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汽車抵達抵達聚餐地點,姚舒提著的那顆心始終沒有回落下來。閱讀一路上都緊皺眉頭,家政阿姨給她的那瓶果汁被她緊緊攥在手裡,一口沒喝。
裴硯承將她悶悶不樂的小表情看在眼裡,伸手揉揉她的頭髮。
「出門前不是還很開心地說要出去聚餐麼,怎麼現在又不開心了?」
姚舒心情低落下來:「阿姨看到了,她好像已經在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了。」
相較於姚舒的擔憂,裴硯承反倒顯得從容許多。
早上的小插曲對他來說似乎並沒有造成什麼困擾,神情依舊波瀾不驚,在動作上也毫不收斂對她的親昵。
裴硯承大手一攬將她抱進懷裡,讓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胸膛上。
「別多想,就算她已經知道我們的關係,也會保持沉默、守口如瓶,她知道分寸。」
靠在他懷裡的姚舒還是放不下心,小臉皺得緊緊的。
裴硯承親了親她的頭髮:「好了,你的好朋友們應該都已經在等你了,把心情收拾一下,開開心心地去玩。」
車內,裴硯承又抱了她一會兒,姚舒才推開車門下車。
而這一切,都被站在不遠處的沈澤添看得一清二楚。
這次阮小妍挑的餐館地點不太好找,要經過一條曲折環繞的石板路才能找到店面。他知道姚舒方向感很差,如果讓她自己走估計要在裡面轉悠很長一段時間。
為此,他特地提前了一段時間到,想著帶她一起過去。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會看到車內發生的這一幕。
車窗沒有搖上去,車內,男人將女孩兒抱在懷裡說了什麼,接著低頭親昵地吻了吻女孩兒的發頂。
這根本不是叔侄間該有的親昵姿態。
他忽然想起畢業旅行那次,這個男人趁姚舒睡著之後,落在她唇上的那個吻。
沈澤添的手指漸漸收攏成拳。
明明姚舒都已經上大學搬出去住了,怎麼這個男人依舊在她身邊陰魂不散。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走向了那輛停在路邊的邁巴赫。
女人笑意吟吟地和車內的男人說了什麼。
然後開門上車坐在了副駕駛,汽車絕塵而去。
「看什麼呢。」沈量拍了一下他的肩,「都到了你怎麼不進去啊?」
沈澤添收回視線,「走吧。」
因為距離餐點還需要一會兒時間,幾人也不怎麼餓,就選擇先去附近了KTV唱會兒歌。
昏暗的包間內,姚舒和阮小妍開心地唱著歌,沈量偶爾過去湊湊熱鬧。
而沈澤添始終坐在沙發上心情凝重。
看著姚舒毫無防備的笑容,他忽然覺得之前自己選擇錯了。
有些事情如果說得不明白一點,她根本就不可能會懂。
他應該在那次畢業旅行的時候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讓她知道那個男人有多齷齪,從而遠離他。
期間,有KTV的侍應生進來送果盤。侍應生身高腿長,阮小妍瞬間被吸引了視線,跑出去要聯繫方式。
沈量一臉看好戲的樣子,也跟了出去。
一時間,包間內只剩下姚舒和沈澤添兩個人。
靜默許久,沈澤添終於開口。
「姚舒,你不是住校了嗎?為什麼還跟你叔叔有聯繫。」
姚舒先是懵了一下,隨後說:「他是我叔叔,就算我上大學搬出去住了肯定還是會有聯繫的呀,而且我雖然住校,每周末也會回來的。」
「你還每周都回去?」沈澤添蹙眉。
「對啊……怎麼了?」
「你還記得畢業旅行那次嗎?」
他認真地看著她,終於決定說出一切,「畢業旅行那個時候,我看到你叔叔在你睡著後,吻了你。」
出乎沈澤添的意料,姚舒非但沒有崩潰,甚至連一點兒震驚都沒有。
臉上只有平靜。
「姚舒,你一點都不驚訝嗎?」
姚舒聲音吞吐:「我……」
沈澤添看出她的異樣,問出心中的猜想:「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他對你有不一樣的感情?」
姚舒坦然:「嗯…我也是在畢業旅行回來後才知道的。」
「你既然知道,那你還跟他住在一起?!」沈澤添倏地站起來,怒其不爭道,「今天早上我還看到他抱著你,你都不知道拒絕的嗎??」
