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正式開始了。
一座院子裡,女童梳著丫髻,穿著湖綠羅衫,珍瓏可人。
她正撿起落在青石上的桃花瓣,朝最低的枝頭遞去,她想把花兒粘回去,可小手剛一離開,桃花復又落下。
女童抿著嘴,眼淚在眶里打轉兒。
男童在一旁安靜的看著,見女童要哭了,忙走到女童身邊。
「吃梨嗎?」男童從懷裡掏出一顆小青梨遞給女童。
「那你呢?」女童接過青梨,問男童。
「我也有呢,你看!」男童從懷裡又摸出一顆梨,笑著對女童說道。
女童「噗嗤」一笑,在眼眶裡打轉兒的淚珠子一下子滾落,卻是已破涕為笑。
童年的張玉娘與沈佺無疑是幸福的,兩人乃是表兄妹,又早早定下了娃娃親,自此青梅竹馬、日日相隨。
時間流逝,兩人一起習字讀書、吟詩賦詞,情深意濃,難捨難分。
這一段童年的時光追溯場景大約二十多分鐘,兩個小演員的演技也還不錯,但眾人看了總歸缺乏那麼點吸引人的東西。
秦言在暗自嘆息著。
張堯還是沒經驗啊,到底是第一次拍電影。
這段畫面,他應該是想表達張玉娘和沈佺兩人自小培養的深厚感情,可問題是主角是兩個半大孩子。
即便兩個小演員再拼命眨眼睛拋媚眼,但這畫面在成年人看來,卻是有些彆扭了。
而且本來也就一個多小時的電影,在這裡浪費二十多分鐘實在是奢侈了些。
電影繼續。
日出日落,兩個孩子的畫面逐漸變得模糊,時間來到了十年後。
女童也變成了亭亭玉立的蕭慕魚,男童也變成了帥氣的吳坤傑。
對了,吳坤傑也是聖天娛樂一個小鮮肉演員,不過好在是科班出身,演技還過得去。
吳坤傑勉強算是三線,名氣比蕭慕魚倒是差了許多。
不過《鴛鴦冢》本就是一個大女主電影,對男主角的要求並不高。
接下來,劇情變得還歡快起來,因為十五歲的張玉娘要和自己喜歡的人訂婚了。
蕭慕魚這一段表演的很精彩,將一個花季少女靦腆的羞喜刻畫地非常鮮活,特別是當她再次見到心上人時那個深情無限的眼神更是絕了,這傳神的演技怎麼看也不像是第一次演電影。
訂婚後,新人結婚前不能再相見,沈佺為了給張玉娘解悶,便送了她一隻鸚鵡。
張玉娘則親手縫製一個香囊送給了沈佺,並繡上一首情詩:
《紫香囊》
「珍重天孫剪紫霞,沉香羞認舊繁華。
紉蘭獨抱靈均操,不帶春風兒女花。」
當蕭慕魚把香囊抱在懷中,滿懷深情念出這首詩的時候,觀眾們集體發出了第一次驚嘆。
嘶!
好詩!
極度應景不多,而且質量還奇高。
而有了這首詩後,女主角張玉娘的形象更加豐滿起來。
漂亮、痴情不說,竟然還是一個才女。
接下來一小段劇情,便是張玉娘與沈佺的書信往來,兩人靠著文字來緩解相思之苦,雖不能相見,但兩人那幸福的模樣卻洋溢在臉上。
只要再等上半年,他們就要成婚了呢。
只可惜,人世間不如意十之八九,兩人最終沒有迎來期盼中的婚禮。
沈家因故家道中落,心繫女兒幸福的張家父母便動了悔婚的想法。
眼看著張家要去退婚的時候,痴情的張玉娘只得以死相逼,並作詩《雙燕離》極力反抗:
「白楊花發春正美,黃鵠簾垂低。
燕子雙去復雙來,將棄成舊疊。
秋風忽夜起,相呼度江水。
風高江浪危,拆散東西飛。
紅徑紫陌芳情斷,朱戶瓊窗旋夢過。
憔悴術佳人,年年愁獨歸。」
觀眾們再次驚嘆,竟然又是一首高質量的詩。
以樂府古題借離亂之燕寫我情之傷,完美表達了張玉娘一心如故,不因變數而棄的真情。
這樣的女子,就是放在現代,也是難得的好。
眾人感慨,這沈佺何其有幸!
