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璇沁心中愈發不解,但見眼前這女孩神色激動,便也不忍心說些煞風景的話語令她掃興,只得和聲問道:「不客氣,那你叫什麼名字?」
那有著一頭褐色秀髮的女孩微微垂首,輕聲回應道:「我……沒有名字,不過乾媽一直喚我玉兒就是了……」其聲輕若蚊蠅,幾乎不可聞。
「乾媽?」千璇沁想了想,應該是那個被領養的小透明吧,平時看村裡的孩子們玩鬧,她好像並不在其中。
「你別怕,」千璇沁輕輕握住了玉兒的手,「這朵花很適合你,我幫你戴上吧。」千璇沁跟個「小大人」似的說道,並拿過玉兒手中的白色小花,幫她別在了腦袋上。
玉兒那一頭略微乾枯的髮絲,猶如被風摧殘過的枯草一般,毫無光澤可言。千璇沁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那朵白色的小花固定好。
「謝謝……謝謝……」玉兒滿心感激,但一時之間卻又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謝意,只好低著頭,滿臉通紅地不斷向千璇沁道謝。
待到湊近玉兒身旁時,千璇沁突然注意到她的手臂之上竟有著多處淤青與傷痕。剎那間,千璇沁心頭湧起一股無名怒火,憤然質問道:「難道是你乾媽打了你不成?」
「沒有......不是......」玉兒結結巴巴地想要辯解,可一提及身上這些觸目驚心的傷痕,她就忍不住全身戰慄不止。
「別怕,有何事儘管告訴我,我去找師父替你撐腰作主!」見玉兒如此驚恐不安,千璇沁心中的怒意更甚幾分,話音剛落,她便緊緊拉住玉兒的小手,徑直朝著師父所在的鐵匠鋪快步走去。
「別......別......」玉兒的身體顫抖得越發劇烈,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不是乾媽......不是乾媽......」她的聲音已然帶著些許哭腔。
千璇沁不太理解玉兒動不動就喜歡哭的表達方式,她才不喜歡哭呢,哭只會更加容易受欺負。
「那是誰幹的?」千璇沁停下了腳步,扭頭問道。
「沒事......沒事......」見千璇沁停下了腳步,玉兒才漸漸舒緩了情緒,她斷斷續續地哽咽道:「沒關係的......是我自己不好......總是被大家討厭......」
千璇沁腦筋一轉,立刻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她急切地問道:「是村里那幫小孩欺負的你?」
玉兒默默地低著頭,仿佛心中的秘密被人揭穿一般,沉默不語。
「他們瘋了嗎?」千璇沁瞪大眼睛,滿臉驚愕之色,「你不會反抗嗎?你乾媽看見沒有?她也不關心你?」
「我沒有讓她看到......」玉兒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乾媽每天忙於勞作,回到家已經累的不行了,我不敢向她提及此事,我怕她因此會擔心我......她已經那般勞累了......」
千璇沁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胸膛劇烈起伏著,怒氣沖沖地說道:「簡直無法無天!你在這等我,我去幫你教訓他們!」
「不用......不用......」玉兒連忙拉住千璇沁的胳膊,「沒關係的......」
「那怎麼行!」千璇沁眉頭緊皺,一臉嚴肅,她使勁想要甩開玉兒的手,「你都被欺負成什麼樣了?!」
「真的沒事……真的沒事……」玉兒眼中含著淚水,雙手卻死死抓住千璇沁不放,身體還微微顫抖著,「真的不用為我出頭……求求你了,不要去……」
兩人就這樣僵持了半天,最後還是千璇沁先敗下陣來。她無奈地嘆了口氣,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呼出,仿佛想藉此平復心中的憤怒。接著,她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玉兒的頭,聲音變得格外溫柔:「好,我聽你的,不去了。但是你得跟我進屋,我幫你擦點藥膏,你的身體已經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
「好……」玉兒咬著嘴唇,用力地點了點頭,「謝謝你……千愁……」
「不客氣,跟我來吧。」千璇沁拉起玉兒的手,帶著她走進屋裡。一進房間,千璇沁便讓玉兒坐在床上,然後拿出一瓶藥膏,仔細地塗抹在玉兒受傷的地方。
千璇沁的動作很輕很慢,生怕弄疼了玉兒。她一邊擦藥,一邊輕聲問道:「還疼嗎?」玉兒搖了搖頭,強忍著眼淚說:「不疼......」聽到這句話,千璇沁的心裡一陣酸楚,她真是善良過頭了,被那群小孩們欺負成這樣也沒有告訴她乾媽,還在關心她乾媽有沒有累著了,那幫人憑什麼這麼對她!
千璇沁越想越氣,手上的動作不免加重了些,「嘶......」玉兒倒吸一口涼氣,才將她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她連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
「沒事的,謝謝你......」玉兒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希望能讓千璇沁不要那麼自責。
「不用道謝!知道嗎?!」千璇沁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怒意,「我幫你擦藥不是因為可憐你!是因為......我們是......我們是......」
「朋友。」玉兒補充道。
「對!雖然我們剛認識,但是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朋友就應該互幫互助!」千璇沁用稚嫩的童音大聲的說道。
「謝謝你......」
「別道謝了!」千璇沁怒其不爭,「以後我們不要再這麼頻繁地道謝了!心意我領了!」
「好,謝謝……」玉兒下意識地道謝,但話還沒說完便迎上千璇沁那滿含怒意的目光,她心中一緊,急忙垂下腦袋,不敢再多言半句。
「以後有空就來找我玩吧。」千璇沁輕輕地拍了拍玉兒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著,「咱們現在可是好朋友,至於那些總愛欺負你的傢伙們,大可不必理會!明白嗎?」
「嗯……」玉兒的嗓音略微有些發顫,似是快要哭出來一般。
「還有啊,別總是動不動就掉眼淚。」千璇沁接著叮囑道,「你若老是哭,他們反倒會變本加厲地欺負你。因此,」她稍稍停頓了一下,然後鄭重其事、字斟句酌地開口:「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也絕對不能在這些欺負你的人跟前落淚,因為咱們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