說完,沈澤添忽的愣住了。
不拒絕……
明明知道一切,卻沒有拒絕他的親昵。
他微微睜大眼,難以置信道:「難道,你們……?」
姚舒沉默下來。
「你瘋了嗎?」
「先不說他的身份是你叔叔,那個男人年紀比你大那麼多,他幾歲?你才幾歲?」
「那個男人心機深沉、很有手段,你玩不過他的,和他在一起你會受傷!」
「沈澤添,你別這麼說他。」姚舒低聲,「……叔叔對我很好,他沒有你說的那樣。」
沈澤添身形微顫,沉默了許久。
「你覺得你了解他嗎?」
「什麼意思?」她問。
「他送你過來的時候我看到你們了,在你走後,我看到有一個女人上了他的車,兩人的關係很親密。」
姚舒看著他,並未接話。
「你不信?」
「叔叔他,不是那種人。」
「那你覺得他是哪種人?沉浮於名利場多年的男人,能有幾個是潔身自好的。」
「你們在聊什麼呢?」
包廂門被推開,沈量和阮小妍走了進來。
沈澤添收斂神情,面無表情地重新坐在了沙發上。
姚舒低著頭不說話,看著自己腳尖。
沈量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你們這是怎麼了?聊什麼了,怎麼看起來臉色都這麼凝重啊?」
「沒聊什麼。」沈澤添淡淡問,「你們怎麼樣了,要到聯繫方式了嗎?」
阮小妍長長嘆了一口氣。
「要是要到了,不過我沒加,那人的微信頭像一看就是情侶頭像,有女朋友了還加人微信,一看就不是什麼專一的人。」
沈量有感而發:「現在這年頭想談個戀愛真的太難了。」
阮小妍應聲附和。
「現在想談個戀愛就好比抽盲盒,沒到最後你永遠猜不到對方是個怎麼樣的人,然而最後能抽到自己滿意的東西機率幾乎為零。」
「說不定表面看著潔身自好、深情專一的男人,其實背地裡就是個見異思遷的浪子。」
沈量:「我就不一樣了,我表面看著專一,其實背地裡更專一。」
阮小妍:「可是你再專一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誒,一腔深情毫無用武之地啊。」
沈量:「阮小妍你非要這麼扎我心是吧!」
耳邊阮小妍和沈量的打鬧聲逐漸模糊。
姚舒因為沈澤添的那句話心微微得亂了。
難道叔叔真的三心二意腳踏兩隻船?一邊說著喜歡自己,一邊又和別的女人親密……
想到這裡,姚舒搖搖頭,把自己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
後來,他們四人一起去吃了飯,划船、逛街買東西玩了一下午,沈澤添也沒有再提起這件事。
分別時,時間尚早,晚霞剛燒紅一點雲層。
姚舒想到今天早上裴硯承說的那句冷落他,於是決定去公司找他,到時候也能一起回家。
創銘大廈的安保甚嚴,姚舒沒有通行證,只好打電話給裴硯承。
接到姚舒電話的時候,裴硯承正坐在椅子上按揉眉心,稍顯不耐煩地聽著對面的女孩兒喋喋不休。
「小舅舅,我求你了,你就幫忙在李總那兒牽個線搭個橋,對你來說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裴硯承稍稍抬眼:「是你信誓坦坦跟你父親說要靠自己的能力做好,如果我幫了你,那這算是我的客戶還是你的客戶?」
「小舅舅,你別跟我爸說不就行了嘛。」
電話鈴聲響起,裴硯承接起看了一眼,眉目的那點兒燥郁忽的就散了。
旁邊的裴月還在喋喋不休:「小舅舅,我都在這兒求你一天了,你這麼都無動於衷啊?」
「安靜。」
裴硯承冷冷掃她一眼,裴月瞬間沒了聲音。
「糯糯?怎麼了。」聲音是出乎預料的溫柔。
「好,我馬上下來。」
「乖乖等我。」
掛斷電話,裴月湊過來:「誰呀?這麼大面子,還要小舅舅親自下去接?」
裴硯承瞥她一眼,沒回她的話,徑直往門口走。
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腳步,淡聲吩咐周特助:「帶她去旁邊的休息室。」
裴月不樂意了:「誰要來啊?幹嘛突然把我趕去休息室啊?」
周耀辦事利落,裴硯承帶著姚舒上來的時候,裴月已經被帶去了旁邊的休息室,連她的小挎包和外套一併被清理出了總裁辦。
裴硯承拉了張椅子放在辦公桌旁,讓姚舒緊挨著他,坐在他的旁邊。
這樣的距離,只要稍稍往邊上伸手就能握住她的手。
姚舒把特地給裴硯承買的咖啡放在桌面上,笑著說:「給叔叔買的。」
