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23 06:07:36 作者: 寄望
  夜裡一場雨稀里嘩啦,楊惠卿也睡的不安穩,做了個奇怪的夢中夢,拼命想醒來,鬥爭好久醒來後發現還在夢中,悶出一身的汗。記住本站域名

  有個意識提醒著自己,醒來一定要把做的這個奇怪的夢告訴季青林。夢裡又覺得自己身上在滴水,焦急燥熱。突然驚醒,背後真的汗滴如雨,床單都濕了。

  季青林被她的動靜吵醒,摟過來手下濕漉一片,也驚倒:「怎麼了?」

  往後挪了挪,把楊惠卿摟到另一邊乾爽的地方,兩人擠在一起。

  楊惠卿懵懵的:「做了個夢,夢到……」

  剛剛還在記憶里的夢潮水退潮一樣,消失殆盡。

  「夢到什麼了?」

  季青林眼睛還閉著,明顯沒睡醒的樣子,耐心問她話。

  「又不記得了,我夢裡還想著要把這個夢告訴你,醒來突然又不記得了。」她有些懊惱。

  「夢裡有我嗎?」

  「有。」

  他大手拍拍,安慰道:「你在哪兒我都會在你邊上,你夢裡的我知道發生什麼了,不用告訴我。」

  楊惠卿迷迷糊糊點頭,伴著雨聲沉沉睡去,再也無夢。

  春雨總是伴驚雷,壓抑又沉悶。

  楊惠卿和楊仝正在陪楊母挑送過來的春裝,楊榮鵬陰著臉走進來,肩膀上的衣服都濕了半邊。

  楊母看他一眼,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挑。

  楊榮鵬坐在一邊,看院外不停歇的雨,好像要把地砸出一個窟窿。等送衣服的人走了,楊榮鵬才看向妻子:「聶家小子出任務時失蹤了。」

  楊母臉色大變,她是賀家的女兒,從小就和聶家比鄰而居,她和聶禎的媽媽江懷瑜更是閨中密友,幾乎是眼看著聶禎長大的。

  她悲從中來,哀慟大哭。

  楊仝聽了這消息就呆立在一邊。

  楊惠卿從小獨居養病,長大後又定居美國,和聶禎從來沒見過。雖然如此,聶家的事總讓她不免可憐這個十幾歲時就痛失雙親的小弟弟。

  楊惠卿只能不停給母親遞紙巾,半晌,楊母才止住眼淚,紅著眼啞著嗓子沖楊榮鵬喊:「你們這麼多人都護不住他嗎?!懷瑜就他一個孩子!禎兒從小多乖一個小孩,這幫小孩里就數他嘴甜。十幾歲父母就突然沒了,他好好一個孩子,變成現在這樣……」楊母回憶起來又止不住淚,「聶老九十多了,沒幾年了,他們家只剩這祖孫倆了。」她有些失了理智,不管不顧,「你去把幀兒找回來,一定把他找回來!」

  楊榮鵬看妻子激動,說話又沒道理,使眼色讓楊惠卿扶她坐下。

  嘆了一口氣看向楊仝,剛想說些什麼,卻看兒子胸脯挺著,握緊了拳頭噙著淚。

  半天沒人再說話,只有楊母不停的低泣。

  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天色漸漸黑下來。

  「是不是因為趙恩宇的事?」楊仝問沉默無言的父親。

  楊榮鵬搖頭,說:「聶禎表現很出色,這個任務名單上本來就有他。」楊榮鵬又沉思,考慮著另一種可能性,「但也不排除有人借這個機會故意讓他出事。」他抬起頭看向楊仝,「也是對其他人的警告。」

