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過客

2024-08-03 01:19:55 作者: 因ta而在
  災難後第十五天 傍晚

  「你要離開?不跟著我們的話你要去哪裡?」

  沃爾夫坐在武器店裡看著對面的伊古斯質問著他

  「我還有些事要做,給我其他聚居地的位置」

  「不需要你們來幫,我自己會處理」

  伊古斯從挎包里拿出五盒子彈,拍到了兩人面前的地上接著準備起身離開,沃爾夫則毫不客氣的攔住了他。

  「只是因為十盒子彈你就要走?」

  伊古斯擺了擺手站在原地

  「不止這些,我還沒找到我的家人,無論結局怎樣我都得有個交代」

  「而且我走對你們也有好處,畢竟對你們我是不值得信任的外人,所以還是不勞煩你們幫我了」

  伊古斯看了眼沉默的沃爾夫接著說

  「別假惺惺的跟我說你不知道這個武器販子的底細,你的小伙子們也需要好好教育一下」

  沃爾夫嘆了口氣,喟然開口

  「子彈你拿回去,外面的黑色雪橇你拿走吧」

  「就算是我對於隊員們犯下的錯誤的補償」

  「也請原諒我對你的試探,有的時候你也會不得不這麼做」

  伊古斯不再開口,取代他言語聲的是沃爾夫對各個聚居地的描述,期間有幾個商隊隊員從房間外走了過來,膽戰心驚的瞟了一眼伊古斯就灰溜溜的走了。

  「既然留不住你那我就不能強求了,但如果你想要再一次會面的話就來城南的消防站,三天後我們會在那裡休整」

  「再見」

  「後會有期」

  三十分鐘前

  匯合的商隊眾人即將出發,他們這次沒有傻站在門口閒聊,而是來到了伊古斯先前拜訪過的武器店裡休息。

  隊員們找到位置坐下來繼續插科打諢,突然他們一齊看向最裡面關著門的房間,伊古斯和沃爾夫拿著鐵皮箱子進去,直到剛才爆發出激烈的爭吵聲才打斷了他們,裡面的兩個人因為一箱子彈的分配起了爭執。

  伊古斯想將那些只有他能用到的子彈收入囊中,而沃爾夫則想從中分出一半給商隊用作貿易籌碼,兩人對此各執一詞,但都對剩下來的武器和子彈沒有意見。

  於是暫時停歇下來的兩人走了出來將子彈分給了所有隊員,在提著重量少了一半的鐵皮箱子準備回到房間繼續吵架時幾個商隊隊員的交談聲引起了伊古斯的注意,他沒有走到眾隊員身邊,而是躲在門口靜靜的聽著。

