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正好,光束從半穿透式的玻璃隔屏照在圓廳的長餐桌上,桌上擺放著精緻的早餐,餐桌中央的香檳玫瑰在陽光下嬌艷欲滴。閱讀
「承哥不下來吃早餐嗎?」宋詩語喝了口咖啡,抬眼問剛從樓梯下來的陳珂正。
陳珂正攤手,搖了搖頭。
「不知道怎麼了,好像心情不太好,房門關著,我敲門也沒理我。」
宋詩語:「說起來,我昨天晚上去敲門他也沒開,房間裡面好像沒人,他不會是一晚上沒回房間吧?」
正在吃早餐的姚舒動作一頓,餐叉沒有拿穩掉在了地上。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姚舒低聲說了句抱歉。
陳珂正遞了一把新的餐叉給她,又說:「承哥應該不會自己離開的,畢竟小舒還在這兒呢,他肯定不會把小舒扔在這兒一個人走掉的。」
宋詩語兀自喃喃:「可是昨天晚上他好像真的不在房間……」
姚舒埋著頭吃早餐,一聲不吭。
心臟卻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昨天晚上裴叔叔其實是在她房間過的夜。
昏暗的夜裡,她和裴叔叔倒在床上擁抱接吻,所有曖昧的聲音都被一聲聲煙花炸開的聲響吞沒。
雖然兩人沒有突破最後一層親密,但裴叔叔仍是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歡愉過後的痕跡。
今天她不得已只能換上高領毛衣,遮擋住脖頸間的紅痕。
「大清早的也不知道承哥在生什麼悶氣,」陳珂正話題一轉,落在姚舒身上,「待會兒還是讓小舒上去看看吧,估計也就小舒能勸勸他。」
姚舒咬著餐叉支支吾吾,低頭看著腳邊復古的地磚拼花。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勸……」
早上的畫面在她眼前重映。
裴叔叔起床後不知道怎麼了,明明前一秒還在溫柔地吻她,下一秒卻忽然沉了臉色。
畫面的最後,是裴硯承一言未發甩上房門離開的背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裡惹他生氣了。
陳珂正無奈地笑:「要是你都勸不動他,就更別說是我們了。」
姚舒悶聲:「……那我待會兒上去看看吧。」
姚舒準備了一些早餐,站在裴硯承的房門口猶豫了許久,才敲了敲門。
「叔叔?我給你拿了點早餐過來,你要不要吃一點?」
走廊里很安靜,姚舒等了會兒,房門「咔嚓」一聲打開了。
裴硯承打開門後,便重新回到房間靠進了沙發里。
他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襯衫,領口兩顆紐扣沒扣,鎖骨分明。
不似往日的端正嚴謹,眉眼間反而多了一股頹然。
眼眸微垂,目光卻並未落到實處,思緒仿佛游離在外。
房間內很暗,拉著厚厚的窗簾。姚舒把餐盤放下,拉開了一小條縫隙,讓陽光照進來。
「叔叔你沒事吧?」姚舒在他身邊坐下,戳了戳他的手臂。
「沒事。」連聲音都是啞的。
「是不是我哪裡惹您不開心了?所以您在生我氣?」
「沒有。」裴硯承說,「我在生我自己的氣。」
有一小束光束照在他的臉上,但側臉輪廓的陰霾始終不減。姚舒懷疑裴硯承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皺了皺眉說:「叔叔,您的臉色看起來有點差。」
度假村位於市郊,車程並不短。
眼看馬上就要回程了,叔叔這樣的身體狀況也不知道能不能顛簸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叔叔,我們馬上要回程了。如果你不行的話就不要勉強了,可以——」
「唔——」
姚舒被吻住,剩下的「休息一天再走」這半句話被堵回了肚子裡。
這次的吻嚴厲又強勢。
肆無忌憚、毫無章法。
好在姚舒沒有塗口紅的習慣,否則一吻結束口紅必定是要花成一片了。
許久,裴硯承鬆開她。
凝著她的眼睛,啞聲反問:「我不行?」
姚舒愣住。
叔叔您這重點是不是抓歪了?
