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綠皮火車上

2024-08-27 16:00:15 作者: 寒山居士
  "龍哥,干!"

  "喝,幹了這一杯,我們去莎一曲!

  我都安排好了,全是嫩氣的小妹兒,看著都安逸……"

  "莎莎舞嗎?我喜歡,幹了!"

  胡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但其實他已經有些醉意朦朧,並不是因為喝了太多酒,而是心中思緒萬千,充滿了種種不如意之事。

  五十多歲的年紀了,卻依然孤身一人,再過兩年就該吃五保了。

  今天跟老友張鑫、何亮一起喝酒,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湧上心頭,令他懊悔不已。

  他覺得虧欠了兄弟們、辜負了父母的期望,也對曾經的好友心懷愧疚!

  此刻,他暗自思忖:若是上天能賜予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遇,他必定牢牢抓住,絕不會像這一生一樣,一事無成。

  恍惚間,他也記不清與兩位好兄弟分別有多長時間了,只是依稀感覺到自己被他們攙扶著走出了鄭老三豆花飯莊。

  至於之後發生的事情,則完全從記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胡龍再次醒來時,耳畔傳來一陣喧鬧嘈雜的聲音:"快點排隊,晚了就擠不上去了!"

  「別擠了,你媽賣批的,是不是想占老娘的便宜!」

  「各位旅客朋友們,從錦城西開往莞城東,途徑本站的k4572次列車,已經開始檢票了,有買了k4572次車票的旅客準備好車票,排隊做好檢票準備……」

  胡龍緩緩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然而,當他看清周圍的情景時,心中湧起一股驚愕之情——四周人頭攢動、熙熙攘攘,人們手上拎著各式各樣沉甸甸的包裹和行李箱,使得原本寬敞的候車室變得擁擠不堪。

  正當胡龍還沉浸在茫然無措之中時,身旁突然傳來一陣推力:"龍哥,你終於醒啦!趕緊拿好自己的行李,準備檢票上車咯!"

  胡龍扭過頭去,望向說話之人,不禁露出一絲詫異:"你是......張鑫?"

  那個年輕人順手抄起胡龍放在一旁的行李,催促道:"龍哥,先別磨蹭了,時間緊迫,咱們動作得快點兒!

  剛才聽人說,要是排得太后面,搞不好就趕不上車嘍!"

  與此同時,站在一旁的另一名年輕男子也插嘴附和道:"就是啊,龍哥!以後你出遠門能不能少喝點酒呀?

  本來指望著你能帶我們發大財,可你現在這樣子,我都開始有點後悔跟著你一塊兒出來闖蕩江湖了......"

  胡龍的腦袋轟的一下,無數的記憶突然湧進了腦海里。

  眼前這兩人是他的死黨,鐵磁兒,好兄弟,張鑫跟何亮。

  這是1993年的正月初八,他們從鵝城坐火車到莞城時,在鵝城火車站的情景。

  這一年,張鑫十九歲、何亮跟胡龍都是二十歲,正是大好的青春年華。

  胡龍心中開始忐忑不安起來,記憶中的場景還停留在剛才與兩位久別重逢的兄弟在鄭老三豆花飯店喝酒的時候,怎麼轉眼間就來到了當年他們南下謀生時的火車站?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發生的呢?


  他拼命地搖晃著腦袋,試圖從混亂的思緒中理出一絲頭緒,但身邊的兩個年輕小伙子根本沒有給他多餘思考的時間。

  他們迅速將行李背包掛在胡龍的肩上,然後毫不猶豫地拖著他朝擁擠的人群中擠去。

  胡龍只能無奈地被兩人帶著,身體像一隻笨拙的蠶蛹般慢慢向前挪動。

  直到他將手中的車票遞給檢票員,並看著對方在車票上剪下一個小洞時,他才如夢初醒,終於明白了眼前所發生的事情——他竟然重生了!

  而且是重生回到了那個充滿希望與夢想的時刻:他和好兄弟張鑫、何亮一同踏上南下的綠皮火車,準備去莞城闖蕩一番,追求財富和夢想的時候。

  然而,這一次的南下之旅並不像他們想像得那麼美好。

  曾經懷揣著發財夢的胡龍,最終在莞城遭遇了殘酷的現實打擊,夢想破滅,未來變得撲朔迷離……

  張鑫想要在那裡做一番事業,好迎娶他的白月光陳艷梅,可當陳艷梅出現在他眼前時,他卻不敢相信。

  那個白蓮花一樣的女人就是那個他在無數個夜晚輾轉反側,為之失眠的女神,竟然成了風塵中人。

  何亮倒是簡單,就想老老實實的打一份工,減輕家裡的負擔,供弟弟上學,結果他卻連命都差點沒保住。

  搞清楚了狀況的胡龍,雙眼猛然迸發出光芒,仿佛全身都充滿了力量。

  曾經無數次,他在夢中告訴自己:「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

  如今,這個機會真的降臨了!他心中除了難以言喻的激動和興奮外,還夾雜著深深的自責。

  此次南下打工之旅,他們三兄弟歷經磨難,光是在火車上就險些沒熬過去。

  然而此刻,擁有了幾十年前記憶的胡龍明白,這些困難對他來說已不再是阻礙。

  胡龍緊緊跟隨著擁擠的人流,緩緩地向月台挪動,終於,火車穩穩地停在了站台上。

  前方的旅客們如潮水般湧向各個車門,仿佛一群螞蟻瘋狂地湧入巢穴似的。

  有些人為了省事,甚至選擇直接從車窗攀爬進入車內。

  整個月台一片喧鬧混亂,嘈雜聲此起彼伏。

  站台工作人員大聲呼喊制止,但這些人卻恍若未聞,依舊我行我素。

  胡龍與兩位兄弟好不容易找到屬於他們的車廂,在大致估算出座位所在的位置後,他們就毫不猶豫地從車廂中間的一扇窗戶鑽了進去。

  進入車廂後,三人急忙拖著行李包往行李架走去。

  好不容易把沉重的包裹放上去之後,他們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此刻,車廂門緊緊關閉,原本寬敞的空間瞬間變得狹窄不堪。

  放眼望去,車廂內人頭攢動,人們摩肩接踵,仿佛一條條密密麻麻的沙丁魚擠在一起。

  不僅座位上早已座無虛席,連過道也被堵得水泄不通,根本就沒有落腳之處。

  喧鬧聲此起彼伏,充斥著整個車廂。

  各種嘈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猶如夏日雨後的池塘,蛙鳴蟬噪不絕於耳。

  張鑫跟何亮兩人在找到座位坐下後,終於稍稍放鬆下來了,開始從行李包里翻找食物。

  然而,胡龍心裡清楚,真正艱難且充滿危機的旅程其實才剛剛拉開帷幕。

  這趟列車可謂藏污納垢,魚龍混雜。

  他的記憶中,車上潛伏著好幾批不法之徒,專門從事坑蒙拐騙、偷盜甚至搶劫等勾當。

  回想前世,那時初出茅廬的自己由於缺乏社會閱歷,在下火車之前便遭遇了一連串的偷竊、詐騙和搶劫,下車時搞得身無分文。

  不過如今的胡龍已非吳下阿蒙,面對這些潛在的風險,他心中並無絲毫憂慮。

  隨著火車緩緩啟動,它逐漸駛離了鵝城火車站,向著遠方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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