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軒安撫黎久薇:「別怕,也別緊張,都到這一步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們之前並未預料到凌家人會來西綏,還以為要等他們回元都的時候再去英武侯府拜訪的。
他們還沒準備好,人就來了,只能儘量安撫對方了,讓對方看到他們的誠意。
說到底,凌嘯威能從容府一出來就直奔這邊而來,就說明他已經什麼都知道了,他們再隱瞞下去根本沒用。
凌嘯威一進來就上下打量著容軒:「你就是成軍師的外孫?我姓凌,名嘯威是英武侯的世子。」
「我父親先回元都復命了,把西綏的事兒都交給我了。怎麼樣,兄弟,聽說你買賣做得很大,明明是世家子弟,卻精通商賈之術。」
「早早地就做了容家的掌家人,還有這位是黎司制吧?黎司制來了之後大公子這生意做得更加如虎添翼了。」
「分了家了,日子也依舊富貴。不如容公子自己說說,這一切與凌家軍的這些家底兒有沒有關係?」
凌嘯威如此開門見山,容軒再瞞著也沒有必要:「容二老爺,也就是我的親生父親,雖說子不言父過,但他生性吝嗇,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這是有目共睹的。」
「我接掌家業時尚且只有十三歲,這些陰私算計是近日才知曉的,那時自然不知。不過以容二老爺的性子,加上他的親口坦誠,當初他只用凌家產業的產出,在亂世時資助過容氏族人吃食、醫藥。」
「算起來,容家交到我手裡的產業里,即便有這些產出,也不會有很多。倒是他的私庫,應該大部分是凌家產出所得。只是他不擅長經營,這私庫的存銀越經營越少。」
「剩下的一百多萬兩,也搭在西偃的票號里了。那家票號,還有當時錢管家派人去交涉時的情景,凌世子應該不會不清楚吧。」
容軒榨了容元修一回,之後他自己派人去了,又被票號的榨了一回,讓他多掏一大筆銀子出來合夥做聲音。
派去的人有多為難,湊回來的現銀有多雜亂,他們的人都是看到了的。
容元修手裡要還有銀子,他派出去的人犯不上為難到一臉哭相的地步。
凌嘯威頷首,意外地並不想要深究:「成,過去的事不跟你算,你也是受人蒙蔽。只不過父債子償,不怕告訴你,剛剛我去容家主宅的時候,容二老爺身子不打舒服,像是中風了。」
「這以後人就不中用了,還不了欠凌家的債了,你雖然出族了,但你不能否認,就算容家起家的家底兒並沒有直接用這些產業上的產出,你們容家是憑著這些東西挺過來的。」
「要是沒有這些東西,你大概連起家的機會都沒有,因此你不能放下碗就罵娘,這帳你得還。」
如果槐山房和容家沒有這筆資財,有沒有容軒這個人都不一定了,容元修也可能像容易的父母一樣死在亂世里。
就算容元修活了下來,娶妻生子,生下了容軒,容元修一個庶子,沒有立下亂世扶住族人的功勞,掌家之位也就不可能落在他頭上再交給容軒。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即便容家的家底里沒有一文錢是凌家的,這些產業依然間接扶持了容家和槐山房。
容軒不能否認這一點,非常實誠地承認了:「是,我要還。」
黎久薇不幹了:「等等,這裡面的邏輯有問題。老爺他要是沒有這筆資財,就算他有野心,他也不會算計後面的那些事兒,那容軒他還不會被自己親爹算計了呢。」
「你們的這些東西是幫了容家,也養育了他,可要是沒有這些資財,他也能當個小地主、富家瓮,憑他的本事,將來日子一樣差不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些產業還害了他呢。咱們還沒往後算呢,要不是被天石砸中這事兒太過突然,讓所有人都亂了陣腳,他發現了老爺的謀劃。」
「等到將來,老爺還不得讓他背罪啊。說到底你們這些銀錢,是幫了容氏的族人了,可是算到他頭上,那絕對是弊大於利。」
「還有,這銀子也不是都花他一個人身上了,容家這麼多人呢,憑什麼只讓他一個人還。」
凌嘯威打量著黎久薇,笑了出來:「因為現在整個容家,只有容大人和容公子有能力還這個帳。」
「容大人不擅長商賈之事,為官清廉,指望他老人家也是還不上的。不指望容公子,指望誰?」
「還有你黎司制,你將來要是做了容夫人,這個債也是要一起還的。你要是不願意,也可以,你嫁給我吧,回了元都我就請我父親親自跟聖上說,給咱們賜婚。」
凌嘯威一進來就注意到了黎久薇,原想著這通冶煉、製造之術的女官還不得長得五大三粗的。
沒想到竟然是個嬌滴滴的小美人,這容貌、身形,再長開點,送進宮去當娘娘都行。
要是他娶過來,容貌就先不說了,她懂冶煉、製造之術,這對他們凌家軍來說可是大有裨益的。
還那麼會做生意,凌家可比容家家底好,到時候就交給她打理了,他們凌家說不定能在他這一輩趕超幾個氏族呢。
黎久薇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說什麼呢,誰要嫁給你這個……武夫!沒人有能力還,就不用還了?他弱他有理嗎?」
「你們明明已經有了主意了,說吧,你們想要什麼。別跟我說什麼賜婚,你家裡敢去請旨,我讓你將來睡都睡不踏實。」
她是要平平穩穩過完這一輩子的,可是她不會考慮跟別的男人成婚。
凌嘯威是世子爺,容軒現在是白丁,跟凌嘯威比起來的確沒有優勢。
可是她要是嫁過去了,給凌嘯威下點無色無味的毒,或是趁他睡著給他來兩針,她絕對做得到。
黎久薇怕他真會去請旨,繼續揭凌嘯威的底,「說到底容軒的外祖父是你們凌家軍的軍師,他沒盡到保管之責,有他的責任,但也要怪你們自己治軍不嚴。」
「還有玉雪的外祖父和娘,他們是盡了責的,只是對手太過強大、狡詐,他們才不得不把東西交出來。」
「可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你們把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這兩個人身上,沒有人暗中保護他們,二十年了不聞不問,到現在說收回去就收回去,還要還上面的產出,這是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