清他。

  光影將他的面部輪廓勾勒地立體,英挺的鼻樑下,幾近完美的唇形,最好看的也是最有神.韻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標準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揚,眼型似若一瓣桃花,長長的睫毛下,顯出迷離的眼神,似醉非醉。

  他低頭切著牛排,感應到她的目光,頭也不抬地說道:「好看嗎?」

  被人點破,韓惜移開視線,看著燭台上燃著的蠟燭。

  紀堯切好最後一小塊,抿唇笑了笑,抬起頭看著她。

  她看見,那雙眼睛彎著的時候像月牙,當他深深瞧著你,深不見底的瞳孔仿佛帶著鉤子,裡面燃著兩團烈火,是要把人的魂魄給勾進去。

  紀堯將切好的牛排放在韓惜面前:「這是我第一次為一個女人燒菜,希望你能喜歡。」

  韓惜拿起叉子嘗了一口:「謝謝,很好吃。」說完笑了笑。

  她沒想到他這樣的人竟然會做飯,並且廚藝還不錯。

  紀堯看著她說道:「葉主任誠不欺我也。」

  他這些廚藝都是被葉燕青逼著學的,說雖然他家有錢,什麼樣的廚師都能給請來,但面對愛人的時候,什麼都比不上自己親手端上來的。

  非常樸實無華有道理。

  韓惜抿了口紅酒:「市局的葉主任?」

  紀堯點了下頭:「嗯,我之前跟你講過的陳叔叔的愛人,就是葉主任,改天跟我一塊去看看她吧。」

  韓惜:「我跟你去不合適。」她也不習慣跟人走得太近,紀堯已經是個例外了。

  紀堯幫韓惜添了點紅酒,坐下來,拿切牛排的刀撥弄蠟燭芯子:「她家孩子出生後,葉主任和陳叔叔忙著上班,那孩子是在公園門口,爺爺奶奶眼皮子底下被人販子給搶走的,兩位老人受不了這個打擊,加上愧疚,事發三天之後,雙雙服毒自殺了。」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後來,陳叔叔也失蹤了,葉主任就一直一個人過,我有空就會過去陪陪她。」

  韓惜回憶了一下,她第一天到市局報導的時候,見過這位葉主任一次,匆匆打了個照面,沒說上什麼話。


  「有機會再說吧。」

  紀堯舉起酒杯:「來,美人兒,為我們偉大的愛情乾杯。」

  韓惜本來都已經將杯子舉起來了,聽他這樣一說,又放下了。

  紀堯繞到韓惜身側,用自己的杯子碰了碰桌上韓惜的杯子,強行為他的愛情幹了一杯。

  韓惜抬頭看了看他:「請你不要誤會什麼。」

  紀堯靠在桌邊上,低頭瞧著她:「你臉紅什麼,嗯?」

  韓惜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喝了酒的緣故吧。」

  紀堯將酒杯放在桌上,俯下身來,像是要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在他鼻尖即將觸碰到她的額頭的時候,他錯來,雙唇對著她的耳尖吹了口氣。

  清醇的葡萄酒香與濃濃的男性荷爾蒙交織在一起,把人的神智都攪亂了。

  她感覺半個身體都被他這一口氣給吹麻了,突然就動彈不得了。她張了張唇,卻怎麼也講不出什麼拒絕的話來。

  她偏過頭去,拉伸出十分漂亮的頸部線條,他目光落在上面,只覺得口乾舌燥得很。

  韓惜放下刀叉,站起來說道:「謝謝你的晚餐,我先回去了。」說完頭也不回地逃向門口。

  紀堯靠在餐桌邊上,看著她在昏暗的燭光下換鞋,左右腳還穿反了。

  他想起平常工作的時候,她從來都是清冷嚴謹的。

  韓惜將穿反了的鞋子調換過來,重新穿好,胡亂系上鞋帶:「走了。」

  紀堯走到門口,對著她的背影,淡淡開口:「韓惜。」

  她回過頭來,他笑了笑,目光沉靜,聲音低沉,像念著一首飽含深情的情詩:「晚安。」

  周一上班,紀堯哼著小曲到辦公室。

  周莉轉頭看見他:「紀隊,心情這麼好,要結婚了嗎?」

  紀堯往旁邊桌上一靠,抬手做了一個手.槍的手勢,對準周莉的腦袋:「你知道的太多了。」

  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態的張祥匯報導:「紀隊,喬江的母親和他哥哥喬森不願意來,說要操辦喬江的後事,太忙了來不了。」

