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殷靈大把大把地燒錢，司玄止不住地一陣嘆息。
「唉，你寧願把錢給這些外人，也不願意給我。」
「寒心，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真正的失望不是淚流滿面......」
注意到司玄的存在，孤魂野鬼們很是驚奇。
「哎呀，小靈靈，一年不見，你兒子都這麼大啦！」
話剛說完，這隻鬼就挨同伴一記重拳，眼珠子都掉了出來。
「死鬼，當初的車禍把你腦子撞爛了是吧，靈靈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兒子。」
「就是就是，一點常識都沒有。」
「搞不好是童養夫，嘿嘿嘿。」
司玄聞言眼睛一亮，他仰頭看著那隻斷腿鬼，語氣中充滿了讚賞：「這位兄台，還是你有眼光，我就是靈靈的童養夫，將來要成親的那種。」
「哎呀，恭喜恭喜，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們喝喜酒。」
「一定一定。」司玄抱了抱拳。
殷靈很是無奈：「你們還想不想吃飯。」
「吃吃。」
趁鬼魂們進食的間隙，殷靈問道：「你們在中元節除了接受供奉以外，還有沒有別的活動？」
「有啊有啊。」一個長發女鬼興奮地說，「有一年一度的百鬼夜行，比你們陽間過新年還熱鬧。」
而且這也是他們最自由的一天，只要不殺人，去哪兒都沒人管。
所以鬼魂們每年都盼著這一天呢。
殷靈眸光一閃：「百鬼夜行是由誰帶領的？」
長發女鬼回憶了片刻，隨後茫然地搖頭：「不知道哎，像我們這種沒什麼能力的孤魂野鬼，每次都只能跟在隊伍的末端，看不到前面的鬼。」
其他鬼魂附和道：「對，陰間也分等級、有制度的，誰的等級高，誰的位置最靠前。」
「領頭鬼，不得是閻王爺那個級別的。」
這時，一旁的司玄眨了眨眼，看向殷靈的目光很是怪異。
殷靈不經意地一瞥，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怎麼了，幹嘛這麼看著我。」
司玄很是嫌棄：「靈靈，你好笨哦，我在底下生活了千年，這些事情，你為什麼不問我？」
還有鬼能比他更了解底下的情況嘛？
殷靈後知後覺：「倒也是。」
她頓了頓，才問道：「那你說，每年的百鬼夜行都是由誰帶領的？」
司玄乾咳了兩聲，雙手背後，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個就要從頭說起了。」
「陽間的人通常只知道閻王爺和鬼差，但實際上，他們在地府里的等級最低。」
「地府最高的統治者是酆都大帝，接著是后土娘娘，然後是東嶽、地藏王，再然後是五方鬼帝，十殿閻羅。」
「前面那兩位已經不諳世事，銷聲匿跡，現在的地府主要是由東嶽和五方鬼帝管理。」
「五方鬼帝，也就是負責執掌東西南北中五個區域。」
「以前呢，除了南面，每一方都有兩位鬼帝來管轄，但是後來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現在都改成一個人管理了。」
殷靈直接問道：「那南城的負責人是誰？」
司玄思考了片刻：「你們這雖然叫南城，但位置偏向東邊，應該是歸東方鬼帝管的，不過在千年之前，東方鬼帝魂飛魄散，一直沒找到接管的人，所以這個位置空下來了。」
「怎麼還能空下來？」長發鬼好奇地問。
司玄：「因為修行之人越來越少呀。」
而且大多都是門外漢，真正有道行的人寥寥無幾，導致地府很多位置都找不到接替的人。
「那南城沒人管？」殷靈語氣中充滿了疑惑。
看著不像啊。
司玄又歪著小臉思考了起來：「有的，如果我沒有記錯，應該是暫時交給東嶽直接管轄了。」
「叫什麼名字？」殷靈又問。
「就是那個......」司玄又卡住了。
「誰？」
「就是上次我跟你說過的，和你一個姓的那個。」
司玄猛然跺了跺腳：「對哦，我怎麼給忘了，他就是東嶽的繼承人，像個老狐狸一樣，煩死人了。」
想到被他管制約束和捉弄的日子，司玄就感到一陣憤恨。
聽到司玄的話，殷靈陷入了沉思。
姓殷，掌管南城的陰間事宜，又像個老狐狸。
怎麼聽都有點像她的師父。
想到這，殷靈連忙從手機里翻出了和師父的合照給司玄看。
「你說的那個人是他嗎？」
看清照片上的人後，司玄果斷地搖頭：「不是啊，他雖然年紀大了，但容貌是極好的，僅次於我。」
哪是這個滿臉皺紋的老人。
殷靈默默收回了手機。
隨後她又問司玄：「你說的那個老狐狸，他會參加百鬼夜行嗎？」
司玄再次搖頭：「不知道，他們不讓我出門，不過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他肯定要回地府的。」
百鬼出動，熱鬧非凡，為了以防萬一，他得回來「維持秩序」。
「行。」殷靈拍了拍手，從地上站了起來，目光堅定道，「那我們就去找他。」
至少從目前來看，只有這個「東嶽大帝」符合她師父的特徵。
此刻，時間剛好來到正午十二點整。
時間一到，孤魂野鬼們興奮地說：「靈靈，你忙你的，我們去玩了！」
殷靈淡淡應了聲：「好。」
緊接著，一群鬼魂便跳躍著，消失在了空氣中。
殷靈則掐訣念咒，點在眉心，隱去了自己的活人氣息。
做完這一切，她又單手結印，召出了鬼門。
漆黑的大門緩緩打開，殷靈和司玄一前一後跳了進去。
門後的世界比陽間黑了一度，是暗淡無光，甚至有點發灰的感覺。
而且入目可及，皆瀰漫著一層薄薄的白煙，看起來霧蒙蒙的。
原來，這就是鬼域。
之前殷靈只利用鬼門趕路，一開一合，過程短暫，她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這裡的一切。
現在看來，還真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環視一圈後，司玄很快就找到了熟悉的感覺，於是叫上殷靈。
「這邊。」
殷靈沒有猶豫，跟了上去。
在灰濛的環境裡走了沒多久，成群結隊的鬼魂便飄了過來。
他們看上去都很興奮，笑得鼻眼歪斜而不自知。
「快走快走，聽說新四街請了戲班子，可熱鬧了。」
「咱們也能聽嗎？」
「當然，主家有人過三年，就是唱給鬼聽的。」
「那太好了！我很久沒聽過戲了。」
幾隻鬼議論著，朝某個方向飄了過去。
司玄心裡一動，忍不住說：「靈靈，我們能不能......」
「不能。」
話沒說完就遭到了殷靈的拒絕。
司玄癟了癟嘴，沒再說話。
再往前走，兩人忽然隱約聽到了一陣敲鑼打鼓和吹嗩吶的聲音。
有點像陽間辦喜事的動靜。
經過拐角，他們果然看到一個迎親的隊伍。
只是這隊伍看上去有些詭異。
因為抬轎的人面上粉白，兩頰發紅，分明是紙紮人。
而且他們身上穿的紅衣和紅色花轎在這昏暗的環境裡顯得尤為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