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釵將手收到桌下,淡淡道:「承蒙陳公子抬愛,但玉釵還是那句話,絕不會離開桂音閣,陳公子請回吧。」
這已經是陳公子第四次來桂音閣了,他不是來喝花酒的,他是來挖人的。
沈家的桂音閣之所以還能賺錢,和面前的玉釵姑娘離不開關係,玉釵生的貌美,吸引了不少客人來桂音閣,有人曾出五百兩銀子想買她回家做小妾都被拒絕。
要知道五百兩銀子對於一個風月場所的女子來說絕對是筆巨款了,但玉釵姑娘卻斷然拒絕,一直留在桂音閣。
陳公子這次招攬也不出意料地被拒絕,吃豆腐也不成,他有些惱了,冷哼道:「你以為你是誰?一個青樓女子罷了!本公子看上你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玉釵姑娘對陳公子帶有侮辱性的話語無動於衷,面無表情道:「這福分小女子無福消受,所以,陳公子請回去吧,以後也不用再來了。」
「好!」陳公子拍桌而起,冷聲道:「等將來我爹收了桂音閣,你就等著掛牌接客吧!給臉不要臉的**!」
玉釵姑娘臉上掠過一絲慍怒,但卻忍著沒有發作,眼看著陳公子帶著銀兩離開。
陳公子氣沖沖地行出廂房之後,另一名女子走進來,嘆道:「玉釵姐,你又拒絕了?」
玉釵姑娘淡淡道:「你不用管,這個月的銀子送回去了嗎?」
那女子沒有回答玉釵的問題,而是勸道:「玉釵姐,現在沈家都這樣了,您還留在這做什麼呢?去了陳家就能享受榮華富貴,也不用拋頭露面了,您跟妹妹們不一樣,何苦守在這呢?」
玉釵搖了搖頭,慢慢道:「夫人老爺對我有養育之恩,再者陳家害地沈家變成這樣,我若去了陳家,那算什麼?」
那女子聞言嘀咕道:「也不全是陳家害的,歸根結底還不是少東家太敗家...」
玉釵聽見了這話,但卻沒訓斥女子議論主家的事,只是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陳公子帶著些惱怒走出桂音閣,一抬眼卻是看見一個熟人,頓時臉上的不悅變成了笑意,迎上去道:「巧啊沈老弟!」
來人正是沈逸,帶著巧兒漫步了一會,才走到桂音閣附近,正抬眼打量著桂音閣地門面,就有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迎上來,還自來熟地稱他沈老弟,頓時吸引了沈逸的注意力。
通過繼承的記憶,沈逸得知這一臉奸猾樣的男子原來是陳友成的兒子陳奮,年長自己幾歲,還常帶著倒霉蛋去他家的快活樓喝花酒,結果每次去都是他提議,但最後還是要倒霉蛋結帳。
「陳老哥,來照顧生意啊?」沈逸掛上標誌性的笑容,也迎上前問道。
「哈哈,隨便坐坐,沈老弟要去哪?」陳奮隨口胡扯,雖然他根本是來挖人的,但也不好明面上說。
沈逸笑道:「我都走到這了,你覺得我去哪?」
陳奮上前攬著沈逸道:「哈哈,自家的酒喝著有什麼意思!走,去快活樓!今兒哥請客!」
沈逸也哈哈笑道:「不了不了,又沒姿色又沒才藝,那不是喝著沒意思,是壓根喝不下去啊!」
陳奮前頭還沒反應過來,聽沈逸的笑聲還以為他要答應,再細聽沈逸居然說快活樓的姑娘沒姿色又沒才藝,頓時愣住了。
雖然這是實話,但這不像沈逸啊!以往他招呼一聲,不都屁顛屁顛地去了?
陳奮之所以要來桂音閣挖人,就是因為快活樓的姑娘雖然奔放,但是容貌上嘛...
陳奮轉頭看著沈逸:「你說什麼?」
沈逸呵呵笑道:「我說快活樓水平,就像你的名字一樣。」
陳奮眉頭微皺,道:「我的名字怎麼了?」
「陳糞啊,沒錯吧?」
「沒錯,陳奮,有什麼問題?」
「這沒問題?」沈逸笑著道:「那你就是腦子有問題。」
撂下這句話,沈逸也不再和陳奮多說,邁步往桂音閣中去了,而陳奮還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站在原地。
沈逸走進桂音閣,悠揚的琴聲入耳,牆上掛著字畫,潑墨山水,繁花錦鳥...還有題詩,只不過水平只能用一般形容。
兩名侍應的姑娘見有客人進來都迎上去,仔細一看發現是沈逸,撇了撇嘴,少東家怎麼過來了。
沈逸注意到了兩人表情的變化,但沒在意,自顧自帶著巧兒走進了一樓大堂,還讓人上了兩壺酒。
巧兒雖然覺得陪著沈逸來喝花酒有些尷尬,但還是盡心盡力地服侍著,擦杯倒酒,十分乖巧。
要想了解桂音閣,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自己放在客人的角度上,這樣優缺點一下就能體會到了。
不過沈逸沒能體會太久,因為姑娘將他來了的消息告訴了玉釵。
「少爺。」
沈逸正閉眼傾聽著悠揚的琴聲,忽聞一聲輕喚,睜眼一看,頓時有些愣住了。
一名女子站在身側,年齡約在二十許,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
裙幅褶褶輕瀉於地,使得步態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用髮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宛若一隻花蝴蝶。
雖然貌美,可二十歲的年紀,在此世無疑是老姑娘了,但看在沈逸眼裡,這就是正好啊!
「姑娘是...」
「玉釵姐!」
沈逸正要發問,巧兒先頗為高興地喚了一聲,站起來喚道。
玉釵看著巧兒,溫婉一笑,隨後略帶些驚訝地看著巧兒身上的新衣裳。
巧兒發現玉釵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少爺讓巧兒穿的...」
玉釵訝然地看了一眼沈逸,隨後面色淡然道:「少爺今日來是有何事?銀子我已讓人送回府里了。」
久不來一回的少爺突然造訪,不清楚府里最近情況的玉釵,還以為沈逸是沒錢花了,來這拿銀子的。
沈逸沒急著回答玉釵的問題,而是上下打量著她,難怪覺著有些面熟,原來她就是玉釵,阿福還曾以她為原型雕過冰雕,如今一見,果然姿色不凡,說話平平淡淡,還真有些冰美人的意思!
沈逸收回目光,端起酒杯輕抿一口,笑道:「我不是來取銀子的,至少今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