  「那傢伙的箱子裡還剩下不少子彈,一會我去看看能不能找他要一些」

  「你跟他說什麼?那是商隊的東西,你隨便拿別讓他知道就是了」

  「他的登山包還在我這,估計一會出來他就得找我要他的包」

  「包裡面沒什麼東西,倒是他的舊錢包里夾著張女人的照片,說實話還挺好看的就是穿的不少看不清身材」

  「他來的時候包里還有不少東西呢,沒記錯的好像有幾個勳章,趁著他沒回來你偷偷拿一個,等他找你要了你就讓他用照片換」

  「等會我再翻翻他的包,你們幫我看著點」

  「怎麼不說話了?東西有點多你們快過來幫個忙」

  涅瓦科夫見遲遲沒人回應便憤憤的抬起頭準備罵人,在看到近在咫尺提著鐵皮箱子的身影后他慌張的開口道

  「emm…伊古斯你…我給你找…找繃帶包紮一下」

  「感謝你的關心,不過不用麻煩你,我早就包紮過了」

  「你剛才說的我都聽到了,我來問問你包里都有什麼啊?」

  伊古斯輕聲細語的詢問著他,手裡則將箱子裡的十盒子彈一股腦塞進了挎包里,看著伊古斯手上的動作,周圍的隊員們有些不爽卻又不敢開口。

  「你想過亂動別人東西的後果嗎?我知道你的想法,不要狡辯」

  「不管在我來之前你們是什麼樣,現在都給我消停點別炸刺」

  「沃爾夫不會希望自己的商隊因為手賤減員」

  說完這句話後的他在店裡的床底下找到了其他幾個袋子,他已經不指望能留下什麼東西了。

  沃爾夫太過糾結於利益的態度讓他下定了離開的決心,他對隊員們很好因為他們跟了他很久,對一個新加入的陌生人來說如此行徑和待遇也就能夠理解了。


  但理解他們不代表認同他們,伊古斯把袋子扔給坐在床上的隊員後,就走出屋子獨自一人坐在走廊里還在燃燒的火桶旁烤火,沒有人過問他的去向,伊古斯借著火桶點燃了一根煙,自顧自的坐在地上抽了起來。

  商隊的其他人多了幾個彈匣的備彈,他們正興奮的給武器上彈,冷靜下來的沃爾夫在屋裡找了一圈後走到了外面,他也來到了火桶旁緩緩坐下。

  沃爾夫沒有提剛才的事情,只是陪了伊古斯一根煙,一股股煙霧飄浮而後慢慢彌散,等到兩人同時把菸頭扔進火桶時,伊古斯先開了口

  「給我一張詳細的地圖,我要回地表」

  災難後第十六天

  伊古斯鬆開了雪橇的繩子,他拿著一網兜罐頭走了下來,他整理好了身上的武器而後將繩子綁在了防盜窗的欄杆上。

  脫離了商隊的他再次進入了孤獨和冷漠,周圍少了聚居地的喧鬧,只剩下寒風吹過巷子所帶來的陣陣呼嘯。

  在離開守衛和商隊的視線後他馬上就拐了個彎,伊古斯走上樓梯回到了先前他埋伏的那個房間,找到埋在垃圾堆最底下的袋子後伊古斯提著袋子準備直接離開,但他想了想還是留在這裡,因為上次的搜刮還不夠仔細。

  伊古斯在血腥味濃郁的客廳里翻箱倒櫃,直到現在他還沒有什麼收穫,滿屋轉的他在看到地上還沒收拾的兩具屍體時想起了對方埋伏的位置,接著他衝進了臥室並很快就有了收穫。

  枕頭底下放著一把斯捷奇金,床頭櫃裡有兩個彈匣和十盒子彈,收起武器彈藥的他有些意猶未盡的打開衣櫃,很快又把它退回了原位。

  伊古斯回頭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衣櫃,把挎包固定在腰間後帶著發出咣咣鐺鐺聲音的袋子向門口走去,腳邊的屍體騙了所有人,除了箱子他還有子彈。

  伊古斯身上的武器彈藥已經足夠明哲保身,可威脅絲毫未減依舊還在,他的內心無時無刻不在動搖。

  因為他每每想起美好的過去就會沉溺於其中,在掙扎出來後又擔憂於自己和妻子性命的安危,心態的矛盾讓他痛苦。

  伊古斯也曾誕生過她已經不在的想法,儘管他多次扼殺過這些讓他矛盾的聯想,但伊古斯自知這些無法完全根除。

  就算他找到了她,而她還活著的話他們兩個又該怎麼辦呢?伊古斯可以適應這種枕戈待旦時刻伴隨著危險和死亡的狀態,那她呢?

  她能在這片危險的叢林中隱蔽躲藏多久?

  鬱悶了一會後他突然想通了,把手裡的東西扔進雪橇後他解開繩子拉著雪橇接著趕路,就算他不想看到悲劇發生,但如若事情真的發生等到那時他還能挽回嗎?