張玉娘父母也是開明的人,書香之家,沒有強行拆散兩人,但提了一個條件:欲為佳婿,必待乘龍。
也就是要沈佺參加科舉,考取功名之後再來和張玉娘成親。
為了和張玉娘在一起,沈佺踏上了進京趕考的道路。
這也讓一對有情人徹底分離開來,連藉助書信解相思之苦都很難做到了。
深秋之時,古道長亭,芳草萋萋,張玉娘拼命跑向驛站的方向,想去送沈佺一程。
她一路奔跑,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可當她趕到之時,卻看到一身麻衣的沈佺正騎著一匹瘦馬,奔向了遠方。
一對有情人分別前的最後一面,終是就這麼遺憾地錯過了。
凜凜西風中,張玉娘的淚水滑落,那悲戚的眼神和傷心的表情看哭了很多觀眾。
大熒幕上,張玉娘一直站在原地,直到日落,直到周圍暗了下去,她才嘆息一聲,把心中無盡的思念化作一首情詩,隨風而吟:
《古別離》
「把酒上河梁,送君灞陵道。
去去不復返,古道生秋草。
迢遞山河長,縹緲音書杳。
愁結雨冥冥,情深天浩浩。
人云松菊荒,不言桃李好。
泊羅衣裳,容顏萎枯槁。
不見鏡中人,愁向鏡中老。」
到了這裡,觀眾再次驚呼。
又是一首高質量的古詩!
張玉娘竟然如此厲害,寄情於詩詞,如此的才華橫溢。
這首詩既有女子豪氣,又有女子別離心上人的哀婉心思。
你看不見我的時候,我會在離愁中老去,她這是在暗示沈佺早點衣錦還鄉,不要讓她等很久很久。
好一個痴情的張玉娘!
此時此刻,電影中張玉娘的形象已經完全豐滿了起來。
很多觀眾都被電影中的人物情感所影響,不自覺濕潤了眼眶。
這一段大劇情是整部電影的一個小高潮,蕭慕魚的表演雖然稱不上完美無瑕,但也算是可圈可點,把一個為了愛情可是不顧一切的痴請才女形象詮釋的很完美。
接下來一段劇情,幾乎是男女主角的獨角戲了,這也是演員飈演技的時候。
有情人天各一方,彼此無法見面,卻要表達出那一份無比的思念之情。
這是一大段沒有台詞的戲,但正因為沒有台詞,所以對演技要求更高。
缺少了台詞的輔助,角色那份濃烈的感情只能通過細微的表情和眼神來詮釋。
如果演員此刻一個表現不好,這部電影的質量便會大打折扣,功虧一簣。
好在蕭慕魚抗住了這一段,她完美演繹出了一個飽受相思之苦的痴情女子。
慢鏡頭下,長簫聲中,蕭慕魚的那悽苦的臉龐,幽幽的眼神,形成了一副唯美的畫卷。
不過相比於蕭慕魚的精彩演技,吳坤傑表現就要差了些。
好在導演張堯也不是一無是處,他很懂得揚長避短,直接用沈佺跋山涉水、艱難趕路的鏡頭代替了表演。
當張玉娘痴情遠望的鏡頭與沈佺艱苦趕路的鏡頭,兩者在虛幻中來迴轉換的時候,竟然呈現出一種別樣的相思之美,使得原本頗為單調的故事情節變得豐滿許多。
這一段平緩的劇情慢慢過去,觀眾複雜的心情終於平復了些。
一日,驛站可以郵寄信件去京城了,張玉娘終於恢復與沈佺的聯繫。
一片欣喜中,張玉娘趕忙給沈佺寫信,可當她提起筆後,萬千相思卻無語凝噎,最終化作一首詞:
《山之高》
「山之高,月出小。
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遠道。
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
采苦采苦,於山之南。忡忡憂心,其何以堪。
汝心金石堅,我操冰雪潔。
擬結百歲盟,忽成一朝別。
朝雲暮雨心來去,千里相思共明月。」
一個個文字在張玉娘的筆下,躍然於紙上。
山高月小,我心悄悄。
我所思念的人啊,縱然未來困難重重,但我百死無悔,我對你那濃濃的相思,你可否通過天上那輪共同的明月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