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豐拍賣行,郭大蟲震撼不已。
「二十萬!」
緊跟著,又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二十一萬」
······
激烈程度,不亞於爭搶稀世珍寶!
不,這副象牙麻將,就是稀世珍寶!
參與競拍的,都很眼生,不過,郭大蟲還是認出了兩個,一個是南方某市市長的姻親,而另外一個,是軍中某頭頭的娘舅。
還有一些,看派頭,應該是商賈之家。
更多的,想必如前面那兩位,都和政府某高官有關。
老郭捏著下巴,眼睛越來越亮。
終於想通為何這些傢伙拼命競爭了,這是要拍於院長的馬屁。
那個故事,鬧的滿城風雨,誰這個時候競得麻將,必能上中央社的頭條,換句話說,也就進了於院長的法眼。
如果再聰明一點,將麻將來個『完璧歸趙(於院長)』,前途不可限量。
在郭大蟲恍惚之間,拍賣已經進入了尾聲。
「二十九萬大洋,還有沒有更多的!」
拍賣師叫喊了幾句,見無人應承,一錘落下。
「成交!恭喜劉安之先生,獲得本次拍賣品!」
郭大蟲大喜,原來的期望是十幾萬而已。
他當即寫了一個紙條遞了上台,拍賣師拿起麥克風:「多謝各位捧場,之前賣主承諾:拍賣所得,兩成捐給江防司令部,現在,有變!」
拍賣師不等台下發難,連忙說道:
「賣家決定多捐一成,而這一成,將以劉先生的名義捐出,謝謝劉先生,也請各位朋友,明天下午2點前往江防司令部觀禮,國軍必勝!」
拍賣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麻將的買家劉安之,非常興奮。
郭大蟲頗為遺憾,這本是揚名立萬的場合,可惜不能現身。
一個特務,最重要的是什麼。
低調!
郭大蟲很快交割了錢款。
29萬大洋,刨除一成佣金,還剩26.1萬,再去掉捐贈的三成,還剩17.4萬。
三害躺在裝滿大洋的箱子上,隨著卡車搖搖晃晃,前往司南巷。
睡在大洋上的感覺,爽!
國府禁止貴金屬流通,這一紙禁令,怎麼看,都是笑話。
於兵哼著小調,心情美美噠,突然,他想起了什麼,扭過頭問道:「郭哥,鑲金的錢給報了唄!」
郭大蟲渾不在意,隨口答道:「沒問題,兄弟們都辛苦了,多少錢!」
「五千大洋!」
郭大蟲表情凍結,慢慢坐起身體,冷冷問道:「你剛才說多少?」
於兵心裡虛,可嘴上理直氣壯:「五千大洋,兄弟完全是按照郭哥您的吩咐,找技藝最精湛的老師傅,這個老師傅可不簡單,那是在四九城裡為溥儀打過戒指的大師,錢少了,人家根本不接,就這,還是我舍了面子百般央求···」
郭大蟲恨的牙根直痒痒。
五千大洋,可以把整副麻將都修一遍。
郭大蟲壓下心中的怒火:「兵子,不是哥不信你,咱們得向華子報帳,沒個收據可不成。」
「收據有」
於兵拿出一張單子,指著上面的印泥:「看,這就是大師的簽名和手印!」
郭大蟲拿過收據一看,果然是五千大洋。
這尼瑪真是絕了,老郭還從沒見過收據有按手印的!
他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兵子,你跟哥說實話,到底花了多少錢。」
「郭哥你什麼意思!這是不信任我於兵!」
郭大蟲把收據扔於兵臉上:「老子是不是他媽給你臉了,這上面明明寫的是五百大洋!你竟敢報十倍的花帳!」
於兵跳了起來,大喝:「不可能!我再三交代要開五千!」
說完,他意識到失言,趕緊捂嘴。
郭大蟲一腳將之踹倒,喝道:「老趙,揍他!」
於兵不服,吼道:「老子只是報花帳而已,你狗日的上下嘴唇一碰,將近三萬大洋沒了,小赤佬!」
郭大蟲怒極,朝著肚子就是一拳:「你懂個屁,要不是老子機靈,咱們能安然離開寶豐嗎!」
卡車搖晃的更厲害了。
······
司南巷,胡振華已經回到了家中,剛想坐下喝口水,外面又傳來了喧鬧聲。
「華子,哈哈哈哈,老哥來了!」
這個聲音很陌生。
胡振華連忙起身,迎了出去。
大門口,一個彪形大漢正跨門而入,他穿著不合身的西裝,鬍子拉碴,很是粗獷。
手裡提著兩串禮盒。
沒錯,就是兩串。
「哥哥,您太客氣了,人能來就很給面了,還帶什麼禮物,受之有愧!」
大漢盯著胡振華,咦了一聲:「你狗日的才幾天沒見,不但聲音變了,還能出口成章,來,讓哥哥看看!」
他隨意地把禮盒放在一旁,然後抓住老胡肩膀,向後腦勺看去。
