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思思唇動,卻未言語。
她只當江寒是在安慰宋雅致。
萬人坑出世的大鬼王尚能稱作「小小」,簡直是天方夜譚。
罷了,反正都要死了,就不戳破他的豪言壯語了。
餘思思心想,隨宋雅致與江寒向外行去。
宋雅致的房間在二十八層,此層大多為江南各地靈能司之人。
外界已亂作一團。
咒罵聲、爭吵聲、絕望的嘆息聲……交織一片。
即便他們是各地靈能司的精英,面對大鬼王,與常人面對厲鬼無異。
此刻眾人堵在樓梯口,猶豫不決。
京師靈能司的警告來得太遲。
他們剛逃至電梯口,旅舍電源已被切斷。
不得不回頭,走樓梯。
當然也有例外,江寒看見不少膽大的,直接藉助厲鬼之力從窗戶躍下。
半空中展開黑色羽翼,看似安然無恙。
還有附身花草,從二十八樓窗口飄搖而下。
各展神通,只為逃生。
然而。
眾目睽睽之下。
二人降至十八樓時,不知見到何物,瞬間瞪大雙眼,隨即身形異變。
展開羽翼者,忽然收攏翅膀,空中呆滯地張開四肢,如入夢境般安然。
砰!他直直墜地,化為肉泥。
附身花草者,猛然一震,恢復人形,空中伸手,生生掐死自己。
落地前,他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嘶……此景,令整棟樓的靈能司成員皆倒吸一口冷氣。
「十八樓……」
「究竟來了何等可怕的大鬼王。
「生死存亡,唯有分道揚鑣,各自聽天由命。」錢昭徐徐言道,眸底悄然掠過一抹得意,「若是我們同進退,只怕皆難逃一劫。」
眾人陷入沉寂之中。
此際。
「借過,多謝。」
江寒穿過人群,已攜宋雅致與餘思思走向階梯之下。
錢昭一見,面色立時不悅:「未得眾人共識,你怎可擅自行動?」
餘思思冷笑,直戳其短:「你連江南省頂尖高手江寒大人也不識?」
「你在那裡裝模作樣半天,我懶得拆穿,如今當著他面,你還好意思自稱最強?」
「他人斬殺的鬼王,恐怕比你見過的還要多。」
「況且,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來京師後引入的第二隻厲鬼,擅長潛藏逃脫,你不過是想藉機分散大鬼王注意力,趁亂以厲鬼之力脫身。」
餘思思一番話,令錢昭顏面無存。
他方知,站在餘思思與宋雅致身旁的竟是江寒,頓時覺得臉頰被餘思思打得火辣辣的。
他憋了半天,說不出話來,灰溜溜地躲到人群後,不敢出聲。
江寒懶得理會他,帶著兩位女子緩步走向二十七樓。
江南省靈能局之人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此時此刻,誰不抱大腿才是傻子。
錢昭咬牙,決定獨自溜走。
有江寒一行人在前吸引火力,他覺得尚有機會逃脫。
「你再厲害,也敵不過萬人坑裡出來的那位大鬼王。」錢昭恨恨道,轉身奔向另一側的樓梯。
而江寒、宋雅致與餘思思,在樓梯轉角處遭遇變故。
樓梯出口,一名女子身影蹲在那裡,面前置一火盆,她一邊陰笑,一邊將紙錢投入火中。
「婆婆,你死得好慘啊……」
「我不是故意把你推下樓的,實在是你日日絮叨,實在煩人。」
「你不死,我如何得到錢財呢……」
說著,她的笑聲漸大,尖銳刺耳,猶如刀割玻璃。
忽然,她扭頭盯著人群最前方的江寒,五官扭曲,面目猙獰。
森然開口:「我給你燒些紙錢,你把這些人都帶下去吧!」
隨著燒紙錢女子話音落下。
火盆中,猛然躍出一張血盆大口、滿臉鮮血的老嫗鬼臉。
「小心!」
餘思思連忙提醒,「這傢伙是十階大鬼王,那……火盆,是她的命定之物……」
猙獰的鬼臉已撲向江寒。
江寒視若無睹,悠然朝陰笑的女子走去。
老嫗鬼臉怒了。
自己出場如此聲勢浩大,儀式感十足,你這副淡然模樣是什麼意思!不尊重長輩!她一口咬向江寒的咽喉。
然而。
當她靠近,江寒身後顯現出一尊威嚴怒目的羅漢。
羅漢降魔杵當頭砸下。
鬼臉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轟成虛無。
原本陰笑不斷的燒紙錢女子愣住,笑容漸漸凝固。
江寒已站在她與火盆面前。
「你的火盆不錯。」
江寒笑眯眯地打招呼。
燒紙錢的女子慌亂,想逃,又怕喪命。
只好苦澀求饒:「我錯了……」
「求大俠饒命,萬人坑出來的大鬼王太強,他讓我來堵人,我不敢不來啊。」
「看在我孝心滿滿的人格上,您就放過我吧……」
自己命定之物全力出手,結果對方僅憑防禦功法反彈,就將其秒殺。
還能打個屁。
燒紙錢的女子明智地選擇了投降。
江寒嘴角微抽:「就你剛才那番話,你管這叫孝心滿滿?」
燒紙錢的女子委屈道:「那我肯定要這麼說才嚇人嘛,大俠。」
「我總不能一邊背誦《二十四孝》,一邊燒紙錢吧……那多丟鬼的臉啊!」
「傳出去一點面子都沒有。」
可以。
這個解釋江寒覺得相當合理。
確實,讓一個鬼在嚇人時背誦《二十四孝》很丟人。
於是,江寒讓她提著火盆走在前面,充當移動的照明燈。
燒紙錢的女鬼愈發難過,這該死的,居然拿她的命定之物當火炬用!大概是心情過於悲痛。
火盆中的火頓時黯淡不少。
江寒挑眉,將她剩下的紙錢盡數扔進火盆。
然後指著火盆悠悠道:「吧。」
「來,往裡面吹吹,把火吹旺些,誰因光線不足跌倒摔傷,我就把你扔進去燒了。」
燒紙錢的女鬼……哦不。
現在沒有紙錢了。
提著火盆當小丫鬟的女鬼邊走邊哭,還得把音量調到0。
這尼瑪還有比自己更慘的大鬼王嗎?捧著命定之物為人照明,還被惡劣的社會人士這般威脅,簡直毫無人性。
餘思思與一眾靈能局骨幹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