  活要見人,死要見面,這是他堅持甚至偏執的動力,想到這他停了下來。

  手錶的指針停留在八點,天色已經非常昏暗接近深夜,伊古斯望著看不見星星的天空有了一種預感,以後的夜會越來越長。

  一小時後

  他已經走的筋疲力盡了,身體不斷用痛覺神經發出警告,強烈的疲勞和身體的感官刺激敦促著讓他休息,可還沒到達安全的空間。

  伊古斯試著吃力的邁開了一條腿,脫力的他努力呼吸平復著炸肺,運動帶來的微不足道的熱量在身體停滯下來後迅速流失,這時他才發現一件近乎致命的事,自己的體質嚴重下降了。

  準確來講不僅僅是伊古斯,還留在地表的所有人都是這種狀態,伊古斯隱約知道這些所以想在還能活動的時間耗盡前找到她。

  寒風吹拂著伊古斯的衣服向他的身體傳遞著刺骨的麻痹,他實在是走不下去了便拖著凍得發顫的身體,把雪橇停在眼前陌生公寓的一角。

  伊古斯從雪橇上拽下沃爾夫給他的睡袋,他靠在雪橇上背後的冷汗被襯衣吸收後凝結又粘到了身上。

  他的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泵動著影響他的意識,伊古斯挪動到一處沒有覆冰的大門,費力拉開後用身體抵住把睡袋扔了進去,而後他撲向地上的睡袋包並重重的倒了上去。

  大門關上後他緩了好一會才拄著身體爬了起來,伊古斯顧不得昏沉扶著樓梯上了樓,最後停在一扇似乎沒有人的門前,打不開門的他強撐著精神掏出手槍打壞了門鎖。

  震耳的槍聲也讓他更清醒了一分,他拉開壞掉的門鎖提著袋子沖了進去,關上門後伊古斯將全身的重心都放在了門廊邊的牆上,他解開袋子拿出睡袋緩緩鋪開,接著他撕開了僅剩的一張發熱貼扔進了睡袋裡。

  恍惚的伊古斯簡單掃了兩眼房間,找到臥室的位置後就晃著腦袋自顧自的提著睡袋走到了臥室里。

  廚房和沙發後的兩個人影一動不動的躲在原地,落針可聞的房子裡只剩下臥室里傳來的喧鬧,他們剛才看著伊古斯從面前走過嚇得不敢發出任何動靜。

  意識重新變得模糊起來的他沒有精力去看周圍的環境,把睡袋放好後就蓋著剛脫下來的大衣鑽了進去。

  伊古斯躺在睡袋裡急促的喘息著,他連翻個身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咬著牙頂著肌肉力竭的酸痛卸下了背上的登山包,腦後的麻痹和刺痛隨著呼吸逐漸平緩而搏動得愈加強烈。

  意識變得若有若無朦朧不定,伊古斯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了,就在他即將昏昏欲睡時房子裡傳來了其他聲音,像是兩個人的竊竊私語。

  伊古斯本能的抬起左手的馬卡洛夫對著房間門口,手指搭在扳機上幾次發力都沒扣下,最終他的手緩緩的放了下去,頭靠在一邊昏迷了過去。

  睡袋裡的人沉寂下來房子裡的人卻沒有,一對夫妻從牆角扶起身子,心跳加速的他們因為槍聲的驚嚇臉上還帶著惶恐與緊張。

  男人將女人護在身後,兩人小心翼翼的接近睡袋用腳輕輕碰了幾下失去意識的伊古斯,後者沒有任何反應。

  男人抄起廚房的菜刀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卻在房間門口被女人攔住,兩人交流了一下男人便扔下菜刀合力把睡袋拖到了一邊的地板上。

  拉開睡袋後驚訝的兩人顫抖著拿走了伊古斯身上的武器和登山包,他們看著全副武裝的他不敢肆意妄動,直到微弱的鼻息聲傳來男人才放下心來。

  兩人抓起手槍擺弄了一會後看到了伊古斯身上的挎包,出於好奇兩人將其扒了下來,男人對於包里的武器彈藥表現出極大的震撼和恐懼。

  他把槍和包都放在一邊,兩人又翻了翻登山包拿出了幾個罐頭和簡易加熱架,面黃肌瘦的他們又拿了幾個酒精塊隨後就把包扔了回去。

  在罐頭食物加熱所產生的香味和刺鼻的酒精味中,這間房子迎來了第三位不知善惡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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