  紀堯回到自己位子上:「配合警方辦案,不來也得來,是自己過來,還是強制執行,讓他們自己選。」

  片刻之後,張祥放下電話:「他們兩個小時之後到。」

  周莉打開電腦,轉頭問道:「要真是紀隊分析的那樣,子償父債,那兇手是怎麼知道喬森可能不是喬振的親生兒子的呢。」

  就連警方都是在拿到DNA檢測報告,加上體面特徵分析,才推斷出來的。

  趙靖靖拎著公文包進來:「這說明兩點,要麼,兇手是知道內情的,比如喬江母親和喬森的親生父親,或他們身邊親近的人。要麼,兇手是個神通廣大的局外人。」

  紀堯點頭:「按照殺手劉強山在來歷和身價來看,這幕後兇手有點來頭。」那種級別的殺手,一般老百姓就是有錢,也沒那個門路去請。

  紀堯更在意的是,喬振在二十多年前失蹤過六年,他因為一直在追查陳叔叔的下落,因此對二十多年前這個時間點特別敏感。

  兩個小時之後,喬江母親和哥哥到了。

  這回紀堯是在審訊室接待他們的。

  紀堯將手上的DNA報告遞過去:「喬森的親生父親是誰?」

  喬母明顯一怔,她不知道警察是怎麼知道的,她也看不懂DNA檢測報告。趙靖靖點了點下面的報告總結。

  喬母低下頭來:「這跟小江的死有關係嗎,他不會殺小江的,他都死了十幾年了。」

  趙靖靖耐心道:「您只要把知道的告訴我們就可以了。」

  喬母一直低著頭,過了很久才慢慢開口:「小森確實不是喬振親生的。」又道,「我是懷著孕嫁給喬振的,孩子出生之後,他對我們母子不管不問,還動不動就打人。小森五歲的時候,他跟鎮上的人一起出去打工,就好幾年沒回來。」

  紀堯抬了抬眼皮:「去哪裡,跟誰?」

  喬母:「新橋縣,跟……跟張志新。」

  紀堯反問道:「喬森的生父?」

  喬母慢慢點了下頭:「他們出去之後沒多久,張志新一個人回來了,說他們半路上遇到搶劫的,就他逃出來了。」


  紀堯看了一眼監控攝像頭,張祥領會,立刻叫人查張志新的資料。

  喬母繼續說道:「我那時候以為喬振死了,就跟張志新過了幾年,沒想到喬振又回來了。」

  趙靖靖端了杯水給喬母。

  喬母握著水杯:「後來,張志新就死了,是被高速路上的大貨車撞死的,沒找到肇事司機。」

  有人敲門進來,給紀堯一疊資料,關於張志新的,跟喬母的講述一致,他死於十九年前。

  紀堯盯著喬母,眼神犀利:「你確定不知道是誰殺了張志新嗎?」

  喬母緊緊握著水杯,手心沁出了汗:「不,不知道。」

  紀堯不緊不慢地詐道:「兇手就是喬振。」

  喬母低著頭。這個秘密她守了十幾年,不敢報警,也不敢對任何人說。被警察點破,她突然感到釋然了,好像一直壓在心底的石頭被人敲碎了,只是那些碎渣渣扎得人疼。

  「我是後來才知道,他們出去打工的時候,根本沒遇上什麼歹徒,是張志新把喬振推下山頂的。」

  紀堯:「喬振失蹤的那六年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喬母茫然地搖了搖頭:「我問過,他不肯說,一個字都不願意透露。後來我再問的時候,他拿著刀,說今後誰敢再問這個問題,他就殺了誰。」

  紀堯:「喬振失蹤回來之後,跟之前相比,有什麼變化?」

  喬母:「他變了很多,整個人都暴戾了起來,脾氣很差,經常從噩夢中驚醒。以前的他,絕不可能去殺人的,但他殺了張志新。」她情緒越來越緊張,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嘴唇顫抖著,似乎要把這十幾年來窩在心底的恐懼全部發泄出來,「他殺了人了。」

  小小的審訊室,迴蕩著喬母歇斯底里的喊聲,蒼老卻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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