這傢伙手勁奇大,捏的老胡肩膀生疼。
「咱老邢敲人無數,從來都是敲的痴傻,還沒見過能變聰明的,哥得好好研究研究。」
「哥哥,你饒了我吧,這還等著迎客那」
話音剛落,外面又一群隊員到來。
領頭的身材挺拔,龍行虎步,到老胡跟前時,『啪』,敬了個軍禮。
「振華,恭喜你!」
「謝謝,謝謝,裡邊請!」
和這傢伙站在一起,胡振華渾身不自在。
正要將之引入客廳,院外傳來了卡車的轟鳴聲。
聽聲音,應該是」斯蒂龐克」卡車。
沒錯,就是某著名諜戰片中的那個」斯蒂龐克」。
這種車是Studebaker公司出品的US-6卡車,至於它與華國的姻緣,還得從遠征軍駐印軍時期算起。
後跟隨遠征軍回國,主要去裝運救濟物資,但不久後就被拉到東北和華北去打內戰了。1949年10月1日華國大閱兵時,解放軍高炮部隊就駕駛著繳獲自國民黨的」斯蒂龐克」卡車,牽引著倭國88式75毫米高炮通過天安門。
大傢伙都知道卡車裡拉的是什麼,紛紛往外跑去。
胡振華看到了三害,臉上各有淤青:「哥幾個,這是怎麼了?」
三害異口同聲地答道:「摔的!」
胡振華沒工夫探究真假,拱手行禮:「兄弟們,辛苦了!」
刑大塊頭看著卡車,面露沉思色。
郭大蟲見到之前向老胡敬禮的軍官,笑道:「林隊,您來的夠早呀。」
林隊只是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孤傲,這就是老胡的第一感覺。
有幾個手快的,已經翻身上車,往下搬箱子,然後抬到院子裡。
趁著這個工夫,三害把老胡拉到一旁,商量『分贓』事宜。
「華子,哥先跟你認個錯,那一成的捐耗···」
胡振華聽完,雖然心疼,可也知道輕重,沉聲說道:「我糾正郭哥一點:麻將是咱們四個的,所得錢財也是,小弟倒是認為,郭哥做的很對。一成的捐耗,不是什麼大事,真正的大麻煩,恐怕還在後面。」
郭大蟲點了點頭:「剛才看見林奇,我就覺得奇怪,經華子這麼一提醒,我才恍然。」
「這錢,燙手呀!」
憑於兵和趙志那漿糊腦子,自然不可能聽懂:「怎麼個意思?林奇還能明搶不成。」
郭大蟲白了他倆一眼,冷哼一聲:「要拿了這筆錢,你們倆信不信,明天上面就得派咱們去共區執行任務!」
「不能吧?」
「你們倆拿不拿,自己決定,反正我老郭分文不取。」
胡振華越聽越心驚,他剛才想說的是:於院長那裡,才是大頭。
現在,怎麼扯到調查局身上了。
稍微一思考,老胡明悟了。
這就是人性!
於兵和趙志陷入兩難,既想拿錢,又怕捨命。
郭大蟲將腰間的匯票取出:「刨去捐耗和佣金,還剩17.4萬大洋,印刷宣傳用了約2000大洋,兵子去鑲金,大概也是2000,是吧,兵子?」
於兵趕緊點頭:「是是是!」
「還剩下17萬大洋,有四萬是現大洋,13萬是匯票。按照之前的約定,咱們四個每人應分21250大洋。」
郭大蟲刷刷取出匯票,每人面前放兩張。
這是惠豐銀行的,每張可兌大洋1萬元。
郭大蟲接著說道,「至於零頭,去外面再取。」
趙志忘了剛才的警告,撫摸著匯票,不捨得撒手。
郭大蟲無奈嘆息一聲,錢財遮擋人眼那!
別說於兵和趙志了,就是他自己,也···
一咬牙,郭大蟲把匯票又扔了回去:「我只拿花出去的2000大洋!」
於兵和趙志急眼了,抓住郭大蟲的手臂:「郭哥,只要咱們不說,誰知道呀!」
胡振華也將匯票放了回去:「郭哥,晚上擺酒的錢,從這裡出唄!」
郭大蟲苦笑著點了點頭。
於兵一拳砸向牆面:「老子就不交,能怎麼地!」
他看向趙志:「老趙,說句話!」
趙志眼睛通紅,想哭又哭不出來,半響,才悻悻開口:「我相信郭哥和華子的判斷!兵子,想想那個鑲金的主意,當時咱倆聽懂了嗎?」
說著,他也把匯票拿了出來。
胡振華看了看於兵,知道他鐵了心不會拿出來,笑道:「郭哥,依以我看,少兩萬多也看不出來,以後咱們沒飯吃,還能投奔兵哥!」
郭大蟲點了點頭:「兵子,省著點花!」
趙志想死的心都有了,2萬看不出來,那4萬也差不多吧,可話已經說出去了,徒呼奈何!
於兵盯著郭大蟲和胡振華,鋼牙一咬:「你們倆寒磣誰那!老子於兵,也是站著撒尿的主!」
說著,兩張匯票遞了過來。
郭大蟲去接,於兵卻不肯撒手:「郭哥,那兩千,可得報銷!」
「報銷!一定報銷!」
於兵這次鬆手。
得,忙活了半天,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