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殷靈、陸時以及蘇枳三人默契地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吃飯，順便看楚依依和謝起元的「表演」。
楚依依熟稔地將牛肉放到謝起元的碗中，並隨口說道：「起元哥哥，你嘗嘗，這牛肉可嫩了。」
「你自己吃，不用給我夾。」
「這麼見外幹什麼，我不是經常給你夾菜。」
「行行行，隨便你。」謝起元語氣中透著無奈。
楚依依笑了笑：「不過，作為報酬，你要給我剝小龍蝦，我不想手指沾到油。」
「敢情在這等著我呢。」
「哈哈，被你發現了。」
兩人你一句話我一句，像是把所有人隔絕在外。
只是楚依依說著，眼睛會時不時瞥向一旁的蘇枳。
蘇枳全當沒看見，只是問著殷靈：「小妹妹，敢問你師承何處，修道幾年了？」
「家師天雲山東陽觀殷謀，我從小就在山上長大。」殷靈客氣地回應道。
「這樣啊。」蘇枳若有所思。
殷靈笑了笑：「蘇小姐如果有需要，我可以為你排憂解難。」
「是嗎......」蘇枳臉色黯然，像是在考慮著什麼。
楚依依眼波流轉，饒有興致地問：「玄學大師？主要是做什麼的啊？」
殷靈眉眼帶笑：「看相算命、捉鬼觀風水。」
「噗。」楚依依忍不住笑出聲，接著她捂上了嘴巴，「不好意思，我頭一次聽說這種職業，所以覺得很有趣，不是取笑你的意思，你別誤會......」
「不礙事，這是正常反應。」殷靈頗顯大度地回道。
楚依依神色一僵，隨後尷尬地笑道：「小妹妹，看你講話挺乾脆呢，跟我一樣直來直去的，不喜歡繞彎子。」
殷靈連連擺手：「不不，我跟你可不一樣。」
「你這是什麼意思？」
先是陸時，後是殷靈的不給面子，讓楚依依臉上有些掛不住。
謝起元神經大條，倒是不以為然，還打趣著陸時：「陸時，這位小師父跟你的脾氣還挺像啊。」
好像都是冷漠無情，不顧別人感受的類型......
不過陸時是外冷心熱，而且為人仗義，所以他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計較。
陸時把燙好的肉放到殷靈碗裡，然後好心提醒謝起元：「她說話比我更直接，如果稍後說了什麼不中聽的，你可一定要放在心上。」
「當然，我才不......」謝起元話說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啊？」
一定要放在心上？
他沒聽錯吧，這是什麼意思。
殷靈說道：「謝先生，勸你好好珍惜眼前人，別等失去了才後悔莫及。」
謝起元下意識看向了楚依依，然後才是蘇枳。
「什麼意思？」
殷靈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蘇枳卻先一步開口道：「大師，不用說了。」
沒有用的......
殷靈看著蘇枳沉默一陣，把話咽回了肚裡。
楚依依委屈道：「你們從剛才就對我陰陽怪氣，明嘲暗諷的，是什麼意思啊，我是做錯了什麼惹你們不開心了嗎？」
「還是我和起元哥哥走得太近，讓你們看不順眼了。」
「可我們從小就是這樣一起長大的，都習慣了。」
說著，她看向蘇枳，眼神里閃爍著淚光：「蘇枳姐姐，你不會介意的吧？」
「如果你不舒服，我今後可以和起元哥哥不再來往......」
「對不起起元哥哥，我不應該跟來的。」
看到楚依依淚眼婆娑的模樣，謝起元頓時有些心疼。
「哎呀，你想多了，蘇枳沒有那么小氣，陸時和這位小師父肯定也不是那個意思。」
殷靈一臉無辜：「是啊，我們好像什麼都沒說。」
這劇情好眼熟，只是沒有司玄演得好......
楚依依擦掉眼淚，說話一抽一抽的：「可是我從剛才就感覺他們有點針對我，或許是我太敏感了，對不起......」
謝起元揉了揉楚依依的頭頂：「你總是這樣多愁善感的，別想太多，我相信陸時他們沒有惡意。」
殷靈想說，實際上，他們還真有......
蘇枳見狀輕輕放下了筷子，並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殷靈跟著起身：「我也去。」
陸時一言不發，同樣起身向門口走去。
謝起元好奇地問：「陸時，你幹什麼去？」
「我出去透氣。」
包廂里只剩下兩人，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微妙，謝起元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店外，殷靈追上蘇枳，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快死了。」
蘇枳停住腳步，微微低下了頭：「是，我快死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
蘇枳苦笑：「告訴他又能怎麼樣，什麼都不會改變。」
「你後悔嗎？」殷靈輕聲問。
蘇枳揚起臉，看向了明媚的天空。
「後悔，我後悔了。」
隨後，她看向殷靈，眼神中似乎帶著乞求：「你說可以幫我，那你能送我回去嗎......」
回到她原來的世界......
「你的棲身之所應該已經被毀了吧。」殷靈問道。
蘇枳神色憂傷：「是，我親手把它毀了。」
她本以為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已經有了新的家，所以毫不猶豫地切斷了自己的後路。
可是現在，她突然發現這個家太擁擠......
殷靈思索片刻，回道：「既然如此，回肯定是回不去了，不過我可以給你找個地方重新修煉。」
蘇枳眼睛一亮：「真的嗎？」
也是，她感覺得出來，眼前的人靈力深厚，道行不淺，肯定可以幫到她的......
「嗯。」殷靈篤定地點頭，「不過你確定自己可以放下嗎？」
蘇枳像是在喃喃自語一般：「我早就該放下了。」
殷靈打量著蘇枳，囑咐道：「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想好的話可以來天雲山找我。」
蘇枳勉強扯起一個笑臉：「好，謝謝大師。」
「不客氣。」
兩人互留聯繫方式後，陸時也走了過來，他輕聲詢問殷靈：「你們聊完了嗎？」
殷靈「嗯」了一聲：「說好了。」
「那走吧，我帶你去吃別的。」
「好。」
說完，殷靈向蘇枳揮了揮手，以示道別。
蘇枳則回以微笑。
臨走前，陸時忽然對蘇枳說：「其實有些事，你應該勇敢說出自己的想法，你不說，謝起元永遠不會知道。」
蘇枳愣了一瞬，隨後笑得苦澀：「陸先生，即便他不懂我的心思，最起碼也應該懂得分寸不是嗎？」
殷靈附和著點頭：「是，雖然那個楚依依有些問題，嫉妒心重，占有欲強，但根源還是在謝起元。」
「他盲目，拖泥帶水，四處留情，看似不拘小節，但正是他忽略的細節才傷人最深。」
謝起元對楚依依來說，是一個好「哥哥」，但對蘇枳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蘇枳微微一笑：「是啊，有問題的人從來都是謝起元。」
今天見過陸時之後，她就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看到陸時對楚依依的態度，她才知道男人是可以分辨出「綠茶」的。
如果不是謝起元給楚依依機會，對方根本掀不起風浪。
所以即便楚依依百般挑釁，蘇枳也懶得與她計較。
這一切，都是因為謝起元沒有邊界感，不會拒絕。
又或許，是因為他不夠在乎她吧。
不管是何種原因，蘇枳都已經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