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在同學、老師眼裡是半個壞孩子。
在他們的記憶里，李牧二年級翻牆偷過隔壁鄰居家的水果被當場抓獲，三年級拿過家裡的錢給同學們買過辣條，四年級逃過課去河裡抓泥鰍，五年級憑藉自己人高馬大總是欺負班級里的其他同學，反正每一年李牧都會做一些在同學眼裡驚天動地的大事。而且李牧自己總是邋裡邋遢，絲毫不會在意自己的形象，每天流著鼻涕泡，有時隨手就抹在了課桌下面。
可為什麼說李牧是壞孩子又只能算半個呢？當然，李牧也有自己的優點，他做事熱情，班級里的事情他總是積極的去做。打掃衛生、修水管、幫老師澆地這些事總有他的身影；和班裡同學吵架也不記仇，第二天又能在一起玩；班裡同學受欺負了，他也能出頭；最重要的是，李牧的學習成績還不錯，班級30多人，他成績總能在前5名，最好的時候做過第2名，當然最好也只是第2名了，從來沒有做過第1。
小學嘛，大家一般都認為學習成績好是好孩子最為重要的特徵，再加上他熱情主動的原因，李牧在班裡被授予勞動委員。授予的肩標直到李牧大學畢業都還有留存，因為那是他感覺自己第一次被大家所認可。
……
今天是村上小學開學的日子，李牧今年正式步入6年級了，這是李牧記憶里開始留存回憶增多的時候。
「李牧，把我的辣條還我，我還沒有吃過呢，快還給我，不然我告老師了，你搶我辣條！」教室的角落裡，瘦小的張楊被李牧一隻手按住，看著李牧另一隻手裡的『寶貝』，使勁的掙扎著。
「哎，我就看看這是什麼好吃的，我又不是沒吃過。」對於張楊的掙扎，李牧毫不在意，似乎喜歡這種欺負張揚的快感，感覺自己就是教室里的大哥。
「老師來了！」不知道哪個眼尖的同學，大喊一聲，剛才還混亂的教室，四散的同學們，一下子回到自己的座位，坐得端端正正，努力的顯示著自己是一個好學生。
李牧班主任是一個戴著眼鏡，頭髮散亂，黑髮中夾雜著幾根白色頭髮，鬍子很少刮的中年男人，很古板嚴肅，同學都很怕他。
孫榮是教數學的，寫字很醜，而且很快，在小學畢業的很多年裡，初中、高中、大學、有同學說李牧寫字不好看時，李牧曾不止一次的控訴，都是因為自己的小學班主任沒有做好榜樣，教他們好好寫字。
除了教數學以外，孫榮還教班級孩子們科學和美術。在雲南、在這個偏遠的山村、學校里是沒有教音樂，美術這些課程的老師的，很多都是教數學或者語文的老師兼任。
「安靜，同學們都趕快回到自己的座位。」
孫榮習慣性的將自己那泡滿茶水的老乾媽茶杯往桌子上一拍，教室瞬間安靜下來，他環顧教室四周，目光掠過每一個人的臉龐，確定同學們都到齊以後，然後才緩緩說道：「同學們都到齊了，今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大掃除，大家把教室都乾乾淨淨的打掃一遍，別忘了，還有我們班負責的清潔區也要打掃，清潔委員負責組織安排一下」。
「第二件事，就是大家又長高了一些，我們要換一次座位了，大家自己找好新的同桌，要求同桌兩個差不多高，然後按高矮排序座位。
「好了，大家開始行動起來，第三節課我來檢查大掃除，然後換座位。」
孫榮交代完就走了，開學第一天老師都有許多事情需要做。
老師剛一離開，同學們又一鬨而散，各自有說有笑，相互訴說著一個暑假未見的時間裡發生的趣事，絲毫不在意剛剛老師交代的事，自動忽略了台上正努力想組織同學們分組大掃除的清潔委員。
李牧也和張揚眉飛色舞的講述著，自己暑假裡的英雄事跡。
其實無非也就是哪一天在池塘里抓到幾條魚，哪一天在河裡撈到幾條泥鰍；哪一天自己獨自遇到蛇時絲毫不慌，還用棍子將它挑著玩；哪一天自己做了一把木劍，拿著它從村頭砍到村尾，是村子裡的大俠，多年後回想起來，李牧還免不了自嘲自娛給那把木劍起名『油菜花之殤』。
「你那包辣條呢，拿出來分了，我們是好朋友，要懂得分享。」李牧搭著張楊的肩膀說道。
「不要，那包辣條我自己都還沒吃到呢，還有你剛才還欺負我來著，就不給你。」張楊態度堅決。
李牧見張楊油鹽不進，嚇唬他道：「你不給我，我可就搶了，到時候你可別哭。」
「那你搶啊，你敢搶我就告訴老師」張楊倔強的說道，眼睛裡有委屈的淚水在打轉。
「好了，我不搶你的，我和你換，明天我給你買一個『小奇人』，你今天分我辣條吃，怎麼樣？」李牧見張楊都快哭了，也不再嚇唬他，打算來一次等價交換。
「那，那行吧，不過現在還上課呢，還要大掃除，結束了我給你吃，不過你答應我，我們繼續做同桌哦。」張楊迫於李牧的威逼利誘，只能答應，不過也提出自己的條件。
「好，那就這樣，那我們快點大掃除，然後吃辣條。」李牧和張楊達成一致。
「安靜！」大概是為了快點吃到辣條，李牧走上講台，大吼一聲，控制住了混亂的局面。
「大掃除了，沒聽剛才老師說啊，聽清潔委員安排，我看誰還在說話。」
李牧轉頭對清潔委員說道：「你來安排，我帶一隊去掃清潔區，你帶一隊清掃教室。」
說完他自顧自下了台。
大掃除在有了組織安排後，很快就完成了，同學們開始找尋自己的新同桌，很快就到了分配座位的時候了。
孫榮適時出現在教室。
「同學們，現在開始分座位了，大家和找好的同桌一起，到陽台上去，按高矮排序」孫榮指揮著大家安排座位。所料不多的話，李牧和張楊因為身高差距較大，不得已要被分開了。
「老師，我想和張楊坐在一起」李牧不想換同桌，只好硬著頭皮說道。
「少廢話，李牧這麼高，你這麼一點，你和張楊坐最後面，你能看到嗎？李濤，你和李牧坐在一起，你倆差不多高，坐最後一排。」孫榮不容置疑的給李牧安排好了座位。
李牧還想說話，老師好歹也得尊重一下自己的意願不是，但被班主任一瞪，李牧也不敢說話，只能乖乖坐上了班級最後一排的寶座。