  楊母突然站起來,大聲道:「我去找趙天澤,我去問他對得起懷瑜嗎!」


  楊榮鵬趕緊起身把她拉住,嚴厲呵止她:「你冷靜點!」

  電話鈴聲打破所有情緒,楊惠卿去接起,信息量大到她也驚訝。

  她放下電話握住母親的手,聲音不大卻十分沉靜:「媽媽,您先別哭,還有事要您出面。賀家大表嫂打電話來說,賀家的那個小妹妹流產了,請您過去一趟。」

  楊仝坐下去,頹敗地抱著頭,訥訥道:「聶禎的。一容懷的是聶禎的孩子。」

  楊母本來不想帶上楊惠卿,但她堅持,又說雨下了之後空氣清新,沙塵都沒了。楊母被說服,又覺得賀一容年紀小,有個同齡的姐姐陪著會好一點。

  這才急匆匆地趕回賀家。

  這一片現在蕭條許多,只有賀家和聶家住著,比鄰而居,相依相扶。雖然寂寥又冷清,連以前郁蔥蔥的樹木都凋零,四處無聲反而更顯肅穆。

  門口的安保少見人來,檢查後才放行。

  賀毅溯早等在門前,車還沒停穩就打著傘過來接。

  「姑姑。」

  事發突然,他二十幾歲的人也沒了主意,只能求救家裡唯一的女性長輩。

  楊母牽著他的手心裡好多話想說,卻只能問出一句:「什麼時候的事?」

  賀毅溯還沒回答就偏頭看見楊仝打著傘接了楊惠卿下車。他有些驚訝:「表姐也來了。」

  雖然見面少,但知道楊惠卿的狀況,不再多話趕緊迎著他們進屋。

  賀毅陽的老婆朱聲聲正在忙前忙後,見楊母來了飛奔一樣跑下來,打了個招呼就揀緊要的說了:「一容本來不是和老三一起去英國了嗎,年前突然被老三攆了回來,本來以為他們兄妹鬧矛盾。是我粗心大意,也沒看出來一容有什麼不對勁。要不是今天……」她壓低了聲音,一雙鳳眼往樓上瞟了瞟,才繼續說,「要不是今天聽說聶禎出事,丫頭摔了一跤流血了,誰也不知道她……」

  朱聲聲桃臉尖尖,一雙丹鳳眼顧盼生輝,雖然話沒說下去,但大家都聽出無限哀怨。

  楊母皺著眉,擔憂道:「幾個月了?」

  朱聲聲撇撇嘴,豎起四根手指頭。

  楊母大驚,竟是在聶禎進部隊前的那段時間。

  楊惠卿卻皺眉,想著四個月了流產會不會傷身子,這小表妹好像不到二十歲。

  她和楊母靜悄悄地上樓看她,楊惠卿只在過年的時候見過她一面,記得是個嬌嬌小小的模樣。

  等看到她慘白著臉躺在那兒一動不動時也大吃一驚,怎麼短短几個月就瘦成這個樣子,也難怪懷了四個月的胎都沒被家裡人察覺。

  楊母看了一眼就沒忍心再看,眼淚啪嗒掉在被子上。

  她捂著嘴巴避了出去,拍拍楊惠卿的肩讓她陪著。

  生為人母,更知道懷孕辛苦,年紀輕輕就意外流產,做姑姑的怎麼能不心疼。

  楊惠卿看她臉頰都凹陷進去,怎麼也不能把過年時候安靜可愛的小姑娘和她聯繫在一起。

  連呼吸都幾近不聞,像失了無限生機,只有床邊的吊水持續不斷地滴下一滴又一滴。

  楊惠卿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安靜地陪著她,也許是血緣關係吧,就算只見過一面,也會為她心疼。


  她觸景生情,想著如果換做她是賀一容,季青林是聶禎,她會在不滿二十歲時,沒有婚約關係,就為季青林懷孩子嗎?

  甚至在他前路未卜的前提下。

  她不會。

  她好像生來就不是冒險的人,她喜歡按部就班穩妥的生活。

  楊惠卿雖然不會做出像賀一容一樣的事,卻能夠與她共情,也欽佩她為愛情不顧一切的勇氣。或許,只有年少時的感情才最純粹。愛就是愛,不考慮其他外在因素,有愛便能勇往直前,即便看不見前路。

  一瓶吊水很快完了,醫生拔針的時候賀一容醒來。她先是眼神空洞,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才轉過頭來看到楊惠卿。辨認了一下,艱難的扯出一個微笑。她嘴下有梨渦:「表姐。」

  楊惠卿給她蓋緊被子,又把她瘦得可怕的手放進被窩,問她:「怎麼瘦成這樣?」

  賀一容自嘲一笑,半是無奈半是委屈:「胃口不好,吃不下。」

  楊惠卿也說不出什麼責備的話,她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和聶禎之間的種種,沒有立場去說一個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女孩做錯了事。

  「好好吃飯,瘦了不好看。」

  賀一容不再答話,大大的眼睛都是紅血絲,眼神純淨無暇卻沒有一點光。她眼睛裡的水氣慢慢凝聚,變成淚滾出來,滾到額邊嘴角。

  楊惠卿無聲的幫她擦去,卻被她抓住手,緊緊的,像求救的人抓住唯一生機。

  「表姐,和我爸爸說,把他找回來。不要再讓他在部隊裡了,我想他。讓他趕緊來見我。他騙我。」

  「聶禎,壞蛋。」

  「三哥,我要三哥。三哥怎麼不來陪我?」

  賀一容開始語無倫次,涕泗橫流,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楊惠卿輕拍著她,不管她說什麼都應著。突然,她又貌似清醒過來,看著楊惠卿,說:「表姐,求你告訴季哥,死要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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