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的目光看向趙正義,慵懶的神情之中帶著三分冷意:
「我若是認為他不該殺,你們是否要將我也一併殺了?」
他的話一出口,所有人的神色又是一變。
易明湖眼睛雖瞎,但他的江湖經驗卻足夠多。
他心中已然猜到,沈七是為了鐵傳甲而來。
更何況——
作為一個瞎子,他對危險的氣息更加敏銳。
「我們將朋友請來,只是為了主持公道,只要你說出這廝為何不該殺?只要言之有理,我們立刻放了他!」
他暗暗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趙正義則是冷笑一聲:
「這小子不過是無理取鬧罷了,我們何必管他!」
他心中已經下定決心,要在這裡殺了鐵傳甲。
沈七的目光瞥了一眼趙正義,淡淡說道:
「你應該慶幸你不是一個劍客。」
他的話音落下,還未等趙正義反應過來。
一道劍光已經破空而至。
簌簌——
風乍起,一抹寒光驚徹眾人。
這一劍來得極快,讓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沈七的長劍入鞘,他們才看到——
趙正義的眉心已經有了一道劍痕,仿佛多了一隻眼睛。
而趙正義此時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伸手一抹眉心,一滴心血在他指尖綻放開來。
「你——」
他的面色巨變。
沈七神色淡然,緩緩說道:
「殺你簡直髒了我劍。」
「你說別人賣友求榮,你自己豈非也出賣過幾個朋友。」
「我想——」
「那天翁家莊殺人事件,你也是其中之一吧!」
「只不過,你蒙著面。」
「翁大娘並沒有見到你!」
在場之人俱是大驚,盡皆失聲:
「真有此事?」
「若非如此,他幹嘛非要殺這姓鐵的?只不過是殺人滅口罷了。」
趙正義原本驚駭的神情突然變得驚恐起來,心中更是急了。
大罵一聲:
「放你——」
他盛怒之下,就要罵出髒字來,但字到嘴邊,硬生生被他憋住了。
趙正義忌憚沈七的武功,也不敢動手。
只是冷笑一聲:
「區區片面之詞,焉能辱人清白!」
「你小子年紀輕輕,竟然也想血口噴人。」
沈七慵懶一笑:
「片面之詞?你們又何嘗不是說的片面之詞?為什麼別人要相信你們的話,卻不能信我的?」
「那是他自己已經承認了!」
趙正義沉聲道,
「你剛才沒聽到嗎?」
「我自然聽到了——」
沈七淡淡一笑,還未等他話音落下,他的手指已經動了。
原本斜插在腰間的長劍,不知道何時已經拔出。
劍尖已經抵住了趙正義的咽喉。
「我就問你,那天翁家莊殺人,有沒有你一份!」
「你若是不承認,我只能殺了你!」
「你最好小心回答,不要說錯話!」
沈七說得平平淡淡,但趙正義臉上卻汗如雨下。
他顫聲著,發抖著。
「我——我——」
「我再問你一遍,也是最後一遍。」
「那天深夜,是不是你動手殺了翁天傑?」
沈七手中的長劍再進一寸,劍尖已經擦著趙正義的肌膚。
感受到劍尖上傳來刺骨的寒意,趙正義不由自主地顫聲道:
「是!」
他的話音落下,中原八義的面色俱是大變。
「呵呵——」
沈七眼神之中露出一絲譏笑,隨即他緩緩說道,
「我只是用他來證明一件事,那就是一個人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說出來的話根本不算數。」
「我們幾時逼迫他了?」
中原八義齊聲怒喝,
「你難道認為他所講的是我們屈打成招?」
「他若是有委屈,自己為何不說出來?」
七嘴八舌之中,紛亂不已。
「鐵傳甲,若是我們中原八義冤枉你,現在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
易明湖沉聲大喝,將其餘諸人的聲音盡數壓下。
鐵傳甲緊咬牙關,滿面俱是痛苦之色。
「是你自己無話可說,非是我們逼你的。」
翁大娘冷冷一笑。
「七少爺,我實在無話可說,只好辜負你一片好心了。」
鐵傳甲深深嘆息一聲,他的雙眸之中已經存了死志。
「事實俱在,我們難道還冤枉你了不成?」
公孫雨怒吼一聲。
「他自個不信,與我們有何關係?」
「這件事本就與他無關。」
「他又是哪根蔥,敢來管我們的閒事?」
「老子偏要殺他,看你小子能如何?」
拿斧頭的樵夫話音落下,手中利斧已經以力劈華山之勢朝著鐵傳甲劈去。
眼看就要血濺五步。
沈七的眼神頓時一眯,他手中長劍一抖。
簌簌——
風聲響起,劍光乍現。
劍光快至無影。
樵夫手中利斧還未劈到鐵傳甲的身上,一道劍光已經將他的斧頭斬成兩截。
這一式變化極快,每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諸位不妨聽我說一個故事。」
眾人看了一眼沈七手中閃著寒光的長劍,只能硬著頭皮聽他講下去。
「昔年,在江湖上曾經出現一個繡花大盜。」
「這位繡花大盜可了不得,不僅在平南王府中用繡花針戳瞎了王府總管的雙眼,更是盜走了王府十八斛夜明珠。」
「一個月內做下六七十件大案。」
「這件事情最終驚動了六扇門,就連當時的天下第一名捕都驚動了。」
「這位名捕號稱六扇門三百年來第一高手。」
「卻對繡花大盜束手無策。」
「為何?」
沈七說到這裡,突然發問。
「定然是那繡花大盜武功太高,遠超於那朝廷鷹犬。」
公孫雨冷笑一聲。
金風白的臉色卻是一變,他並不笨。
已經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但他不能說。
「自然不是。」
沈七搖頭一笑。
「只因——」
「那位繡花大盜便是這位天下第一名捕本人。」
「怎麼可能?」
眾人無不驚訝,誰能想到天下第一名捕竟然會是搶劫財物的江湖大盜。
「沒有什麼不可能!」
「這位天下第一名捕,他穿的衣服,材質永遠最高貴,式樣永遠最新,手工永遠最精細。」
「光是他手中的那柄摺扇,也是價值千金的精品。」
「更何況——」
「他這個人很是講究,不是第一流的酒,他不喝;不是第一流的女人,他看不上;不是第一流的馬車,他絕不坐。」
「可惜——他卻不是第一流的有錢人。」
「單憑他的俸祿,就算不吃不喝,一文錢也不花,一年到頭也存不了幾個錢。」
「他又怎麼會有如此多的錢可以揮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