姚舒微微喘著氣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身體不行的話,可以休息一天再回去……」
「我身體很好。」裴硯承將她壓在沙發,「我覺得我有必要證明一下我身體到底行不行。」
姚舒:「……」
所以叔叔到底有沒有聽懂她的話。
在男人的手指下移的時候,姚舒咬著唇搖頭:「不要……我下午還有課的,我要回學校的。」
「我幫你請假。」
裴硯承吻了吻她的唇角。
「不能委屈了糯糯。」
「這次一定讓糯糯盡興。」
姚舒漲紅了臉:「叔叔你在說什麼啊?」
細細的吻落下來,裴硯承在她耳邊呢喃:「早上你不是說昨晚太快,你都沒有盡興嗎?今天補償你。」
「我說的是昨天在歡樂世界玩得不盡興,叔叔你想哪兒去了!」
裴硯承怔住:「歡樂世界?」
短短的一句話,他足足思考了三分鐘,才低低開口:「那我們昨晚……」
姚舒紅著臉偏過頭:「昨天進行到一半,叔叔就睡著了。」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卻冷卻下來的燥熱。
連姚舒自己都未察覺到她的話裡帶了點不滿的小情緒。
嬌嬌柔柔的,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抱怨。
裴硯承忍不住輕笑。
低頭親了一下她的臉頰。
「抱歉,糯糯。下次不會了。」
話里曖昧的暗示太過明顯,姚舒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燙起來了。驀地推開他,從沙發坐了起來。
「叔叔快吃早餐吧。」
她把三明治和牛奶一股腦兒都塞進他手裡,意圖制止他的胡言亂語。
裴硯承慢條斯理把三明治放在一旁,將杯子遞到她唇邊,讓她就著自己的手喝了一口。
姚舒:「這是給叔叔喝的……」
裴硯承恍若未聞,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奶漬。
這樣的親昵的動作,讓室內旖旎的氣氛加深了些。
為了掩飾自己驟然加速的心跳,姚舒隨手打開電視調了個頻道,電視劇里吵鬧的人聲漸漸沖刷掉了她的不安。
她坐得直挺挺的,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屏幕。
強迫自己忽略掉旁邊的男人。
然而原本平平淡淡的肥皂劇畫風忽然驟變,主角吵著吵著就吻到了一起,吻著吻著就滾到了床上。
抑揚頓挫,婉轉低吟。
姚舒嘴角僵硬,故作鎮定地換了個頻道。
她鬆了一口氣。
還好是個紀錄片。
正好可以了解一些人與自然,欣賞一下世界多美妙,洗滌一下心靈。
《動物世界》的音樂響起,緊接著渾厚的聲音從電視裡傳出——
「春天來了,萬物復甦,大草原又到了動物們交/配的季節。」
畫面里,是一公一母兩頭獅子在草原上進行著某種不可描述的行為。
姚舒:「……」
沒眼看。
被再三驚嚇的姚舒最終選擇調到了少兒頻道,這次總歸是不會再出現什麼奇奇怪怪的畫面了吧。
電視裡放著兒童動畫片,是關於一隻灰狼的故事。
簡簡單單,純純潔潔。
看了沒一分鐘,姚舒被輕輕擁入男人的懷裡。
裴硯承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聲:「害怕?」
姚舒掙了掙他的手臂,提醒道:「我說了,我下午有課的。」
「我知道。」
「我們做點別的。」
裴硯承咬住她的耳垂,姚舒瞬間軟了下來。
電視裡,動畫片還在繼續播放著。
蟄伏在叢林深處已久的灰狼終於尋覓到一顆脆生香甜的青棗。
在寒冷的冬季,能找到一顆如此飽滿的青棗實屬不易,灰狼捨不得囫圇一口吃掉,也捨不得咬。
只是捧在手心裡輕輕嗅著、細細舔著。
直到最後,青棗上已經滿是灰狼的留下的水光。
灰狼終於忍不住撥開青棗薄薄的果皮外衣,開始慢慢品嘗。
冬日裡的青棗竟出乎意料得鮮嫩多汁,香甜可口。
灰狼忍不住吃得急了些,果汁不小心沾了他滿手,連嘴唇也被沾濕了。
然而姚舒的注意力早已不在電視上。
她失神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頭微微後仰,輕咬著指尖,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整張臉已然紅透。
裴硯承抬眼看她。
「放輕鬆,糯糯。」
「你太緊張了。」
這樣的情況讓她怎麼放鬆?