「謝謝。」
裴硯承低頭親了下她的額頭。
手掌扣住她的腰,正欲把小姑娘抱到自己的腿上。
就在這時,周耀正好敲了下門。
裴硯承不動聲色鬆開她。
「進來。」
周耀進來後,對姚舒點頭致意,緊接著俯首在裴硯承的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裴硯承閉了閉眼,臉上的煩悶明顯,抬手按了按領帶結。
「知道了,讓她等著,我現在過去。」
「叔叔要走了嗎?」姚舒抬頭問。
裴硯承輕輕拍了下她的頭頂:「嗯,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走出總裁辦後,裴硯承大步走向休息室,推開門冷聲斥責:「胡鬧什麼?」
裴月就一臉不開心地抗議,小聲嘟囔著:「明明就是小舅舅不好,憑什麼把我關在這種地方……」
「還委屈你了?」
她踩著小高跟小跑過去,拉住男人的胳膊輕輕晃了晃,嬉皮笑臉地討好。
「不委屈不委屈,就是剛剛說的那個事…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站在一旁的周耀突然輕輕咳嗽了一下。
裴硯承和裴月同時往休息室門口看過去。
只見嬌嬌小小的女孩兒站在門外,一雙漂亮而靈動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們,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她手裡拿著一杯咖啡,氣息有些不勻,似乎是匆忙跑出來準備送咖啡。
那一瞬,裴硯承的心驀地往下一沉,竟閃過一絲慌亂。
下一秒他已經扯開了裴月扒在他手臂上的手。
姚舒抿了抿唇。
「我、我就是想把咖啡拿給你。」
「我怕冷了,喝了會胃疼。」
「糯糯。」
姚舒把咖啡往周耀的手裡一塞,沒有過多停留一秒,轉身跑回了總裁辦。
裴硯承緊隨其後跟了出去。
裴月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並沒有見過姚舒,好奇兮兮地湊到周耀跟前問:「剛才那小女孩兒誰啊?」
周耀正色道:「裴總的小孩兒,當心肝寶貝養著的。」
裴月瞳孔地震。
啥???
她出國回來小舅舅連孩子都有了?
而且都這麼大了嗎???
總裁辦內,姚舒坐在小椅子上看書,餘光看到裴硯承站在她的旁邊,輕輕抬起眼。
裴硯承眉頭緊鎖:「糯糯。」
姚舒乖巧點頭:「嗯,叔叔。」
「她是我的外甥女,你別誤會。」
裴硯承擰著眉解釋,「我讓周耀帶她去旁邊的休息室,就是擔心你看到她會誤會什麼,我怕你會吃醋。」
姚舒搖搖頭:「我不吃醋的。」
她一直相信叔叔。
即便沈澤添剛才跟她說了那些話,她也沒有想過懷疑叔叔。
而裴硯承在聽到她的回答後,眉頭擰得更緊了。
「你不吃醋?」
姚舒依舊搖頭,笑了下:「叔叔你放心吧,我不會吃醋的。」
裴硯承的聲音略略往下壓,帶著些許說不出來的煩悶。
「你為什麼不吃醋?」
「你看到我身邊有別的異性,你都不會吃醋的嗎?」
姚舒懵了一下,略微思忖,試探著問:「……那叔叔到底是想讓我吃醋?還是不想讓我吃醋?」
三秒後,安靜的辦公室內,響起男人低沉、壓抑著慍怒的嗓音。
「糯糯,你是要氣死我。」
姚舒不知道裴硯承為什麼生氣,回去的路上男人的臉色始終帶著不悅。
晚餐時,兩人沉默地用著餐,姚舒給他夾了一塊小排骨放進他碗裡示好。裴硯承夾起來吃了,卻始終沒有說話。
用餐結束,他轉身進了臥室,沒再出來。
姚舒回房間看了會兒書,心裡實在亂得慌,最後還是去廚房熱了一杯牛奶,敲了敲裴硯承的房門。
屋內很安靜,姚舒等了會兒,也沒見房門打開。
估計叔叔是真的很生氣吧。
都不願意見她了。
正當她拿著牛奶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的房門卻「咔噠」一聲打開了。
裴硯承逆著光站在門口,看不清臉上的情緒。
「叔叔……?」姚舒低低問他,「你要不要喝牛奶?」
裴硯承凝視了她幾秒鐘,然後扣住她的手腕,一言不發把她拉進了臥室里。
房間裡只開了一盞落地燈,光線被燈罩分割成許多束,靜悄悄地投射在地板上。
男人的步子很大,姚舒幾乎快跟不上。
