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答案倒是出乎陸時的意料。
因為他全程聽下來只覺得李雨婷是為了上位、出名而拋棄原則和底線的網紅。
不光是陸時，直播間的觀眾也很是意外。
【什麼意思？有反轉？】
【這姐臭名昭著，還是個好人？】
【看著不像啊。】
李雨婷看著殷靈清澈的眼神，心裡突然有些感動。
她自嘲地笑了笑：「我聽過別人說我是狐狸精，說是我綠茶婊，還從來沒有人說過，我是個好人。」
殷靈：「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建設鄉村不是嗎。」
李雨婷一愣，手指微微顫抖，沒有說話。
殷靈繼續說道：「你出身貧寒，十歲喪父，十五歲輟學出來打工，因為年紀小，處處碰壁，吃了不少苦。」
「十八歲時，你母親生了重病，走投無路之下，你才學著成為一名網紅博主。」
「這些年，你掙的錢不光補貼家用，還幫助村里修橋鋪路，除此之外，一些孤寡老人和失去父母親人的孩童也在受你照顧，這些都是大功德。」
雖然李雨婷掙錢的方式不被人認同，甚至被人所不齒。
但她卻結結實實做了許多善事，這對一個農村出來的女孩來說，已經很難得。
聽到殷靈的話，李雨婷鼻子一酸，眼裡忽然泛起一層水霧。
她竟然能看出這些......
這些年，她默默為家鄉付出，很少有人知道，即便村里會上網的年輕人偶爾在網上爆料，也會被網友質疑是在作秀。
慢慢地，李雨婷就不讓村里人往外說了。
她本來覺得，做這些事不求回報，只求無愧於心。
可如今，能聽到外人一句誇讚，李雨婷內心還是感受到了莫大的滿足。
見李雨婷情緒激動，殷靈拍了拍她的肩膀。
「今天時機正好，你可以在直播間裡講講自己的故事。」
靠緋聞吃黑流量終歸不是正途，李雨婷也該換種方式了。
李雨婷思考了很久，然後深深呼了口氣，這才緩緩說道：「就像你說的，我生在偏遠的山村，我們那裡很窮，交通也不發達，醫療和教育條件更是差得離譜。」
「在我十歲時，我父親出了意外，他的胳膊不小心絞進了收割機里。」
「當時他整條臂膀都被打碎了，血濺了一身......」
想到這，李雨婷流下了淚水，她哽咽著說：「我們村裡的衛生室條件很差，只能勉強止血，我大伯叫了救護車，可山路崎嶇不平，加上下雨，坑坑窪窪的，車子卡在半路過不來......」
「我們花了將近三個小時才把我爸送到縣城裡的醫院，可最終，我爸因失血過多加上傷口感染還是沒能搶救回來。」
「醫生說，如果能早點送過去，我爸根本不用死......」
「從那之後，我就發誓，一定要把這條路修好，避免村里人出現同樣的悲劇。」
「後來我就拼命努力掙錢，給村里修上了水泥路。」
殷靈和陸時默默傾聽，沒有說話。
李雨婷擦掉眼淚，繼續說道：「至於修橋，那是因為我們村里沒有學校，孩子們想要上學只能翻山越嶺去到對岸。」
「後來，他們為了節省時間，就在河中間扯了一道鐵索，一群孩子每天滑索過河上下學，一不小心還會掉進水裡。」
「我出錢修了橋，雖然只是木頭的，但比鐵索安全許多不是嗎。」
「我永遠記得，橋修好的那天，孩子們有多高興，他們把家裡的奶糖和餅乾都拿來給我吃......」
想到那一幕，李雨婷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當然知道靠緋聞和輿論會讓自己背上很多罵名。
可她一沒文化，二沒才藝，也不會唱歌跳舞，直播根本沒人看。
她嘗試過各種方法提升名氣，可效果總是微乎其微。
一次偶然的機會，李雨婷和一位當紅男明星拍了張合照，然後發到了社交帳號。
不知怎的，這張照片被那位明星的粉絲看到了。
於是一大群人涌到她的評論區，質問她和該男星為什麼會這麼親密。
還有人直接罵她不要臉，一個網紅也想蹭她家哥哥的流量。
更有甚者，粉絲直接命令她刪除合照。
出於逆反心理，李雨婷偏偏不刪合照，不僅不刪，她還隔三岔五地發一次，並配一些曖昧的話語，引得男明星的粉絲跳腳。
另外她還將帳號設置成了「僅粉絲可評論」。
也就是說，那些粉絲想要罵她，必須先關注她。
因為這件事，李雨婷短短兩天內漲了三千多的粉絲量。
另外，粉絲還會在她直播的時候去直播間進行各種辱罵。
