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逼迫

2024-08-23 06:54:33 作者: 霜宸
  黎久薇聲音一凜:「要是您還沒想好怎麼開口,回答我幾個問題也成。」

  白氏沒應聲,黎久薇就當她應了:「您說買我的是容大公子的父親,買我是因為我命硬,容大公子也命硬,容老爺是想讓我穩住容大公子。」

  「您不遠千里從元將我尋來,可見我這命硬得非比尋常,容老爺就不怕我克著他的長子?」

  「這是他思慮不周,還是他根本就是巴不得我能克著容大公子,甚至恨不得剋死他?」

  白氏臉色一變:「倒也不至於……具體的緣由我也不清楚,可猜著總歸就是宅門子裡的那點兒事兒。」

  「容家不是商賈,他們家的嫡支在元都做官,就是那位戶部尚書容大人。在西綏的是二房和三房,守著族田和家裡的產業庶務。產業大了些,日子久了,就在商道上闖出了名頭。」

  「容大公子受傷之前,在商路上的名望比容老爺高,也許就是當爹的覺得嫡長子威脅到自己了,要臉面,再加上續弦的夫人生了嫡幼子,才想要壓制他。」

  說著,白氏不好意思地勾了下嘴角,「你其實是窮命,叫什麼『海中金』的,罕見是真的,可也真不至於要人命。」

  意思是害不了容大公子的性命,不用太良心不安。

  「不會讓人死,只會讓人窮,原來您知道我是『海中金』啊?」黎久薇訕笑了一下。

  「你早就知道,黎家給你算過,你還詐我?黎家膽子也太大了,知道你是這樣的命格,還想送你進司工局?」白氏一愣。

  黎家自然是不知道的,黎久薇鎮定地搪塞道:「因為我娘是司工局外宮人掌事,他們覺著有了這層關係就能搪塞過去。貪得無厭,什麼事兒做不出來。」

  白氏想到黎百川那副樣子,點了點頭:「說是冥婚,也是怕你父親……不,是黎大老爺,知道了到處嚷嚷。好在他一點都沒懷疑,以後想找到你也難了。」

  白氏的話里有幾分得意,黎久薇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得意的,笑了一聲立刻收住了。

  「要不是我暗示您安置他們,把人看住了。就他們那副德性,我埋土裡了,用不了多久,他們也能找到我墳頭上把草都拔走。」

  白氏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你想得周全,按你說的做,的確更穩妥。」

  黎久薇立刻冷了臉:「那您還把事情想這麼簡單?就說這『海中金』,恐怕整個天禹都沒幾個。花了這麼大的代價找到,再安插到容大公子身邊,就只是為了讓他向上的路難走一些?」

  「能給他添堵的法子多了去了,何必捨近求遠,花這麼大的力氣,找一個不見得有用的命格?」

  白氏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許是容老爺特別信這個,又不想傳出父子不和的傳言,不敢明著針對自己的原配嫡子,病急亂投醫,只能指望你這步暗棋。」

  黎久薇輕搖了搖頭:「別說是命格,就算是巫蠱,從古至今就沒有一定湊效的。所以行此術者,通常不會只有這一步棋。」

  「我最多只是一個安排在容大少爺身邊的眼線,容老爺尚且花了這麼多的心血,在更有用的棋子身上,花的心血只會更多。如此不惜血本,不可能只是為了拖慢容大少爺執掌家業的腳步。」

  「他最終一定會下殺手,如今還沒有動作,一來容大少爺大概還有用,二來是因為投鼠忌器。」

  「在元都時,我就聽說過他們長房的這位容大人。聽說他和老妻夫妻情深,二人膝下只有一女,一直將侄子當作兒子疼愛。」

  「容大公子如此遭親爹忌憚,親爹還不敢明著把他怎麼樣,背後的靠山恐怕就是這位容大人。」

  容大人,容元文。禮法上,是二老爺容元修的嫡長兄。

  地位上,容大人是戶部尚書,位高權重,容元修就是個白身,往難聽了說,就是個西綏地界兒上的土財主。

  產業上,容大人身為嫡長子,天生就擁有容家產業的七成,容元修手頭的產業瞧著多,其實大多數都是容大人的。

  偏偏容大人護著這個侄子,一旦這個侄子死於非命,或是遭遇了什麼大的不測一定會徹查到底。

  因此容元修怕事後被追究,更怕失去一切,甚至深陷牢獄,不敢明著動手。

  白氏眉頭越鎖越緊:「你是說事成之後,我們都跑不了,都得被容大人清算?可是……我還是不大信,父子之間怎會到了如此地步。」說著神情就有些閃爍。

  黎久薇暗暗觀察著她臉上細微的變化:「所以一定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兒,這個之後再說……媽媽剛剛只說對了一半兒,事敗,容大公子不會放過我們。事成,不用等容大人動手,容老爺就會清理我們這些知情人。」


  「白媽媽,我剛剛經歷了生死,實在想要活下去。您雖是牙婆,卻也是個有口碑的牙婆,早就聽家裡的管家說您不做違背良心之事。」

  「您就行行好,放過我這個小女子。要是實在沒辦法放過我,至少不要輕敵,不要害了我的性命。」

  她這輩子,功德攢得再多,也都是為了壽終正寢。報恩也好,冒險也罷,都不能丟了小命。

  昏暗的馬車裡,白氏低下了頭,手指收緊攥住了衣料:「是我想簡單了,可是現在脫身也來不及了。姑娘還是先進府去,只要將大公子服侍好了,待些日子,幫我辦成一件事,之後我就算傾家蕩產也贖你出來。」

  白氏說著抿了下唇,軟硬兼施地繼續道,「我幫你葬了母親,你幫我辦成這件事,咱們就算兩不相欠。」

  「到時我把身契還給你,再給你買個院子,你願意繼續在西綏過日子,還是等著大赦回元都,都隨你。」

  黎久薇坐直了身子看著她,一息之後忽然道:「白媽媽如此堅持讓我入府,還辦成一件事就能走,您要的一定不是錢財富貴。聽說您守寡多年,是為了子女?不像是為了他們的前程,那是為了他們的性命?」

  「我……」

  白氏再一次被揭穿,被逼得退無可退,她不得不正視眼前這個異常早慧的小丫頭,心裡有一道聲音在對她說。

  不能再隱瞞了,正如這個小丫頭說的,正視危險,才有可能化解危險。

  成事兒的關鍵和機緣,眼下只能在這丫頭身上,也只能信她一回了。

  「是為了我的女兒,前些年突然得了一種怪病,能請的郎中都請便了,就是前朝致仕了的太醫,我也使了大筆的銀錢尋過了,都束手無策。」

  「她一發病就渾身發紫,喘不上氣,憋得身上都是黑紫的血點。別人都說算了,救不了了,可我還想試試。輾轉打聽,聽說容家大姑娘曾經也這樣過,後面好了,他們有藥……」

  白氏說得情真意切,再無半點兒隱瞞。

  黎久薇目光一閃,抓住的卻是另一件事:「您說您的女兒發病時渾身發紫,身上還有很多黑紫色的血點?她每次發病都是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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