她緊緊咬住唇,不讓自己出發一些奇怪的聲音,眼角漸漸紅了。
斷斷續續的哀求一直持續到很久才停止。
裴硯承終於直起身,扯了幾張紙巾,放在唇邊輕輕按了按,接著慢條斯理擦乾淨手指。
將紙巾扔進垃圾桶。
姚舒和裴硯承從樓上下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陳珂正和宋詩語都感嘆,還是姚舒去勸比較管用。
雖然花的時間長了點,總算是把裴硯承給勸好了。
看他的樣子,似乎心情還很不錯。
反倒是姚舒表情有生氣,臉紅紅的,眼睛好像也剛剛哭過一樣。
不過看兩人之間的相處並不像是吵過架的樣子。
除了姚舒走路的時候有些不自然,其他也沒什麼不一樣的。
從雲上灣度假村回來沒多久,黎大的校慶晚會如期而至。
姚舒所參與的晚會節目是民族舞表演,因為是團體舞蹈,所有人穿統一的水藍色的分體式舞蹈演出服。
上面是短款上衣,下面是及踝長裙。
中間露出一小截細細的腰肢。
陳珂正和宋詩語也來到了晚會現場,兩人見到她的裝扮,讚美的話毫不猶豫地說出來。
「小舒你今天可真漂亮啊。」
姚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帶著口罩帽子的宋詩語湊過來笑眯眯地問:「剛才跟你聊天那男同學什麼情況啊?你們不對勁哦。」
姚舒霎時紅了臉,急忙解釋:「就是一個學長,我們沒什麼的。」
「我看那男孩子直勾勾地看著你,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八成是對你有意思。」宋詩語說,「剛剛他是不是在跟你要聯繫方式啊?」
「嗯…但是我沒有給他。」
姚舒侷促地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了什麼,急忙說:「詩語姐,拜託你這件事不要跟裴叔叔說。」
宋詩語笑:「有什麼不能讓他知道的,大學了談個戀愛很正常啊。」
姚舒低聲:「我不想叔叔知道,他知道了會生氣的……」
「好吧。」宋詩語彎腰摸摸她的頭,「你怎麼被承哥養得這麼乖啊,一點脾氣都沒有,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也太聽他的話了。」
「在說什麼。」
身後響起低沉男聲,裴硯承走了過來。
因為剛才那個男生的事,姚舒本能地開始心虛,輕輕拉了拉宋詩語的衣角。
宋詩語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道:「沒什麼,我們夸小舒今天漂亮呢。」
裴硯承的視線緩緩落在姚舒的身上。
今天的她確實格外艷麗嬌俏。
長發全部挽在腦後,正好可以看到她後背精緻白皙的蝴蝶谷,緊身舞蹈服將她勻稱有致的身材顯現無疑。
尤其是腰際那一抹盈盈雪白的肌膚,分外惹眼。
裴硯承皺了皺眉。
走過去,伸手拉住她的裙子,往上提了提。
就像是小孩兒不好好穿衣服被家長發現,嚴肅地糾正她錯誤的穿衣方式。
在大庭廣眾下被提裙子,姚舒瞬間紅了臉。
退後一步護著自己的腰,羞惱不已。
「叔叔你幹嘛呀……」
裴硯承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對,淡淡看向她。
「沒人告訴你露肚臍會著涼嗎。」
「晚會在室內,有暖氣,不冷!」
姚舒皺著小臉瞪他,不忘糾正他的錯誤,「而且我哪有露肚臍,明明就是遮著的,這衣服本來就是這樣的……」
「你這也叫衣服。」
裴硯承眉心緊蹙,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姚舒怯怯地抬起眼睛,輕聲問:「……很難看嗎?」
裴硯承喉嚨忽然覺得發癢。
不動聲色移開目光,喉結微微滾了滾。
半晌,才悶悶吐出兩個字。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