托這些粉絲的福，李雨婷原本冷冷清清的直播間終於有了些人氣。
也是受這件事的啟發，李雨婷開始蹭各種明星的流量，還會故意吸引仇恨，讓人來罵她。
有了粉絲和人氣，品牌商開始慢慢找上門，漸漸地，李雨婷的收入也越來越高。
還是那句話，黑紅也是紅，只要有流量，就有價值。
李雨婷不在乎被罵，畢竟她十幾歲開始在外務工的時候，就已經聽過各種污言穢語。
只要能掙到錢，媽媽和村裡的親戚朋友，以及孩子就能穿上新衣服，吃上飽飯。
比起這些，其他的不重要。
最後，李雨婷笑著說：「接下來，我打算投資在村里建個衛生院和學校，就是不知道有沒有醫生和老師願意到我們那窮鄉僻壤的......」
聽完李雨婷的敘述，網友深受感動。
【是我狹隘了。】
【太偉大了，反正我是做不到。】
【女士大義。】
【姐，別人都在罵你的時候，我一直在為你說話，苟富貴，勿相忘。】
原本罵聲居多的直播間突然充滿讚揚，李雨婷還有些不習慣。
她尷尬地說：「我沒有那麼偉大，我只是稍微改善了一下村裡的情況......」
殷靈微微一笑：「你不用這麼謙虛，以一己之力，幫助村民，甚至改變了無數孩童的命運，是無量功德。」
正因如此，李雨婷也不該落個斷腿的下場。
說到這，殷靈示意李雨婷：「直播關了吧。」
李雨婷愣了兩秒，連忙拿過手機，關閉了直播間。
殷靈說：「經此一事，你的名氣肯定會有所提升，甚至會到爆火的程度，以後的路，你想怎麼走？」
李雨婷突然陷入一陣茫然：「我也不知道......」
她已經習慣了當個小網紅，根本沒有想過會爆火......
這時，陸時提議道：「不管做什麼，總歸要有一技之長，如果你什麼都不會，單憑現在的人氣支撐不了太久。」
「一技之長......」李雨婷回味著這句話，輕輕蹙起了眉頭。
她就是什麼都不會......
殷靈：「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東西，只是你沒發現而已。」
「我擅長的......」李雨婷思考片刻，隨口說道，「我擅長化妝算不算？」
說完，她眼睛一亮：「對啊，我還可以做美妝博主！」
殷靈點點頭：「嗯，你會成功的。」
李雨婷臉上寫滿了欣喜，如果真如大師所說，她會爆火，那直播帶貨不得賺麻了。
眼見李雨婷有些飄飄然，殷靈好心提醒：「直播帶貨可以，記得謹慎，小心翻車。」
李雨婷聞言很是震驚：「大師，你還會讀心術啊？」
「你面相上寫著呢。」
李雨婷笑了笑：「感謝大師指點。」
隨後她又不懷好意地說：「大師，你剛才是不是也想揍我來著？」
殷靈眼神閃躲，否認道：「沒有。」
「口是心非，我發了陸總的照片，讓你不舒服了對吧？」李雨婷明知故問。
一旁的陸時更加疑惑不解，什麼照片？
李雨婷再次笑道：「我等會就刪除，也會向之前的人道歉。」
「祝你們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殷靈面不改色：「嗯，借你吉言。」
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在陸時心裡激起了驚濤駭浪！
她就這麼......應下了？
李雨婷的目光在陸時和殷靈之間來回打量，然後說道：「陸總，你女朋友真可愛。」
「嗯，謝謝。」陸時表面風平浪靜，實則已經心跳如鼓。
說完他還小心的觀察著殷靈的臉色，只是對方並沒有什麼反應。
沒有反應，也沒有否認......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啦，再見～」
李雨婷揮手向兩人告別，然後離開了宴會現場。
當偌大的偏廳只剩下兩人時，氣氛逐漸變得微妙。
陸時思考片刻，嘗試打破沉默：「你剛才......」
然而他話剛說到一半，就收到殷靈一記冷眼。
陸時下意識噤了聲。
這時，殷靈平靜地走到陸時跟前，毫無徵兆地抬腳踢向他的小腿。
「哎......」
陸時痛呼出聲，再抬眼，發現殷靈已經走遠。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陸時忍俊不禁。
嗯，確實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