尤其是她手裡還拿著一杯牛奶,生怕不小心就灑了。
她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沉默的背影說:「叔叔,你還在生氣嗎?」
話音剛落,她的腰際一緊,裴硯承便已經將她提到了腿上。
姚舒先是愣了下,接著抱住手裡的牛奶杯子,乖乖在他腿上坐好。
「那個…我明天哪兒也不去,就在叔叔的身邊陪著你好不好?」
裴硯承沒接話,只是垂眸問:「糯糯會不會有一天,不喜歡叔叔了?」
姚舒搖搖頭:「不會啊,我會一直喜歡叔叔的。」
他低頭吻在她的額頭,似乎囈語般低喃。
「你吃醋我會難過,但是我看到你不吃醋,我更難過。」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像白長年紀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愛你才好。」
「抱著你的時候,我真的很怕,我怕我抱得太緊,你會疼。抱得太松,你又會消失不見了。」
「糯糯,我很害怕。」
「叔叔,我不會走的。」
「我只喜歡叔叔一個人。」
裴硯承捏起她的下巴,開始吻她。
姚舒閉上眼睛,生澀地回應著。
裴硯承一手掌住她的頭,一手置她的腰側,隔著衣服摩挲著她的小細腰。
姚舒覺得癢,稍稍躲了一下,杯子裡灑出了幾滴牛奶在她手背。
「等、等一下,牛奶灑出來了。」
裴硯承把那杯礙事的牛奶「啪」地放在床頭櫃,扣住她的腰,加重了力道吻她。
氣氛逐漸旖旎之時,裴硯承突然和她對調了位置,姚舒倒在了床單上。
突然的姿勢轉變,姚舒下意識往旁邊一抓,卻不小心碰到了床頭柜上的杯子。
只聽見「砰」地一聲,杯子倒在地板上。
聲音讓兩人的動作稍稍頓了頓,裴硯承微微鬆開她的唇,自上而下看著她。
「叔叔……」姚舒躺在床上,臉紅著問,「我們做了這麼親密的事,我還要叫你叔叔嗎?」
裴硯承啞著聲音:「糯糯想叫什麼就叫什麼。」
姚舒想了一下:「我只知道陳叔叔和詩語姐他們之間是稱呼對方為寶貝的……」
男人忽的輕笑。
低頭吻了下她通紅的小耳垂,在她耳邊低聲。
「寶貝。」
瞬間,姚舒頭皮一麻,整張臉都紅透了:「不要、不要這個……」
這也太羞恥了。
「叫哥哥?」裴硯承笑著問。
「那你叫我……妹妹?」姚舒震驚。
裴硯承笑:「沒有哥哥會這樣吻自己的妹妹的。」
姚舒偏過頭,小聲嘟囔:「也沒有叔叔會這樣吻他的小侄女。」
「糯糯這是怪我了?」
「我沒有……」
「喜不喜歡叔叔吻你。」
姚舒心跳如鼓,紅暈逐漸蔓延至脖子,低低「嗯」了聲。
裴硯承重新吻住她的唇,將她壓在床單上,熱烈地親吻著她的唇。
輕咬、輾轉。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她:「是誰在吻你。」
「叔、叔叔……」
深灰色的枕頭上,鋪滿了女孩兒的髮絲。
那片整潔的床單,也因為兩人的動作而褶皺了一大片。
「小嘴巴張開。」他氣息不穩、聲音裡帶著長輩的威嚴。
「嗯?」
姚舒被吻得迷迷糊糊的,聽話地微微啟唇。
下一秒,男人已經咬上了她的唇瓣。
她輕輕地、細細地喊著叔叔。
「叔叔……」
「叔叔,不要咬。」
男人微頓,鬆開她:「是不是把你弄疼了?」
「一點點疼。」她小聲。
剛才他吻過的唇瓣上,在燈光下仍泛著水光。他用他的指腹,一點一點,一點一點描摹她的唇。
他極有耐心地吻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女孩兒勾著男人的脖子,任由叔叔吻著她,反應也稍顯稚嫩。
就在一切都要順利成章發生的時候,裴硯承卻突然離開了。
唇上的溫熱驟然消失,姚舒迷茫睜眼,一雙眼睛濕漉漉的,不解地望著男人。
裴硯承眼神很深,撐在她耳邊的手指收攏,額頭的青筋都顯了出來。
連聲音都是啞的。
「糯糯。乖。」
「叔叔還沒來得及準備那個東西。」
姚舒驀地愣住。
那個……東西???
看著懷裡的女孩兒猶如受驚的小鹿,滿臉通紅,微微睜大眼,分外惹人憐愛。
裴硯承克制地吻在她的唇角。
「你還太小,不忍心讓你挺著肚子去上學。」
作者有話說:
感謝平凡的幸福的營養液~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